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酒過後,包來順告訴張俊,他在離開梅山縣的送行宴上,聽到了一個特彆讓人震驚的消息。
“張市長,我知道你和省委馬書記關係親近,雖然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的真假,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張俊心想,包來順一向是個很謹慎的人,對方既然這麼說了,肯定不是小事,何況事關馬紅旗,張俊當然要打聽到底,於是問道:“包書記,我們之間什麼關係嘛,你有話但講無妨。”
雖然是在張俊宿舍喝酒,包來順也害怕隔牆有耳,用手捂住嘴,小聲的說道:“我聽說,省裡有人要搞馬書記的名堂。”
張俊怵然一驚,臉色微微一變,驚疑不定的問道:“你的送行宴上,來的人頂多就是處級乾部,他們怎麼知道這種事情?”
包來順低聲說道:“張市長,不瞞你說,我在梅山工作多年,雖然人緣不是特彆好,但也結交了幾個朋友。省政府辦公廳有個周秘書,也是梅山縣人氏,我和他算是比較熟,前幾天他正好回老家探親,得知我要走了,便來送行。我聽他說的。”
“省政府辦公廳的周秘書?”張俊微微思忖,說道,“他是怎麼說的?”
“當時大家都喝多了,不知道怎麼的就談到了省委領導身上,大家都說省委常委將有大的變動,要從十一人精簡到九人。於是大家都在猜測,會有哪九個人留下來。都說鄭東方書記多半要調離了,章省長會進一步,馬書記有可能會當上省長。”
張俊心想,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省委將有大動作的事情,人儘皆知了。
包來順所說的話,也是很多人的猜測。
省裡的乾部,幾乎都在討論此事,大家都覺得,鄭東方八成不會連任,極有可能會進京,章立鵬有可能接任書記一職,但也有可能調到其他省當書記。
至於馬紅旗,大家的意見都比較一致,都覺得馬副書記肯定可以再進一步。
馬紅旗在副部級職務上,已經好幾年了,其中還到中組部鍍過金,又有省委副書記的履曆。所以很多人都看好他。
然而,張俊卻知道,馬紅旗今年上位的可能性並不大。
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省委人數減少,重新分工,馬紅旗有可能兼任省委政法委書記。
至於一步到位當省長,並不是因為馬紅旗資曆不夠,也不是因為他背景不夠強大,而是講究論資排輩的話,馬紅旗前麵還有很多人等著排隊上位呢!
其次,馬紅旗從京城外放出來,為時尚短,還不到動一動的時候。
所以,張俊聽到包來順這麼說,便笑著擺了擺手,道:“馬書記不會動,還不到時候。”
包來順咦了一聲,道:“真的嗎?那可太意外了!張市長,我要說的消息,不是指這個,而是有人要找馬書記的麻煩。”
張俊這才回歸正題,問道:“哦,你說下去。”
包來順輕咳一聲,道:“就在我們談論到馬書記會上位的時候,喝多了酒的周秘書,忽然打了個酒嗝,冷哼了一聲,說馬書記不可能上位。”
張俊的雙眼,猛然變得犀利起來。
人在喝多了以後,往往都會酒醉吐真言。
那個周秘書既然敢這麼說,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張俊期待的等著包來順繼續說下去。
包來順卻道:“周秘書或許知道說漏了嘴,於是拍著自己的臉,故意掩飾的說自己喝多了,隨便說說的,還說馬書記剛來我省,肯定不可能升職。可是我卻知道,他當時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情,都是十分的篤定,就好像知道什麼內幕一樣。”
他看看張俊的反應,尷尬的笑道:“張市長,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太過敏感,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吧?”
張俊心想,包來順並不是敏感,而是政治嗅覺十分敏銳!
很顯然,那個周秘書說的話,絕非空穴來風,而是無意中透露出一個重大的機密!
按理來說,一個省政府辦公廳的秘書,和省委副書記之間,不會有什麼交集,也就談不上什麼恩怨。
周秘書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馬紅旗的是非,必定是知道些什麼,忍不住在地方官員的送行宴上顯擺。
也許包來順猜測得不錯,省裡真的有人要搞馬紅旗的名堂了!
至於對方的動機,也不難揣測,一是要和馬紅旗爭權奪利,搶奪有可能空缺出來的省長職位;二是想把馬紅旗擠走,取而代之,成為南方省委的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
張俊不動聲色,笑嗬嗬的道:“包書記,你說得對,有可能那個周秘書隻是隨口一說,也有可能他是吹牛皮,在地方官員麵前顯擺自己與眾不同,知道的內幕消息多。來,我們繼續喝酒。”
包來順端起酒杯,道:“張市長,你對我有提攜大恩,我包某人感激不儘!啥也不說了,我再敬你一杯。千言萬語,感謝的話,都在這杯酒裡了。以後我就跟著張市長做事,請張市長多多照顧。”
張俊和他碰了一杯,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說道:“包書記,洛山縣當前的情勢來之不易,你以後的工作重心,主要還是文旅強縣、農業興縣。這是洛山人民的正確選擇,也是洛山幾屆領導班子的抉擇。隻要大方向不錯,假以時日,洛山縣必定能脫貧致富!”
包來順虛心的點頭,道:“張市長的指示,我銘記在心。以後我會多向張市長彙報請示。我個人能力有限,隻懂得蕭規曹隨,以後還得請張市長多多辛苦,替洛山縣掌舵。”
這就有投誠的意思在裡麵了。
張俊心想,包來順是個懂事的人,也是個會來事的人,自己推薦他,算是找對了人。
兩人又談到馬拉鬆大賽。
因為馬拉鬆路線的設置,是從西州市區跑到洛山景區,所以洛山縣也無比重視本場賽事,要做好相關的安保、衛生、接待事宜。
一直談到晚上十一點多鐘,包來順這才離開。
張俊喝多了幾杯酒,往沙發上一躺,連著打了幾個酒嗝。
他記起包來順說的事,掏出手機打給馬紅旗。
這個時間點,馬紅旗有可能已經睡下。
但張俊並不在乎這些,哪怕把馬紅旗從床上拉起來,他今天晚上也要把這個消息告知對方,好讓對方早做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