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像話的套間,但餐前娛樂很明顯少得可憐,顧寶珠掃了眼那些無聊的讀物,將視線投向窗外。
是有些無聊的碧藍晴空,在這種幽禁的時刻,好歹要下點雨陰著天才好烘托沉重的氛圍啊……顧寶珠走近兩步,透過窗向下俯瞰,瘋長到近乎狂歡的花草還是令她倏忽一愣。
半山腰大片被人工培植的鬱金香、虞美人、喜林草順著山體起伏的弧度間錯鋪陳,層層疊疊的濃鬱色彩積深累鬱,近乎歡呼著撞入彼此的色塊,有不少嫋嫋娜娜的微粒在其中飄蕩,像是被風帶起的花粉,顧寶珠直覺那應當是蝴蝶或是蜜蜂……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地上看到了童話中的彩虹橋。
“住這裡應該挺貴的吧,不會要我花錢吧,”顧寶珠的腦袋幾乎要貼在玻璃上,手掌也撐在窗邊,幾乎能讓人想象到她被擠壓變形的臉肉。
江儼感到有些好笑,但他隻是換了本書看,臉上並無其他的表情,很明顯方才的那本書還是讓他無聊得難以堅持下去。
“我還是不放心,江令春看起來比想象中要更像個反派啊,還以為是個老實人呢,結果竟然會殘害自己的家人,唉~”顧寶珠搖頭,繼續盯著外麵的花圃感慨。
江儼扯起唇角,語氣頗為揶揄,“你看謝忱就是好人?還是所有人在你眼中隻要能被利用就是好人、老實人,而不能利用的就是壞人、反派?”
顧寶珠不由立正站好,眨眨眼很無辜地望向江儼,怎麼就忽然提到謝忱了,我隻是單純地想要挑撥下而已,況且我不想讓江令春好過有什麼錯!
“……這件事還不能確定,我想可能會有什麼彆的誤會,畢竟當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還有彆人,謝忱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顧寶珠擠擠眼睛,看起來十分困擾。
“嗬,”江儼嗤笑一聲,“所以提到謝忱就是誤會,提到我就是如此篤定?”
江儼順勢將書本合上,褐眸銳利地逼視著顧寶珠,看起來勢必要一個說法的模樣。
顧寶珠暗歎不好,是個人就知道一旦交談的一方中斷了手頭的事情,那勢必就要迎來一場認真的辯論了,可現在還不能得罪江儼,還不到時候。
顧寶珠長長地吸口氣,認真辯解道:“不是的!隻是謝忱一向重視我們之間的友誼,我不大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剛才懷疑你是我不對,我也是並不知曉內情才會如此。況且,你不是也認為我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嗎,我和謝忱之間也隻是單純的合作關係,合作夥伴的背叛是很正常的,我並不會覺得十分痛心,但你,你是不一樣的!”
我和你自然不屬於單純的合作夥伴,如果你背叛我,我才會覺得很痛心啊……動動你那聰慧的大腦自行想象吧,為什麼你背叛我才會覺得痛心,即便我唯利是圖。
如果想到這裡就會開心了吧,江儼。
果然,江儼驕傲地仰起脖頸,喉結滑動,唇邊的肌肉也被輕輕牽扯了下,他並沒有笑出來,隻是將手裡的書本重新翻開,像是要繼續閱讀。
顧寶珠鬆口氣,隨即又提起了心臟。
“那麼江令春呢,你剛剛的樣子看起來和他很熟,為什麼會和江令春來往?”江儼已經在似笑非笑地觀察著她,仿佛方才的放鬆警惕完全屬於逗弄。
都他媽一起關到這裡了,你還問我為什麼?!我怎麼知道他是怎麼跟你說的!內奸還是牆頭草的區彆並不大,隻看你能不能接受罷了。
考慮到是人就會虛榮,而富人的歡快尤甚於此……所以江令春很可能已經炫耀過自己成功地挖到了牆角並借機嘲諷,而江儼如此,也可能是在伺機試探,落井下石。
哦,我為什麼會這麼想?可能是因為你們兄弟倆都是壞蛋吧。
顧寶珠隻好如實說道:“他威脅我好讓我接近你,我隻好先答應下來,但是並沒有照辦,你也知道的,我這段時間並沒有去找你。”
所以我仍然是忠心耿耿。
江儼麵無表情地聽完,瞧上去並沒有被這種說法感染,他挑眉譏諷道:“看來他沒有出到合適的價位。”
還真是,我們價格的確沒談攏。
“我是有原則的!”顧寶珠的表情變得激動起來,顯是不堪其擾,“他簡直是不可理喻,完全不能溝通,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難熬!”
江儼沉吟數秒,手指尖在書頁上敲了敲,“即便如此你也沒有告訴我,我還以為你會借機向我揭發,之後好拿好處,結果你獨自一人默默承受了這份心酸嗎?要不是我了解你,還以為你是想要收兩份的好處嗬嗬。”
如果不能陰陽怪氣,你是不是做不了人。彆以為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就拿你沒辦法!隻要我不承認,我就是老實人!
顧寶珠嘴唇顫動了下,臉上露出很難看的笑容,隨即又失落下去,有些難過地低頭道:“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背叛你,不管你怎麼想,我都不會那樣做的。起碼你的利益並沒有因為我而受損不是嗎?隻是現在……變成如今的局麵,對不起。”
江儼看了眼顧寶珠的方向,忽然站起身,這讓顧寶珠接連向後退了幾步,她有些驚懼地睜大眼,舉起雙臂擋住了腦袋,“彆!我還有用!你現在打我也隻會讓江令春看笑話,你也不想這樣吧?”
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下得去手?我不信!
江儼隻是瞥了她一眼,輕罵了聲,“這點出息!”
說著便繞過了沙發一角,打開了內部的房門。
門外的侍應生衝著門內點頭,隨即便推著餐食推車走進,將不同的餐碟擺在了餐桌上。
江儼看著傻乎乎的顧寶珠說道:“隻要餐前燈亮起來就說明餐點已經到了,他們會等我們同意之後才進來。”
顧寶珠恍然地看向餐桌旁可愛又簡潔的小燈,它在侍應生地動作下,重新熄滅了。
“我還以為這個是自動感應的氛圍燈,屋裡麵氣氛緊張的話,就會自己亮起來。”顧寶珠愣愣地說道,搞得一旁侍應生忍不住笑了出來。
“您的餐食已經到齊,如果沒有其他需求,那我就離開了。”感受到兩人都看過來,侍應生連忙低頭說道。
顧寶珠應了一聲,便十分自覺地坐到了餐桌旁。
她點的火鍋、燒烤並沒有送過來,興許是寄人籬下的緣故,餐點看起來也沒有裡形容的那般豐盛。
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全部分成了兩人份,淺底餐盤中有一段淋著白色醬汁的魚肉,一份巴掌大的牛排,深盤裡則盛放著新鮮的蔬菜沙拉,不知名花瓣撕扯出來的絲狀物也纏在其中,看起來像是摻血的雜草。甜點則是兩塊奶油蛋糕,飲品若乾,沒有湯。
顧寶珠很是惆悵地歎了口氣,便為兩人的玻璃杯注滿了飲品,“俗話說的好,飯前一口湯,活到九十九,我們隨便喝點這個湊合吧,”
江儼唇角輕勾,麵上露出幾分嘲意,卻是配合性地同他碰了一杯,“這種話都是什麼年代的了。”
顧寶珠哈了一口氣,唇色因為沾染了水分而多了幾分紅潤,隻是不知為何眼睛也濡濕起來,灼熱感飛速地竄到喉嚨、上顎、鼻腔,這讓她嘴邊的笑意更大了。
什麼年代的都無所謂,我們隻會拜拜來不及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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