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荷衣覺得小徐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他真的是說到做到的,她有什麼不會的問題他都會很耐心地給她解答,哪怕問題實在是有點蠢。
剛開學幾天的時候他都是一下課就沒影了的,可後來為了給她講題,他朋友叫他出去打球他都沒有去,對於占用了他大量課餘時間這件事,她心裡其實很過意不去。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他,隻知道他似乎每天都會喝同一個牌子的運動飲料,她每次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就會給他帶上一瓶,然後放在他的桌子上。
為了能夠儘快地跟上進度,她準備了一個專門的筆記本,不管聽沒聽懂,她都會把老師上課寫的板書抄下來,然後下課的時候花一些時間把那些題型全部都背下來。
她需要更努力才行,不能再那麼麻煩小徐一直教她了。
“林荷衣,有人找。”在小徐給她講題的時候,一個男生朝她這個方向叫道。
她將頭轉了過去,就見瀾生穿著黑色的籃球服,戴著同色係的額帶,看樣子是剛打完籃球,他的發尾還有些濕。
瀾生長得是真的好看,眼睛又大睫毛又長,鼻梁高高的,他和懷瑾的帥氣不一樣,懷瑾是那種一看就很陽光很陽光的帥氣,而瀾生則更溫柔精致一點。
“一一。”瀾生在門口喊了她一聲。
其實她下課的時候都是和懷瑾還有瀾生一起回家的,不過昨天瀾生有事,她是和懷瑾一起回家的。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去找他們,因為他們高三放學很晚,一般會比高二晚個十五分鐘。
當然她是不敢去他們教室裡麵找他們的,而是等在校門口,等他們出來。
而今天瀾生卻提前來找她了,她原本還想著在學習一會的,但現在她也不好意思讓瀾生一直等她。
於是她隻能抱歉地對小徐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回家了。”
小徐頓了頓,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在門口等她的瀾生,什麼話也沒說。
林荷衣收拾好東西就跑到了門口,瀾生順勢牽上了她的手:“怎麼這麼涼?”
“啊?”林荷衣頓了頓:“可能教室空調溫度有點低吧。”
她有些奇怪地問道:“懷瑾呢?”
林荷衣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瀾生牽著她的手緊了緊。
但是他麵上的表情很正常,甚至笑著對她說:“他在下麵呢。”
“他不在你就問他,昨天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向他問我啊?”瀾生捏了捏她的臉。
沒有。
林荷衣推開他捏著她臉頰的手臂,揉了揉被他捏紅的地方,語氣訥訥道:“可是你就是經常不在啊。”
“好吧,不為難你了。”瀾生繼續這樣牽著她的手,她和他並肩下了樓。
“不過可能以後就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瀾生眼帶笑意道。
什麼是“以後就是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林荷衣沒有開口問,因為她害怕這是一個很蠢的問題。
——
徐箋川神色不明地坐在座位上,朋友叫他去打球他也拒絕了,張柱是把剛才那一幕看在眼底的,心知肚明他為什麼不開心。
徐箋川踹了一腳張柱的椅子,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剛才那人誰?”
“高三的溫瀾生。”張柱道。
“好像是個滑冰的,拿過挺多獎的,不過……”張柱小心翼翼地看了徐箋川一眼:“不過沒聽說他有女朋友,他在學校還挺受歡迎的。”
——
在樓下林荷衣的確見到了懷瑾,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女生並肩走著,他脖子上麵掛著一條毛巾。
他用毛巾擦了一下汗,女生手裡拿著一瓶喝到一半的水,擰開之後又給他遞了過去。
男俊女靚,他們看起來分外地般配。
“懷瑾最近好像要談戀愛了,以後可能就不會跟我們一起走了。”瀾生在她耳邊說道。
“真是的,這小子居然比我更快脫單,我可是覺得我比他帥很多誒。”瀾生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打趣道。
但林荷衣卻笑不出來,她知道她沒有什麼立場因為這一幕而感到難受,但是卻還是有一種空氣被抽空的恐懼感。
在她過去十七年的生命裡麵,除了滑冰就隻剩下懷瑾這個朋友了,如今滑冰沒有了,朋友也要離她而去的難受感裹挾住了她。
“一一。”
“你怎麼了?”瀾生攥緊了她的手,她逐漸回過神來。
“沒什麼,我們先走吧。”她對瀾生道。
林荷衣有的時候覺得自己真的挺自私的,從小到大不論發生什麼,她的身邊都有著懷瑾,以至於她理所當然地認為懷瑾會一直都在,這讓她無法想象沒有懷瑾之後她的人生會怎麼樣。
可能以後她難過了懷瑾就再也不會陪在她身邊了,他會陪在女朋友身邊。
這其實很正常,不論怎麼聽,女朋友都是比朋友更加親密的關係。
林荷衣發現自己可能確實是太黏著懷瑾了,以後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她就不能再這麼黏著他了。
或許……
懷瑾確實說得對,上帝讓人的眼睛長在前麵就是要讓人往前走的,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變化,滑冰、媽媽的愛、最好的朋友,曾經無比依賴的東西在失去之後都會變成紮入胸口的刀子。
該振作點了林荷衣,彆再纏著你可憐的朋友了。
你該學會……和彆人相處了。
——
“你的字怎麼圓圓的?”徐箋川把頭湊過來,盯著她寫的作文。
以前換這種情況她都是選擇默不作聲的,但她最近下定了要與彆人好好相處的決心,既然下定了決心,就要從回答彆人問的問題開始。
於是她嘗試硬著頭皮答道:“我拿尺子練的。”
說完之後她怕他覺得自己是弱智,拿尺子練這種並不是很好看的字,於是又畫蛇添足地加了一句:“我其實也會寫不圓的字。”
然後林荷衣就給他展示了一手她的狂草。
徐箋川:“……”
“額……”徐箋川看了一眼草稿紙上那完全分辨不出原始形態但是筆鋒剛勁,一看就是有個幾年功底的字跡頓了頓。
“你練書法?”他仔細地分辨了一下:“還是草書。”
是這樣的,她外公書法就寫得很厲害,小時候有段時間回老家,媽媽要外公教她書法,希望她能夠有一手好看的字跡。
誰知道兩個月她學了一手狂草,媽媽看得頭腦發昏,但筆鋒已經成型了,強行糾正重新練得不償失,於是媽媽就報班讓她繼續學了下去,但是為了讓她的字跡工整,媽媽要求她寫作業隻能用尺子比對著寫,後來糾正著糾正著就成這樣了。
其實隻有練過書法的才知道,你練過書法不代表你寫作業的時候字就能好看,當時一個和他一起練的男生,作業上的字寫得龍飛鳳舞。
徐箋川也是學書法的,不過很顯然他的字跡才是書法的正確打開方式,很漂亮的瘦金體,是那種放在試卷上會讓老師眼前一亮的字跡。
這時候課代表過來把英語的周測卷子發了下來,徐箋川瞥了一眼林荷衣的卷子,一臉見鬼的表情:“臥槽!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