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男人大步上前,直接將溫念打橫抱起,說話時胸腔的共振縈在她心口,“彆怕,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你……”
溫念費力仰頭,張張嘴想再問點什麼,但身體早已經扛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溫念終於再次清醒過來,入眼就是蒼白的牆壁,鼻尖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蓋著的藍白條紋被子,輕輕鬆了一口氣。
這是醫院,她得救了。
回憶當時的情況,是有人砸開門把她給救了出來,而那個人……
“彆亂動,還輸著液呢。”正想著,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溫念循聲扭過頭去,對上男人那雙淺褐色的瞳孔,緋紅的玫唇囁嚅了幾下,輕聲喊了句師兄。
沒錯,趕去休息室救她,此刻在醫院陪著她的人,正是溫念大學時的師兄,路逾白。
沒退學之前,溫念和路遇白都是教授手底下的得意門生,經常一起研究各種課題,合作得極為默契順利。
那個時候教授還說,如果他們雙劍合璧,將來必定會在金融界闖出一片新天地的。
後來她退學去結婚,路遇白還聯係過她幾次,挽留她,鼓勵她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但都被她給婉拒了。
再後來,他們就沒了聯係。
沒想到過去這麼久,他們又重逢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此刻的路遇白一身卡其色休閒裝,金絲邊眼鏡,臉上褪了稚嫩的嬰兒肥,多了幾分成熟的俊朗和上位者的從容貴氣。
溫念盯著他看了會兒,垂下纖長的羽睫,輕聲開口問,“師兄,破格錄用我的那位老板,就是你,對吧?”
路遇白替她掖被角的動作一頓,隨即又恢複如常,聲音溫柔似春水,“怎麼能叫破格呢,彆人不知道你的能力,但我很清楚,讓你來公司上班,我還擔心屈才了呢。”
果然是路遇白開的公司。
溫念頷首,語氣誠懇無比,“師兄,你完成了大學時候的夢想,很厲害。”
路遇白曾經說,想開一家緊急公關公司,專門為各大公司處理棘手問題。
現在,路遇白做到了。
這家公司做得很成功,雖然創建的時間短,但也已經在海城打響了名氣,日後隻會越來越壯大。
“那你呢,”路遇白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認真地看向溫念,“念念,這幾年你怎麼樣?”
不等溫念回答,路遇白便扯開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我何必問這個,肯定不好,否則你怎麼可能出來找工作呢。”
溫念藏在被子下的手緊了緊。
她的確過得一般。
五年時間,她都用來圍在霍北煜身邊了,可得到的隻是一段即將結束的失敗婚姻。
但溫念並不打算和路遇白說這些,便強打起精神仰起笑,“怎麼啦,非得過得不好才能出來找工作嗎,我這是為了體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已。”
“念念,”路遇白輕輕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她的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隻要說謊,就習慣性攥拳頭。”
溫念沒想到自己的謊言會被這麼快戳穿,還下意識地繼續否認,“我隻是手有點發麻而已,活動一下就好了。”
著急遮掩,溫念的動作有點大,把手背上的輸液針都給拽了出來,頓時冒出沁紅的血珠。
路遇白立馬扯了紙巾給她處理,寬大溫熱的手將溫念的小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其中。
“念念,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總之現在你在我這兒上班,真遇到什麼麻煩事,直接找我,我一定會替你解決的。”路遇白開口道。
溫念自然沒有那麼厚臉皮。
師兄能破格錄用她就很好了,又怎麼好意思再繼續麻煩他。
這時,門外傳來諂媚討好的聲音,“霍少你看,溫念是真的生病了才沒去霍氏簽合同的,您千萬彆誤會,進去看一看,就能證明我們今心公司的清白了。”
幾乎是話音落地,病房門被推開,霍北煜走進來,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兩人還緊緊牽著的手上。
病房裡光線明滅,隻露出霍北煜半幅陰鷙的輪廓,舌尖舔過削薄的唇,波瀾不驚的腔調下,是穿膛的利刺。
“貴公司的清白,還真是叫我意外!”
許部長趕緊擠進病房,看見這一幕也驚呆了,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溫念你……陸總你……我……這是……”
溫念隻覺得霍北煜的眼神像劍,要把她給劈成碎片,便飛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著頭,沒和他對視。
而路遇白則是略顯失望的掃了眼自己空蕩蕩的掌心,這才恢複如常,抬頭一臉公式化的笑容,“員工生病住院了,我身為公司老板,過來探望一下而已。”
“對對對,是這樣沒錯,路總非常體恤下屬,這種氛圍下的公司絕對不會讓霍少你失望的。”許部長從善如流,直接順著這話往下說。
霍北煜的眼睛重重眯起,眼底滿是冷漠嘲諷,“的確,陸總對一個新入職的員工,都這麼無微不至,真是用心。”
溫念怎麼會聽不出他話裡的陰陽怪氣,但也隻覺得好笑而已。
怎麼,是覺得她婚內和彆的男人拉了手,讓他的頭上有點綠所以生氣嗎?
可明明路遇白隻是給她處理手背的傷口而已,不像霍北煜,結婚這五年裡都和喻甜糾纏不清。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哪有這樣的道理?
溫念心裡憋了一團火,眼神繼續往彆處看,將霍北煜當空氣。
路遇白此刻也聽許部長小聲地描述了事情經過,望向霍北煜的眼神裡滿是尊重和歉意,“霍少,先前的事情是個誤會,希望你彆生氣,並且再給我們一個機會,作為道歉的誠意,我們願意將合作款降到之前的一半。”
“你覺得霍氏缺這點錢?”霍北煜冷笑,“言而無信的公司,即便是免費,我也不會再考慮合作。”
許部長急得雙腳跳,聲音裡都帶了哭腔,“霍少,可剛才路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來看一眼,確定溫念是因為生病才沒去簽合同,就恢複合作的呀!”
霍北煜抬步走到床尾,冷白修長的手指挑起病曆卡掃了眼,聲音愈發冷冽,“病得也不重,怎麼就爬不起來,去不了霍氏簽合同。”
故意找借口推脫不見他,還是想找個由頭,好和這位路總在醫院你儂我儂?
“既然你們沒誠意,那還合作什麼,不光霍氏,霍氏所有合作的公司,也都會避雷你們的!”
扔下這話,霍北煜便要轉身離開。
“霍少!”溫念從身後叫住他,因為虛弱,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添了幾分委屈的味道,“錯都在我,和公司沒關係,你如果要怪就怪我,找我一個人算賬就是。”
霍北煜猛地扭頭看向她,眼神暗沉得厲害,幾乎要將溫念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
“你們兩個,出去!”他咬牙開口道。
這自然說的是路遇白和許部長兩人。
路遇白還有點不想走,卻被許部長強行往外拽,“好的好的,那溫念,你單獨和霍少聊聊,好好聊啊!”
公司能不能簽回霍氏這單,以及以後能不能在海城打響招牌而不是被所有公司拉入黑名單,就全看她了!
哢噠一聲,病房門被許部長從外麵關上了。
霍北煜望向溫念,嗓音薄涼無比,“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