林羽凝視著星圖與書中滲出朱砂的奇異變化，思索其中關聯。
未幾，靈氣異動漸息。
他收起物品，獨坐靜思。
直至正午陽光照進屋內，他坐在案幾前陷入沉思，此時便有雜役弟子議論聲傳來，接著周師姐叩門。
正午陽光穿過窗欞時，林羽望著案幾上那卷鎏金帛書，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劍鞘凹陷的“玄天“二字。
門外雜役弟子刻意壓低的議論聲飄進來：“聽說北境裂天穀的靈脈提前現世“
“林師弟可在？“木門被輕輕叩響，周師姐抱劍而立，青竹紋的袖口沾著幾點朱砂。
她不著痕跡地掃過牆角殘留的星圖灰燼，將一枚玉簡拋來：“明日辰時，試煉台。“
玉簡觸手生溫，浮現出“九曲連環陣“五個小篆。
林羽剛要道謝，卻見周師姐突然並指如刀，在虛空中劃出三道殘影——正是他昨日在藏經閣翻閱的《五行遁術》起手式。
“陣中火屬傀儡的命門在膻中三寸。“她轉身時，腰間銀鈴鐺突然撞出一串清音，簷下風鈴應聲而裂，露出藏在其中的窺影符。
當夜子時，林羽將妹妹托付給白老時，聽見西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
劉師兄尖細的嗓音刺破寂靜：“昨夜丹房失竊的三轉回春散，可不就藏在“他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林羽懷中的青玉瓶正泛著淡淡青光——這是湯瑤今晨硬塞給他的龍虎山甘露。
試煉台前百丈青石階泛著霜色，林羽數到第三十六階時，背後突然炸開破空聲。
他側身避開襲來的寒芒，袖中劍鞘恰到好處地擋住第二道偷襲，玄鐵相撞迸出的火星，竟將偷襲者衣擺的“劉“字紋燒出焦痕。
“外門弟子林羽，擅闖禁地，私盜“劉師兄的叱罵被觀禮台傳來的鐘鳴打斷。
湯瑤咬著糖葫蘆躍上飛簷，含糊不清地嚷道：“那個穿灰袍的，你鞋底還沾著丹房朱砂呢！“
七十二麵陣旗轟然升起時，林羽看見周師姐在東南角衝他比劃了個“巽“位手勢。
第一重幻陣的烈焰撲麵而來，他踏著周師姐暗示的步法，劍鞘點地時竟引動地脈震顫，三具火傀儡尚未近身便碎成滿地赤晶。
“這不可能！“觀戰席上孫長老霍然起身，他分明記得這雜靈根弟子半月前連禦火訣都掐不準。
唯有陳護法注意到，林羽每次出手前，瞳孔都會閃過一抹鎏金色澤。
第三重水陣中，劉師兄的玄冰劍距離林羽後心僅剩半尺，卻突然被憑空出現的桃木緞帶纏住劍鋒。
湯瑤清脆的笑聲從雲層傳來：“借你緞帶一用哦小林子～“林羽趁勢旋身，劍鞘裹挾著雷光重重劈在陣眼，九曲連環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當最後一道陣紋破碎時，試煉台上空的雲層突然裂開縫隙。
林羽懷中《太虛引靈訣》無風自動，泛黃紙頁上滲出朱砂繪就的星圖，與昨夜灰燼中的圖案完美重合。
他若有所感地望向北方，眼中金芒流轉如星河倒懸，鬢角幾根發絲悄然褪成霜白。
試煉台崩裂的青磚縫隙裡滲出紫黑色霧氣，林羽瞳孔鎂金色光暈尚未褪儘，忽然瞥見劉師兄腰間玉佩閃過詭異紋路。
他借著彎腰拾取赤晶的動作，指尖觸地時悄然運轉靈瞳，地脈靈氣如蛛網般在視野中鋪展開來。
東南巽位的青石磚下，三枚血玉釘正吞吐著暗紅煞氣。
這分明是魔道修士用來汙染靈脈的蝕骨釘，此刻竟與九曲連環陣的坎水陣眼遙相呼應。
林羽耳畔嗡鳴驟起，鬢角又白了兩根，卻清晰看見釘身刻著的“劉“字暗紋在靈視中扭曲成毒蛇模樣。
“周師姐，可否借劍一觀？“林羽突然揚聲，將手中赤晶拋向陣外。
趁著眾人目光被晶石折射的虹光吸引，他袖中劍鞘輕點蝕骨釘方位。
周師姐會意擲來佩劍，劍穗上綴著的八卦鏡恰好將正午烈陽折射成束，照得血玉釘滋滋冒起黑煙。
觀禮台忽然傳來騷動。
湯瑤啃著糖葫蘆的貝齒驀地咬到竹簽，她盯著林羽腳下蔓延的霜紋驚呼：“地脈在哭！“幾乎同時，七十二麵陣旗無風自燃，本該消散的九曲連環陣突然逆轉五行，化作血色漩渦將所有人卷入其中。
林羽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抓住周師姐手腕，靈瞳全力運轉之下，看見劉師兄袖中滑出半截控魂幡。
鎏金視野裡，那些燃燒的陣旗灰燼竟勾勒出北境裂天穀的地形圖，與昨夜星圖殘灰完美重疊。
“小心巽位生門！“林羽厲喝聲中，劍鞘裹著雷光劈開撲麵而來的血霧。
本該是生門的方位赫然趴著隻三眼蟾蜍，鼓脹的毒囊裡浸泡著七八個外門弟子的腰牌。
周師姐的佩劍突然發出龍吟，劍身映出劉師兄正在掐動的控屍訣。
就在林羽劍指劉師兄咽喉的刹那，地底傳來洪荒巨獸般的喘息。
血色漩渦中心探出布滿倒刺的觸手，其上的吸盤每個都含著枚修士金丹。
湯瑤的桃木緞帶應聲而斷，她糖葫蘆上的山楂籽突然爆開，化作漫天星鬥將眾人罩在其中。
“是吞元魔蛸！“白老的傳音在林羽識海炸響，“這東西該在幽冥海沉睡“話音未落，林羽懷中的《太虛引靈訣》突然焚成灰燼，泛著金光的書頁灰燼在空中組成殘缺的星圖，與他眼中流轉的鎏金色澤產生共鳴。
魔蛸主眼睜開時，林羽的靈瞳不受控製地瘋狂運轉。
他看見百裡之外裂天穀上空懸浮著同樣製式的血玉釘，而劉師兄的控魂幡正在吸收魔蛸溢散的煞氣。
鬢角白發已蔓延至耳際，但靈瞳反饋的訊息愈發清晰——那些吸盤裡的金丹，分明帶著玄天劍宗十七年前覆滅時的劍氣傷痕。
“湯瑤！
震位雷池！」林羽咳著血沫擲出劍鞘，雷光在觸及魔蛸觸手的瞬間，周師姐的八卦鏡恰好折射來第七道日光。
天地間響起琉璃破碎之音，眾人重見天光時，試煉台上隻餘深不見底的裂隙，以及林羽手中半截刻著劉氏家紋的控魂幡殘柄。
湯瑤抹著臉上血漬湊過來，糖葫蘆棍兒戳了戳裂隙邊緣：“小林子，你眼睛變成金銀雙色了誒。」她突然瞪大眼睛，從林羽肩頭捏起一片正在消散的星圖灰燼，“這個紋路好像女武神祭壇的禁製？」
北方天際悶雷滾滾，裂天穀方向升起九道血柱。
林羽將控魂幡殘柄收入懷中，眼中金芒照亮袖口內側用甘露寫就的四個小字——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