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好,”顧寶珠聲音沉悶,即便知曉對麵的人看不見還是點了點頭,像是在給自己加油似的。
“她好多了,身體目前沒有問題。”
“考試也會按時參加的。”
“……”顧寶珠向身後小心地看了一眼,見兩人還在打,便悄悄地附在手機旁輕聲說道:“她現在睡著了,不大方便。”
“嗯,好,老師再見。”
顧寶珠心情複雜地咂了一下嘴,突然有種學生家長亂入瑪麗蘇片場的錯覺……
但是這種複雜沒有堅持多久,因為她察覺到身後突然安靜了下來,這讓她開始有些心虛。
果然。
江儼薄唇染笑,臉上帶著淡淡的審視,“是誰睡著了”
謝忱也是一臉疑惑,像是不明白單純又堅強的顧寶珠為什麼要撒謊。
顧寶珠:“……”
格老子的!打得一點都不認真!必須差評!
顧寶珠眼珠一轉,有些警惕地看向江儼,“不要打我家人的主意,家人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以為你的希望是錢,更何況,你的口袋裡應該還裝著我的寶石紐扣。”江儼譏諷的表情當中突然摻入些許開心,他心情複雜地意識到自己始終捏著他最想要的東西。
草!你知道你為什麼不討喜嗎因為你說太多實話了。
顧寶珠瞳孔一縮,眼珠顫動起來,“我隻是普通人而已,自然會在乎普通人在乎的東西,家人對我來說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謝忱遲疑著看著顧寶珠,“寶石紐扣,你還拿著他的寶石紐扣嗎”
顧寶珠:“……”
為什麼你的關注點如此清奇,就算我拿了又怎麼樣!
被狗啃了要點精神補償過分嗎
“我當然沒拿!”顧寶珠義正言辭,臉上是標準的受害者震怒,她看見車窗玻璃上的倒影,削瘦的身體以極為難受的姿勢彆過腦袋,艱難地強迫自己同江儼對峙。
“我不會拿任何不屬於我的東西!”紐扣是我摳下來的,自然是屬於我的東西。
江儼摁掉又一個來電,連續不斷的來電讓他感到煩躁,他扯開西裝領帶,車內的熱風吹得他臉頰發熱,被打中的地方泛起連綿的癢意。
“那你敢讓我搜你的口袋嗎”他反倒笑起來,看著顧寶珠繃緊身體,像是一根拉滿的弓弦,黑褐色的發絲黏在額際,睫毛不安地顫動著。
“你他媽敢搜身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不會再任你擺布了!你個混蛋!”顧寶珠眯起眼,額頭有了細密的汗水。
草啊,後麵這麼擠,還要開這麼足的熱氣。
謝忱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吩咐司機把空調調小一些,又示意顧寶珠向他的方向挪了挪。
司機應了一聲,手指移動的瞬間,電台按鍵好似也被誤觸,“哢嚓”響了一聲,車廂裡瞬間回蕩起電台女主播富有感染力的聲音。
“……當紅小鮮肉聲明不斷撇清關係,秦式繼承人傷心欲絕路上飆車,激吻事件當事人始終拒絕回應,這是否代表了他的態度……”
“抱歉,”司機連忙關掉了電台,眼觀鼻鼻觀心繼續認真開車。
“……”
怎麼感覺是故意的,感覺聽了好幾秒才關掉啊……
顧寶珠突然有些想笑,連忙扭過頭直直地看向前方的公路,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指節。
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當中,江儼看了看下一個來電的名字,終於還是摁了接聽。
“這件事我會處理。”
“是男人又怎麼樣”
“是誰不重要,你不必費心。”
“……”
顧寶珠隱約聽到“新聞發布會”“澄清”“混淆”這種詞語,正打算細聽便見江儼掛斷了電話,好整以暇地看著顧寶珠偷窺的眼角扯了下嘴角。
顧寶珠忍不住向左側瑟縮了一下,有些戒備地注意著他的動作。
江儼輕哼了聲,灰褐色的眼珠滿是揶揄,“貪心的玩意兒,想要尊重我可以給你,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想辦法從我這裡拿到更多的東西吧。”
顧寶珠嘴巴半張,想要說點什麼東西反駁以證明自己堅定不屈的立場,餘光便瞥到車窗外有車輛追上來停在路邊,江儼徑直走下去上了那輛車。
謝忱望著顧寶珠的臉側,目光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內心不由升騰起一股令人心悸的空虛,某種陌生的情緒裹挾著他此刻的心臟,讓他難以吐出完整的字句。
他憑什麼……
他的胸腔劇烈起伏了一下,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顧寶珠露出疑惑,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他篤定你會繼續和他來往”
啊這瘋子的話你也在意嗎你簡直比我的人設還要敏感。
顧寶珠手指抓緊了膝蓋,低頭露出憂鬱的神情,“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好像沒得選,不管我怎麼逃離,他總能抓到我……”
啊……這是什麼我逃他追的霸總情節,老實說我真的有點膩了。我一心學習,偶爾搞錢,鬼知道怎麼會捅了瑪麗窩。
謝忱靜靜地聽著,心中的茫然和迷惑卻沒有絲毫的減少,不管是紐扣的事情,還是所謂貪心的言論,這都讓他感覺自己對顧青山知之甚少。
他的眼光閃爍了下,清俊的麵容露出優雅的笑意,“我會想辦法讓你遠離江儼,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換一個城市生活,或者出國念書。”
顧寶珠適時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謝謝你,你已經為了做了很多,隻是我的家人還在這裡,我不想輕易離開,我先躲一陣再說。”
“那先去醫院吧,”謝忱隻好點頭,不容拒絕地要求道。
啊不是!你怎麼就和醫院過不去了!
顧寶珠搖搖頭,有些擔心地勸道:“我沒事,你的傷怎麼樣了,看起來傷得很重,還是先去看看你的傷勢吧。”
“……不,你的傷勢要緊,”謝忱深深地望入顧寶珠的眼睛,欲言又止。
眼見著已經回到江城,而且已經是要放學的時間點,顧寶珠變得有些焦慮。
於是,她隻好支支吾吾,連羞帶臊地解釋自己確實隻有嘴部接觸,又在謝忱猶豫之時運用了臉頰漲紅,氣急敗壞的反問。
“你以為我是那種人嗎我死都不會……”她頓了一下,悲憤難忍地抿了抿唇,極力地壓抑自己似的,嗓音顫抖道:“對不起,我隻是難以接受你會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