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風雨欲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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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漸西,樹影朦朧…

宮尚角在門口等著宮遠徵,卻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神色微冷。

目光如刃,閃身間便製住了來人,隨著一聲驚呼,帶著哭腔:“疼…,大俠饒命!”

宮尚角微怔,這聲音很耳熟,借著月光,他看清了來人的臉,鬆開她,退後了兩步,單手背到身後,眉頭微蹙:“歲錦姑娘,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來,來找阿遙。”歲錦揉了揉肩膀,臉都快皺成了一團,聲音弱弱的。

她知道眼前的人是這裡的老大,她可不能得罪。

宮尚角見狀手抵著唇輕咳了一聲:“宮門戒備森嚴,歲錦姑娘還是不要到處走動,萬一走錯了路,容易被誤殺。”

宮尚角本意是讓她不要亂跑,乖乖待在徵宮,但是奈何聲音冷冽,硬生生的如同警告一般,讓歲錦打了個寒顫。

歲錦欲哭無淚,怎麼辦,被阿遙的家人不喜歡了怎麼辦?

見眼前的少女似乎被嚇著了,宮尚角微微皺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目光不期然的落在了歲錦手上的大氅上:“這是?遠徵的衣服?”

聽到詢問,歲錦反應過來,如實相告:“嗯,剛剛一位大爺讓我帶給徵公子的。”

宮尚角想起宮遠徵來時隻穿著睡袍的樣子,有些了然。

宮遠徵下了樓梯,就看見他哥麵前站著一個女子,女子懷中還抱著他的大氅,以為是哪個下人想要勾引他哥,眉頭微蹙,快步走上前,一把奪過大氅:“放肆,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

後麵的話在看到少女臉的時候被生生的咽了下去,話音一轉:“歲錦?我不是把你送回你房間了嗎?彆告訴我,你迷路迷到角宮來了?”

宮遠徵居高臨下的看著歲錦,神色中帶著不解,還有兩分嘲諷。

他疑心重,對歲錦還抱著懷疑的態度,自然不會有好語氣。

歲錦手中的重量一下消失,半晌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開口道:“我來找阿遙,這次沒迷路。”

宮遠徵不再看她,他看不穿她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如此遲鈍的聽不出畫外音。

如果真的這般單純,她又如何在江湖之中長到這麼大?他不信!

“我姐已經睡了,而且,你是徵宮的客人,那就乖乖在徵宮待著,私自跑來角宮,有幾條命夠你用的?宮門崗哨守衛眾多,可不是每一次都這麼幸運。崗哨的毒箭,可是不認人的。”宮遠徵語氣森森,一字一頓的說道,目光看著歲錦。

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不一樣的神色,但是沒有!

歲錦甚至覺得,宮遠徵在關心她:“你放心,我一路問下來,專門走的沒有崗哨的路,徵公子不用擔心。”

眼前的宮遠徵是阿遙的弟弟,一看就對阿遙很重要,她一定要打好關係。

而且,好像也挺友好的!

“友好”的宮遠徵:……

“這才…子時過一刻,阿遙不會睡的,徵公子莫要說笑了。”歲錦頓了頓轉換了一下時間單位,阿遙的夜貓子的屬性,她相信就算是到了這裡,也不會改變。

天空不泛魚肚白,阿遙是不會和枕頭和解的。

宮尚角眸色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女子,那一臉篤定的模樣,她為何會對阿遙,如此了解!

阿遙究竟有什麼,瞞著他們?

宮尚角抬頭看了看二樓微亮的燭光,轉眸冷冰冰道:“夜色已深,遠徵,帶歲錦姑娘回徵宮,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

“哥,要我說,還帶回去做什麼?直接關地牢裡一夜,看她還敢到處跑?”宮遠徵的笑容如今在歲錦眼中如同惡魔一般,透著邪惡。

歲錦不由往後退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看向宮尚角身後的門,期盼著阿遙會從裡麵出來。

宮尚角眉頭微蹙,看了一眼宮遠徵,有些不讚同道:“遠徵,這是你姐姐的客人,若是不怕明日阿遙起來找你麻煩,你大可將人關去地牢。”

宮遠徵垂眸,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歲錦,抬步越了過去:“跟上!”

“啊?”歲錦怔了怔,不知所措,目光不由投向宮尚角,這個人看起來公正許多。

“看我哥做什麼?跟上,今晚你彆想見我姐,我姐想見你,自然會去找你。”宮遠徵見人沒跟上來,側眸不悅道。

歲錦從宮尚角身上收回目光,戀戀不舍的看了看一眼這個水晶宮,自己好不容易找來的,卻連阿遙的麵都沒見到。

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

在彆人地盤上,還是乖乖聽話的好,走到宮遠徵身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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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遠徵眉梢微挑,這是把自己當成帶路的下人了?

陡然對上宮尚角若有所思的眸子,宮遠徵收回臉上準備綻開的笑容:“哥…”

宮尚角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裡,沒有回應他,轉身離開了。

歲錦順著宮遠徵的目光望去,隻看到宮尚角離開的背影,那脊背挺直,冰冷的月色下自成一道氣場,那是一個強大到孤寂的人。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投下的影子,如同一座大山,屹立在這宮門之中,托舉著這龐大的家族。

多累啊!

“回神了!”宮遠徵的聲音拉回了歲錦的思緒。

歲錦轉身,對上宮遠徵微蹙的眸子,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來不及收回的失落。

有些不明所以…

壯著膽子打趣道:“怎麼?你哥不搭理,還要哭鼻子不成?”

“你懂什麼?”宮遠徵癟癟嘴,轉身往徵宮走去。

歲錦攤了攤手,隻好跟上。

……

遙樂居中,燭火微閃…

宮遙徵確實如歲錦所說的那般,沒有睡下,她披著外衣,坐在茶桌旁的棋案旁。

燭火幽幽打在她的臉上,長長的羽睫微垂,在眼瞼處留下一片陰影。

方才樓下的動靜她聽到了,但她並沒有出去。

歲錦的品性如何,自己一兩句不能說清楚,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相處的。

與其下去陷入兩難,不如不去摻和…

歲錦想要在這個世界快活自在的生活才去,自己一味的偏袒和保護是沒有用的,反而會惹人厭煩,她需要的,是很多人的認同,她也相信,她的阿錦可以的。

而如今和無鋒的這盤棋,下到現在,也快要收網了。

棋盤上,黑白子相間,白子呈包圍之勢,一子落下,有一半的黑子被吃…

燭火明滅之間,宮遙徵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遠在洛陽都城的燕郊,此刻在皇宮偏殿的書房裡,他的對麵坐著同樣老奸巨猾的狐狸似的青年男子…

當朝的丞相!

燕郊手中的棋子落下,對麵男子微蹙的眉頭鬆開,釋然笑道:“又輸了…”

燕郊眸色微斂,將手中的棋子扔進了棋籠裡:“讓你下個棋,步步為營,還要輸的漂亮,真的為難你了。”

“子書哪敢?子書的命都是公子救的,怎麼敢和公子耍心眼子?”魏延從來都知道,沒有燕郊,也就沒有如今劉宋的魏相。

少年丞相,權傾朝野,但這一切,都是公子給的。

“你有什麼不敢?這朝堂,該變天了!”燕郊將麵前的棋盤打亂,揮開,將一顆白子放入棋盤中央。

朝堂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魏延起身,拱手:“這天下是繼續姓劉還是姓燕,全憑公子定奪。”

魏延此舉,定的是劉宋那岌岌可危的江山,也是在問燕郊的想法。

“我對當皇帝,可沒有興趣!”燕郊將一顆棋子夾在指間,手指輕撚著棋子,語氣淡淡的說道。

魏延有些震驚的抬頭,看向燕郊,之前,主子可不是這個意思!

去了一趟宮門,怎麼想法還變了?

“因為,我妹妹不讓。”看出來魏延的震驚,燕郊的眸色轉變,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目光透過窗戶,望向宮門的方向。

“公子還有妹妹?”魏延知道燕郊獨身一人,神秘莫測,似乎這世間所有,與他再無羈絆。

沒想到,還有個妹妹!

“嗯,她是個很聰慧的女子,她不讓的,那我便不做。”燕郊轉頭看向魏延,神色認真。

“婦人之言,公子應當知道,養虎為患的道理?”魏延從客觀出發,不讚同燕郊想要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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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這世上就這些年,不做些有趣的,豈不是太無聊了些?這繈褓嬰兒,我倒希望,這繈褓裡的皇子,能長成那吃人的虎,將這腐朽的朝堂,改頭換麵!”燕郊嘴角始終帶著那若有似無的笑,眼中閃過興趣,似乎在憧憬著那小皇帝長成,和他爭權奪利的模樣。

“公子完全可以自己來!”魏延不解。

“太累了,不符合你家公子我的性格,這天下是劉宋的天下,這爛攤子,也定是劉宋子孫收拾,我燕郊可沒那個閒心。”燕郊將手中的棋子收回掌心。

他燕郊不愧天下,不愧燕氏列祖列宗,如今大仇得報,他唯一想彌補的,就是這些年沒有和妹妹相處的時光。

兒時的承諾,給予妹妹最好的一切,他都記在心裡,總有一天,會一一兌現。

這天下,妹妹不想要,他便不要,但是這掌控天下的權利,他不會鬆手。

因為阿遙,需要這世間最強大的靠山,讓她可以沒有後顧之憂。

可以恣意快活,瀟灑的在江湖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魏延怔怔的看著燕郊,第一次在主子身上看出了一絲屬於人的溫情。

主子的妹妹,應該對他很重要吧!

魏延直起身子,尊重燕郊的抉擇:“我明白怎麼做了,公子放心。”

吱呀一聲…

門被打開,再關上…

燕郊看著重新關上的門,攤開掌心,看著那一顆白子。

如同看著被握在掌心的劉宋王朝,隨手將棋子扔回棋籠裡,頓覺無趣。

走到書案旁,寫了一封書信,想了想,又寫了一封。

此時此刻,真羨慕蕭啟那個家夥,宮門可比皇宮,有趣多了。

而在宮門之中被慕容苓帶著轉了一圈又一圈的蕭啟:……

“你知道我這人最厭惡人耍我,特彆是女人耍我。”蕭啟的眉眼間帶著戾氣,他不耐煩了。

“自然沒有耍你,這是二小姐讓我交給你的,自己打開看看吧。”說著,慕容苓停下腳步,將一個玉簽交給了蕭啟。

蕭啟微怔,臉上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原本醞釀的怒火頓時熄滅,不上不下的感覺,讓人有些惱火。

抬手接下慕容苓手上的玉簽:“早些給我不就行了?”

慕容苓垂眸掩唇輕笑:“那可不行,二小姐讓我多溜溜你。”

“溜我?若我不跟著你走呢?”蕭啟邊看著玉簽,邊說道。

“那這玉簽,也到不了你的手上,你若是莽撞的去了角宮,迎接你的,可能不是二小姐,而是執刃大人!”慕容苓耐心的回答。

“切,我怕他不成?”蕭啟有些不屑。

“那你為何會跟我走?”慕容苓打趣道,不可置否。

“我那是好奇,好奇你懂不懂。”蕭啟嘴硬道。

“彆裝了,你那是在忌憚,至於忌憚什麼?蕭大將軍心裡清楚。我任務完成,我先走了,蕭大將軍自己原路返回吧!”慕容苓轉身離開,往另一條路走去。

“哎!”蕭啟原本在看著手中的玉簽,等抬頭喊時,已經不見了慕容苓的蹤影。

不由喃喃自語:“這宮門的人,做事隻做一半嗎?不知道送佛送到西啊!”

玉簽中隻有四個字,守好地牢。

他堂堂大將軍,來宮門就是為了守地牢的嗎?

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想是這般想,但腳步未曾遲疑的往地牢的方向返回。

再去找紅衣敘敘吧!

紅衣:……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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