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蔣國強失望的是,費力低頭看著麵前的文件資料,愣是裝作沒有感受到來自蔣國強的注視,並沒有舉起他那高貴的右手,也沒有說一句話。
蔣國強心裡湧起濃烈的憤怒情緒。
他知道費力現在支持的人是張俊。
可是你小子好歹是常務副縣長,是我的副手!
像這種順水人情的投票,你都不願意給我一票?
那這個副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費力的行為,徹底激怒了蔣國強。
然而,蔣國強也隻會無能狂怒,對這個副手沒有一點辦法。
費力雖然是他的副手,但也縣委常委之一,不是他這個縣長可以罷免的。
秦前舉手說道:“我同意!”
高善祥舉了舉手,沒有說話。
三票!
堂堂縣長大人,提名了一個鎮長人選,居然隻得到三票支持。
其中一票還是縣長自己投出的。
蔣國強的心開始滴血。
他右手輕輕的顫栗,語氣也在發顫,儘力做最後的爭取:“同誌們,我們得給老同誌一個進步和表現的機會啊!彭亞平那麼好的老同誌,幾十年的黨員乾部,即將退休了,讓他當兩年鎮長,又有何不可呢?”
然而還是沒有人舉手。
蔣國強看向紀委書記南躍峰,沉聲說道:“大家都是本地成長起來的乾部,彭亞平同誌平時表現怎麼樣?相信不用我多說,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吧?這麼好的一個同誌,才得到三票?我覺得太不公平了!”
南躍峰有些不太自在的輕咳一聲,舉了舉右手,然後飛快的放下。
四票!
還算不錯了!
蔣國強的心總算回暖了一點點。
四票,這已經是蔣國強能拉票的極限了。
張俊給足了蔣國強時間和麵子,足足等了三分鐘,見沒有人再表態,這才簡短的說道:“彭亞平同誌得到四票支持。接下來我們對其他兩位提名人選進行表決。同意胡偉同誌擔任高家鎮鎮長的,請舉手。”
郭良才像是在等著這一刻似的,立馬舉起了右手。
薑愛琴緊接著舉手。
南躍峰舉了舉手,一言不發。
高善祥舉手同意。
費力舉起了右手。
馬增瑞慢了一步,但很快便舉起了右手。
隻有秦前和蔣國強沒有舉手。
張俊最後表態,舉了舉右手,說道:“胡偉同誌得到了七票支持!接下來,同意阮貴賢同誌擔任高家鎮鎮長的,請舉手。”
阮貴賢是高善祥提名的人選,他當然要率先表態支持,高高的舉了舉右手。
薑愛琴和南躍峰也舉了舉手。
馬增瑞想了想,也抬了抬手,沒有發言。
四票了!
張俊等了幾十秒,見沒有人再表態,知道胡偉已經勝出,便舉了舉手,說道:“阮貴賢同誌得到了五票!”
蔣國強肺都氣炸了!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阮貴賢,居然都拿到了五票!
最重要的是張俊居然投了高善祥提名的人選,卻沒有投蔣國強提名的人選!
這讓蔣國強感受到了一種輕視和挑釁!
豈有此理!
欺人太甚!
蔣國強暗自捏了捏拳頭,又緩緩鬆開,沉著臉說道:“鎮長人選,我們常委會通過後,還要上人大會進行選舉。我以為,這三個同誌,都可以參加人大會的選舉。”
張俊用一種輕蔑的眼神,看著蔣國強,笑道:“國強縣長,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現在選的是鎮長,而不是副鎮長!鎮長是等額選舉,也就是提名一人,選出一人。副鎮長才是差額選舉,提名人數要大於實際當選人數。”
蔣國強並不是不知道,而是想強行讓自己的人參加人大會選舉。
因為他無法在常委會上勝出,卻相信自己能在人大會上得到多數支持。
然而張俊並不打算給他這個翻身的機會,淡然的說道:“規矩就是規矩,我們誰也不能輕易破壞!”
蔣國強摸著下巴,臉色陰鬱。
張俊用力一揮手,做了最後的決定:“胡偉同誌得到了七票,成為高家鎮鎮長的候選人,將由人大常委會進行選舉任命。”
蔣國強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張俊笑著說道:“今天的會議開得很成功,散會!”
他實現了自己所有的意圖,當然說開得很成功了。
但對蔣國強來說,這次常委會卻是他從政以來最大的屈辱之戰。
他隻比張俊晚來洛山縣幾個月,而且他之前還在這邊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結果卻完敗給了張俊。
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將蔣國強吞噬。
回到自己辦公室後,蔣國強心情煩躁,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他看看時間,起身前往西州市。
自己不行,隻能求諸於人。
為了鞏固自己在洛山縣的地位,蔣國強決定走動走動,請求背後人物的支持。
第二天,張俊剛上班,便看到秘書間坐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同誌。
“書記!”袁華起身說道,“這位是高家鎮黨委副書記彭亞平同誌,一大早就來了,說要見你。”
張俊看了看頭發花白的彭亞平,點了點頭,和顏悅色的說道:“到裡麵談話吧!”
彭亞平跟著張俊走進辦公室。
張俊請他坐下,但彭亞平並沒有坐,而是大聲說道:
“我不用坐。張書記,我就是來問問,請問你對我有什麼意見?”
張俊一聽對方的口氣,便知是來興師問罪的,於是說道:“彭亞平同誌,我對你沒有意見。”
彭亞平情緒激動的道:“我想我也沒有得罪過你,那你在常委會上,為什麼不投我的票?”
張俊愕然無語,說道:“彭亞平同誌,你年近花甲之年,受過幾十年的黨的教育,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呢?常委會上的投票,關係重大,每個常委都會有自己的考慮,豈是你想要就能有的?你又是從何得知,我沒有投過你的票?”
彭亞平咬了咬牙,噴著口水道:“張書記,你不用管我是從哪裡聽來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你投了其他兩個候選人的票,就是沒有投我的票!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張俊臉色嚴峻的說道:“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投誰的票,是我的自由權利。”
彭亞平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渾身顫抖,嘴角扯了幾下,似乎還要跟張俊爭辯,可是忽然之間,他整個身子,直挺挺的,重重的朝地上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