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話少,可能是因為不愛說話。如果一個人話多,可能單純是貧嘴薄舌。顧寶珠聽得雙目發直,直想捂住耳朵歎氣,在她完成了多個要捂耳朵的假動作時,大腦已然一片空白了。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做什麼?什麼?為什麼這個人還在說話?天哪,他是鸚鵡轉世嗎?江儼窺著顧寶珠雙目無神的蠢樣,停頓了一下,顧寶珠的眼珠陡然亮了一下,隨即轉動了一圈,又定在他的臉上。這下終於說完了吧,我知道我滿嘴謊話,我知道我心口不一,我知道我就是一個純純的人麵獸心的小人,可是我都這麼認真地悔過,你為什麼還不原諒我。我隻是犯了每個女生都會犯的錯誤,更何況你丫還是個反派!“你在走神?”江儼冷豔的臉龐露出極致的冷來,灰褐色的眼眸逼近了她,手指滑過她眼尾處的肌膚,點染著些微涼意。顧寶珠深呼一口氣,“我隻是覺得我豬狗不如。”江儼觀察著顧寶珠似乎是敏感傷心的表情,勾起唇角笑起來,眼珠裡是慣有的陰冷譏諷,“你以為這樣說我就會為你難受嗎?你還覺得冤枉?騙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何況你騙的是我。”“想想你是怎麼騙我的,發育遲緩,不長喉結,變聲期陣痛,是個啞巴……真把我當成傻子騙得團團轉啊,以為我看重你,就得意忘形到尾巴都翹起來了。覺得我很賤嗎,活該被騙?你以為你就能全身而退?”江儼咬牙切齒,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威脅顧寶珠。顧寶珠縮成一團,抓緊空隙含淚搖頭,實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理智告訴她快說點什麼,不要光搖頭放啞炮,貧瘠的大腦在死命掙紮,感覺能說的都已經說完了,這b貨完全聽不進去啊……“你是天之驕子,自然是不懂我們這種人的痛苦,”顧寶珠用力抓了抓頭發,因為靜電的緣故,腦袋好像都大了一圈。“我隻能小心翼翼地生活,勉力支撐自己的未來,隻要有一步路走錯,便可能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披著假麵過活可以讓我的壓力變得輕一點,畢竟我不是謝忱,腦子裡除了一小部分的真善美,其餘的都是對這個世界的憤慨。”顧寶珠露出無奈的神情,“我太無足輕重了,我隻是想要儘量給自己更多的生存空間,讓自己活得自由一點。”自由,多麼可笑的詞語。顧寶珠忍住沒有笑出來,看著江儼臉上並沒有出現類似惱怒的神色,隻是認真地看著她。江儼眉心微皺,褐眸眯起來,“謝忱知道嗎?”他伸手撫過顧寶珠的喉部,平坦光滑,隱約被汗水浸潤,燈光下泛著光澤……謝忱不傻,反倒很聰明,未經過任何磋磨的聰明,聰明到令他有些厭惡。“不知道,”顧寶珠下意識拉遠距離,推開江儼的手指。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種情況還是不知道比較好。“不要讓他知道,”江儼坐了過來,手掌搭在顧寶珠的肩上,指尖纏繞著顧寶珠柔軟的發絲,他將腦袋靠在顧寶珠肩頭,些微感到了硌。但還是在肩頭調整了下位置,眼中有深深的血絲,看起來十分的疲憊,“不要讓謝忱知道,你現在還是男性。”滿頭發絲不知為何有些卷曲,江儼意識到這一點,又很快忽略過去,因為預想的回答並沒有響起。他隻好不滿地扯了扯顧寶珠的耳朵,顧寶珠連忙道:“嗯,我知道。”“你看起來很累,你先回去吧,在前麵放我下去就好。”顧寶珠側頭看向車窗外的風景,這裡距離江儼家已經很近了。江儼閉上眼睛假寐,“你剛剛是和朋友一起對吧。”顧寶珠:“……”安柳柳!“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和你玩拉黑遊戲……”江儼聲音漸漸透出困意,手上暗暗用力抓緊了顧寶珠的肩頭。就在顧寶珠以為他要睡著的時候,聲音又斷斷續續起來,“回商城。”他睜開眼睛喊司機原路返回。“……不用了,倒不用這麼客氣,”顧寶珠訝然。最好不要讓安柳柳露麵吧,畢竟她現在已經是個單麵間諜了。“太硌了,”江儼皺眉嫌棄道,卻仍然重重地倚靠在顧寶珠肩頭。顧寶珠勉力理清思緒,微微側頭看向呼吸都變得均勻的江儼,忍不住重新奪回自己的手機。二哥:【很好,以後多和朋友出去走走,這樣對心理健康也好】瘋狗:【你今天校慶?剛剛看到魯學信發的視頻了,什麼時候學得薩克斯?】瘋狗:【還挺好的】小牡丹:【好想你】小牡丹:【「圖片」】安柳柳:【寶珠啊,你再不來電影就要放完了,你是有什麼事情嗎,需要我幫你嗎?】……顧寶珠:【剛剛確實有事耽誤了,我馬上回去,等我一下】顧寶珠感覺隻是查看一下短信的功夫,江儼便隨著她一並走下車,順便在走路的間隙整理好了西裝領袢和大衣上的褶皺。“把你朋友叫出來,”江儼站在影院門口,臉上被影院門口的燈效反射出冷調的光澤。看著顧寶珠茫然的表情,江儼勾起唇,神色譏誚,“我剛剛看到了,她在裡麵等你,不要再裝了,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讓步。”安柳柳一臉懵地被喊出來見過顧寶珠的哥哥,遠遠便瞧見高大淩厲的輪廓,走近了便發現是一張同顧寶珠截然不同的昳麗臉蛋,張揚的五官透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略微發淺的瞳仁緊緊盯著她的臉龐,令她不由生出一股緊張。“哥哥好,”安柳柳隻好不自在地擺擺手打起招呼。“手機拿過來,”江儼伸出手,白皙的手指停在半空。“哦,好的。”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安柳柳立刻掏出手機遞給江儼。在安柳柳的手機上麵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又給自己打了一個電話,這才摁掉電話,勾唇笑笑,“我是她的監護人,有事聯係我。”“……哦,”安柳柳長長的哦了一聲,雙手接過自己的手機。“你們在哪一所學校上學?”江儼皮笑肉不笑。“帝德。”安柳柳有些迷惑地答道,監護人竟然不知道寶珠的學校嗎?“……”江儼眸色一深,低頭瞥向顧寶珠。謝忱的學校?顧寶珠眼皮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麵無表情道:“這是我遠房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