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齊明禮就接到通知,匆忙趕了過來,被請到了考斯特車上。
誰能想到,堂堂省委吳書記,來西州調研,居然就以公務車為辦公地點?
可是又不得不說,這是最簡便、最直接、最高效的辦事方法。
他人在車上,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十分機動。
而且又能讓當地官員摸不到他的去向,更加摸不到他的真實想法。
張俊對這個吳治湖,又多了一層認知,心想這個新來的吳書記,絕對是個厲害人物!
想想也是啊,南方省有章立鵬那樣的本土派大佬,如果空降的書記能力有限,又怎麼能和章立鵬抗衡呢?
有一個這麼厲害的書記,是南方省官員和百姓的福祉。
就看吳治湖以後能不能做出一番偉大的成績出來了!
齊明禮上了車,彎著腰,一臉的哭相,但又不敢表現出來,臉上的神情,便呈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樣子。
“吳書記好,馬書記好,高書記好。齊明禮前來報到,請各位領導指示。”齊明禮團團喊了一圈,又瞥了一眼張俊,眼神中明顯帶著敵意和怨恨。
很顯然,他下意識的以為,張俊在各位省委領導麵前,把他給告了!
所以吳書記才會召見他!
吳治湖沒有請他坐下,任由他站在車子的過道當中。
“明禮同誌!”吳治湖表情嚴肅的說道,“你們這次下來辦案,查得怎麼樣了?”
齊明禮彎腰躬身,陪著笑臉,恭敬的回答道:“吳書記,我們還在調查取證當中,暫時還沒有進展。”
吳治湖沉著的問道:“你們昨天晚上在乾什麼?”
齊明禮心裡咯噔一聲,頓感口乾舌燥,差點說不出話來。
高家洪嗬斥道:“吳書記問你話,你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齊明禮渾身一震,牙齒打顫,發出噠噠噠的響聲,硬著頭皮說道:“吳書記,我、我們昨天晚上,在、在和張俊同誌談話。”
吳治湖冷冷的問道:“談了二十四個小時?如果不是紅旗書記來了,你們還要繼續談下去?”
齊明禮啊啊兩聲,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
張俊心想,原來吳書記早就知道了一切!
剛才對方沒有問及這些,隻是想先聽聽張俊對西州經濟發展的想法,同時也是在了解張俊的為人?
吳治湖和齊明禮談話的語氣、神態,和剛才判若兩人。
剛才和張俊談話時,吳治湖整個人都是鬆馳的,說話不緊不慢,就像平時交談一樣。
而現在的吳治湖,卻表情嚴肅,語氣嚴厲,每句話都像是在審問。
齊明禮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道:“吳書記,我們昨天的談話,持續的時間的確有些過長,這也是工作需要。”
吳治湖冷笑道:“工作需要?哪項規定,可以讓你們約談一個人,超過一天時間?你們還不給他飯吃,不給他水喝!這也是工作需要嗎?”
齊明禮腦子嗡嗡作響,知道瞞不過,也敷衍不了,不敢再搪塞,說道:“是是是,我們的工作流程,的確有失偏頗,我們會做一個檢討,呈交省紀委趙書記。”
吳治湖冷笑道:“右軍書記去京城開會了,不在省裡,你是得到了誰的授意,前來西州公乾的?”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
張俊心想,原來趙右軍不在省裡!
難怪齊明禮帶隊前來,又膽敢軟禁我這麼久!
估計齊明禮以為,反正趙右軍不在省裡,全省的紀監大事,任由他來做主了吧?
齊明禮眼皮跳個不停,撇過臉,看向高家洪。
高家洪陰沉著臉,蠟黃的臉皮上,似乎能刮下兩斤冰棱子來。
他沒有理睬齊明禮的求救,佯裝沒有看到他投來的眼神。
吳治湖沉喝一聲:“明禮同誌,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你們開展這麼重大的行動,有沒有向省委彙報請示?”
齊明禮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的狀態,他知道躲不過去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他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要不要把高家洪供出來。
供出高家洪,齊明禮的罪責,並不會減少。
他要是不說出高家洪,高家洪以後還能在省裡替他說幾句好話,減少他受到的處罰。
齊明禮咬了咬牙,說道:“吳書記,我們接到太多舉報,說西州市文旅招標項目,存在非法交易的內幕,事不宜遲,所以便宜行事,沒來得及向省委請示。”
他這是把所有的過錯,攬在身上,一己承擔。
吳治湖犀利的看著他,問道:“西州市的招投標活動,剛剛結束,你們就接到很多舉報?相關的舉報信呢?給我看看!”
他是南方省委的書記,當然有權力提這樣的要求。
彆說趙右軍不在省裡,便是在省裡,也得對吳治湖畢恭畢敬。
雖然省紀委具有一定的特殊和獨立性質,但在實際操作中,紀委書記和省委書記還是走得很近的。
除了極個彆的大案要案,涉及到省委某個領導,或者省委書記需要避嫌時,省紀委才會暫時繞開書記,單獨辦案,但事後也會做彙報說明。
像西州市這種小案子,吳治湖要過問,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齊明禮解釋道:“吳書記,我們接到的是電話舉報。我們有記錄。”
吳治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那你為什麼要軟禁張俊同誌?你能解釋一下嗎?你們的談話,我大概知道一些,你為什麼一定要張俊同誌承認紅旗同誌參與了招標內幕?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是最直接的問話形式,不拐彎不抹角,句句直指人心深處!
齊明禮沒有招架的餘地,根本說不出理由。
吳治湖語氣一厲,說道:“明禮同誌,如果你說不出正當的理由,那你就要接受省委最為嚴厲的處分!停職都算輕的!你這是在惡意收集證據,故意詆毀省委領導!你這種行為有多嚴重,我不說,你也明白!”
齊明禮瞬間崩潰,像掉進了冰河裡一樣,渾身打了個冷顫。
他帶著哀求的眼神,再次向高家洪求助。
可是高家洪還是無動於衷。
齊明禮徹底失望了,狠了狠心,說道:“吳、吳書記,我、我還有下情稟報,我想單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