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言匆匆來到‘四妙真君’廟,他看到了李林,微微點頭示意,這才看向廟宇中的乾瘦老人。
他不是狩靈人,看不到祭壇上的那些‘詭’。
“齊公公!”黃言穿著官服,一身正氣,抱拳問道:“現在能確認博白鎮已經淪陷了嗎?”
在大齊國,鎮是指軍鎮,是有士兵駐紮的。
這種情況下,那裡的‘真君’都失聯了,那麼問題確實大了。
齊老搖搖頭:“博白鎮的土地爺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而其它的真君們都在。”
黃言籲了口氣:“那就必須得派人去查清楚了,齊公公可有建言?”
齊老扯了個難看的笑容出來,聲音尖細:“縣尊,如何處理外麵的事情,是您該煩心的事情,老夫我一個殘缺之人,就隻配留在這廟宇之中,守著真君過活罷了。”
黃言笑了下,他似乎很滿意齊老的態度。
隨後他轉身,說道:“你們三人先做準備,再到縣衙待著,我立刻回去,讓衙役們去通知其它人過來。”
說罷,黃言先離開了。
多事之秋啊,白立偉歎了口氣,他看著自己的侄子:“選好你的心儀的真君了嗎?”
新晉狩靈人,都會與一個‘真君’進行契儀,然後為仙君提供血氣,同時也得到仙君的庇護。
比如說……遇到什麼事情,可以去找真君幫忙解決。
就像李林會時不時去麻煩樹仙娘娘一樣。
白不凡偷瞄著樹仙娘娘。
白立偉表情微妙道:“那位娘娘不喜歡與人接觸,你還是算了吧。”
白不凡有些失落,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個‘詭’,長著狗頭人身的那位。
此時白立偉的表情有些難看。
因為下一刻,那個狗頭人身的‘詭’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白不凡一眼,然後就消失了。
其它祭壇上的詭,也跟著消失。
不過樹仙娘娘留了下來。
“他們怎麼走了?”白不凡有些不解。
白立偉深吸了口氣:“你當這些真君都沒有脾氣的?”
他那個失望的表情太明顯,以致於惹惱了那位狗頭人身的真君。
更麻煩的是,這些真君的本質都是‘詭’,雖然說現在與官府有了些約定,被半強迫地幫著活人做事,但……自己侄子似乎惹得對方不喜,它會不會生出彆的心思,也很難說的。
明明來之前,已經規矩和弊害與侄子說清楚了,結果遇到美人‘詭’,他還是亂了分寸。
隻是不管如何,這是自家侄子,他惹下的事情得管,等過了幾日,找個由頭向真君賠禮道歉,化解一下。
他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卻感覺到自己的侄子在輕輕拉扯自己袖子。
白立偉有些疑惑。
白不凡指了指某個方向。
白立偉看過去,便看到樹仙娘娘正似乎趴在李林的身前,兩人顯得非常親密。
而此時白不凡的表情很是羨慕。
“他為什麼可以啊。”
白立偉歎了口氣,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侄子太年輕就成為狩靈人,也不是好事。
很容易被這種男女之事亂了初心。
“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白立偉拉著侄子離開。
然後他們在外麵等了會,便看到李林從裡麵走出來。
“事情辦完了?”白立偉問道:“這麼快。”
“隻是向樹仙娘娘供奉些氣血罷了。”
李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他總感覺白立偉的話中,帶著些奇怪的調侃意味。
誰快了啊……
倒是白不凡此時看著李林,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
李林看看周圍還在燒香拜‘神’的民眾,然後小聲問道:“你侄子沒有請到‘際遇’,怎麼辦?”
“有了自然好,沒有也不差的。”白立偉笑道:“都是他的命,且走著看吧。”
“白前輩灑脫。”李林頗是佩服地說道。
對於沒有背景的人,與‘真君’的契儀,就是給自己找個靠山。
自己定期上供氣血,換來一個安身之所,以及一些庇護。
彆人要動你,至少都得看看背後‘真君’的臉色。
如果李林沒有被樹仙娘娘選中,即使他成了狩靈人,一路走來,想必也是磕磕絆絆的。
不會像現在這麼輕鬆。
而白不凡有自己的大伯護著,有沒有請到‘際遇’,問題都不是很大。
“我們在這裡分開,各自去做些準備吧。”白立偉表情嚴肅了起來:“軍鎮失守,這可是大事,估計我們所有人都得出動了。”
李林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去集市那裡買了些乾糧,買了個葫蘆用來裝清水,然後還在小攤上吃了個飽。
最後快到天黑的時候,才去到縣衙。
進到縣衙中的公堂,發現自己是最早來到的,他便請衙役給自己搬來個椅子,閉目養神。
沒過多久,白家叔侄,以及其它人陸續到來。
很快公堂裡就聚了十幾個人,每個人腰間都帶著個小葫蘆。
隨後,縣尊黃言穿著一身官服也來了,他坐在公堂主位上,威嚴地看著堂下眾人。
“形勢緊急,本官也不多廢話了。”黃言嚴肅地說道:“所有人即刻出發,趕往博白鎮打探情況。”
有人出聲說道:“可是縣尊,現在是夜晚,荒詭眾多。”
“所以才要求你們全員一起行動。”黃言哼了聲:“你們皆是狩靈人,氣血旺盛,結伴而行的話,即使是荒詭,也不敢隨便靠近你們。事態緊急,不可拖延。”
此時白立偉說道:“縣尊,我家侄子白不凡,今日方成為狩靈人,不堪大用,能不能讓他留在……”
“他既入了狩靈人名冊,就得按規矩行事。”黃言冷冰冰地打斷對方:“軍鎮失聯,形勢未知,現在行的可是軍律,你明白了嗎?”
白立偉臉色一凜,立刻退回人群中。
“誰還有疑惑?”
沒有人說話。
黃言指了指年紀最大的狩靈人說道:“徐賽鳳,這次行動以你為首,其它人聽從你的節製。”
“遵命!”
一個胡子發白的狩靈人彎腰行禮。
“我已讓人備好駿馬,你們去側院領取,”黃言拿著鎮堂木,使勁往桌麵上一砸,咚一聲巨響後:“現在立即出發!”
數息後,十幾名狩靈人都離開了。
黃褀負著雙手,從屏風後麵走出來,他悠悠說道:“父親,那位白不凡確實是今日才入的名冊,你應該給白巡狩留點情麵。”
“公事公辦,給他留什麼情麵!”黃言哼了聲,很不開心地說道:“我連未來的乘龍快婿都指派出去了,他區區一個侄子的死活與我何乾。萬一李巡狩出點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如何與磬兒交待!”
黃褀笑道:“我覺得坤歌兄是個有福之人,我家大妹也是。”
“我也希望如此。”
黃言長長歎了口氣。
父母難做,父母官亦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