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的冷氣混合著杏仁茶甜膩的香氣,薄雅緊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杯壁上的冷凝水早已蒸發,但市政管網圖裡那個被兒童貼紙覆蓋的閥門坐標,仍在她的視網膜上留下了淡金色的殘影。
她將杯底最後一口冰美式含在舌尖,任由那如量子糾纏般的刺痛在齒間跳躍——這是玄戒在發出預警,十七台施工平板此刻正同步傳輸著被篡改的圖紙。
“薄小姐對冰塊的品味很獨特。”曾逸澤的腕表藍光掃過她手背上的鉛筆劃痕,袖口的鬆石袖扣折射著落地窗外扭曲的霓虹光影,“不過比起研究血冰,項目組更需要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距離驗收隻有三天了,倉庫裡的建材卻還空著四成。”
在玻璃幕牆的倒影中,無數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幻象從她肩頭掠過。
薄雅突然伸手扣住曾逸澤正要收回的腕表,當金屬表盤觸碰到她掌心肌膚的刹那,玄戒驟然迸發的熱流讓她看清表盤內部轉動的不是齒輪,而是微縮版樂園旋轉木馬的投影,鎂粉正從機械馬的眼眶中簌簌落下。
“曾總見過淩晨三點的建材碼頭嗎?”她鬆開手時,指尖故意劃過表盤的藍寶石玻璃,“畢竟您親自審批的供應商突然‘係統故障’,連海關清單都能把螺紋鋼寫成。”
這話讓端著茶托走近的張秘書踉蹌了半步,青瓷杯裡的杏仁茶泛起漣漪,杯底果仁碎拚成的座位表突然重組,赫然浮現出王經理小舅子名下的海運公司標誌。
曾逸澤眯起眼睛打量著麵前這個襯衫第二顆紐扣係著玄銅錢的女人,在她耳後三寸的位置,有道若隱若現的金線正順著發絲遊向窗外霓虹化作的光蛇。
次日晨會,當薄雅把三份檢測報告拍在投影儀上時,建材市場應該剛發生了第十起“意外”斷電。
“混凝土樣本的氯離子含量超標六倍,但供應商提供的質檢章是電子版的。”她點擊平板調出玄戒昨夜破譯的數據流,會議室的空氣淨化器突然發出蜂鳴聲,出風口飄落的銀杏葉竟全是王經理簽過字的作廢合同,“更精彩的是,所有運輸車的gs軌跡在跨海大橋上形成了麥田怪圈——而這座橋,上周剛被兒童樂園的宣傳車撞裂了護欄。”
林曉在會議桌下瘋狂地扯她的衣角,示意她看落地窗外。
十二樓高空竟有紙飛機精準地穿過新風係統格柵,機翼上印著建材公司老板與王經理在旋轉木馬前碰杯的照片。
薄雅假裝整理劉海,玄銅錢紐扣閃過微光,紙飛機瞬間自燃成灰,灰燼落進曾逸澤的咖啡杯裡,凝成了迷你版被篡改的施工圖紙。
“薄組長的想象力很適合寫小說。”曾逸澤用鋼筆攪散灰燼,杯底忽然浮出兒童樂園的3d投影,過山車軌道正在吞噬建材運輸車的虛擬模型,“但我要的是解決方案,而不是用玄學來為無能找借口。”
滿室高管的目光像沾了鎂粉的刺,薄雅感覺到玄戒在口袋裡發燙。
她昨夜親手在碼頭集裝箱裡摸到的帶血螺栓,此刻正在公文包裡震動,那是玄戒在提醒她——王經理的餘黨在螺紋鋼內芯澆築的鎂合金,遇到兒童樂園的彩虹噴霧就會爆炸。
“給我48小時。”她劃開平板展示市政管網圖,指尖重重地戳在貼紙覆蓋的閥門坐標上,“若清不掉蛀蟲,我親自去給旋轉木馬當啟動祭品。”
散會後第七分鐘,薄雅在消防通道抓住了往變電箱貼符咒的實習生。
“王經理教你的血冰陣早過時了。”她扯下對方領口的微型攝像頭,玄戒藍光掃過時,設備裡傳來兒童樂園主題曲的變調旋律,“告訴你的主子,用遊樂場八音盒控製建材市場電壓波動確實很聰明,可惜……”她突然將攝像頭對準窗外,正好捕捉到曾逸澤的邁巴赫駛向碼頭方向,“你們總裁車上那串轉運符,織的是反噬咒。”
實習生瞳孔驟縮的瞬間,薄雅耳後的金線突然繃直。
玄戒在掌心灼出市政閥門的具體坐標,她望著車庫方向升起的黑煙,笑得明豔——那正是曾逸澤逼她棄用的老供應商車隊,此刻載滿正宗螺紋鋼衝破路障,輪胎在地麵擦出的火星拚成了卦象中的“震”字。
當林曉抱著被篡改的驗收單衝進來時,薄雅正對著手機前置鏡頭整理衣領。
視頻通話界麵裡,兒童樂園總設計師的冷汗已浸透ar眼鏡,因為薄雅背後的白板上,玄戒投射出的三維模型正演示著鎂合金與彩虹噴霧相遇的爆炸效果,而模型上旋轉木馬的眼睛,赫然是王經理海外賬戶的二維碼。
“薄雅!曾總帶著審計組去碼頭了!”林曉揮動的平板電腦上,建材缺貨預警竟開始倒流,“但他車載導航突然開始循環播放……呃,《小星星》變奏曲?”
落地窗外的霓虹燈倏然熄滅,薄雅摸出口袋裡震動的玄戒。
戒麵浮現的星圖中,十七台施工平板的位置正與兒童樂園的彩燈控製台重合,而她昨夜在曾逸澤腕表裡看到的旋轉木馬投影,此刻正在戒麵中央緩緩睜開眼睛。
續寫部分
霓虹深淵
當玄戒在薄雅掌心烙出星圖坐標時,城市天際線正被暴雨衝刷成流動的碎鑽。
她踩著積水衝進老城區的刹那,霓虹燈牌突然集體熄滅,整條街巷陷入詭異的寂靜。
第七塊青石板下的八卦陣亮起微光,玄戒指引她推開一扇掛著“暫停營業”的木門。
“小姑娘走錯片場了。”叼著黃銅煙鬥的老者正在擦拭青銅羅盤,貨架上堆滿貼著封印符咒的集裝箱模型,“我這裡隻收二十年陽壽,或者……”他忽然用煙鬥敲擊櫃台,滿屋子的貨架開始像魔方般旋轉重組,“三根帶著執念的頭發。”
薄雅耳後金線突然繃緊,玄戒在玻璃櫃台映出詭異畫麵——老者身後陳列的明代黃花梨櫃門內,竟蜷縮著十幾個半透明的孩童虛影,他們手腕上都係著兒童樂園的熒光手環。
她不動聲色地將被雨打濕的合同拍在櫃台上,水漬在紙麵暈染出曾逸澤車上那串轉運符的紋路。
“我要三百噸ast a615標準的螺紋鋼。”她摘下玄銅錢紐扣按在合同簽名處,“用城南土地廟的香灰作質押如何?”話音未落,貨架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鎖鏈撞擊聲,那些孩童虛影突然齊刷刷轉頭看向老者。
老者渾濁的眼珠閃過錯愕,煙鬥裡的火星濺落在羅盤上,竟燒出曾氏集團總部大樓的立體投影。
他猛地扯開中山裝領口,露出心口處暗紅色的符咒烙印:“小丫頭倒是懂規矩,不過……”他忽然將煙鬥捅向薄雅眉心,“我要你左眼裡那縷窺天機留下的金線!”
心理博弈
玄戒突然迸發的熱流讓薄雅眼前浮現奇異場景——老者年輕時跪在祠堂,正將沾血的銅錢塞進哭鬨孩童的嘴裡,背景裡赫然是王經理家族徽記。
她趁機將咖啡潑向空中,飛濺的水珠在玄戒作用下凝固成符咒,將老者的虛妄之語全部反彈。
“1947年驚蟄,城隍廟偏殿。”她盯著老者驟然收縮的瞳孔輕笑,“您把偷來的鎮魂釘換成桃木楔時,沒發現功德簿上多了道雷劫印記嗎?”貨架上的集裝箱模型突然集體爆開,無數寫著兒童失蹤日期的黃紙如雪片紛飛。
老者踉蹌著扶住櫃台,貨架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
薄雅耳後的金線突然刺入虛空,玄戒在她掌心幻化出土地公啃的荒誕畫麵:“明早七點,我要看到建材停在3號碼頭。”她轉身時故意碰倒青花瓷瓶,流淌的清水在地麵拚出“因果輪回”四個字。
破曉時分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薄雅正站在碼頭集裝箱頂端。
玄戒在晨霧中投射出老供應商車隊的全息影像,那些曾被她淘汰的貨車正衝破兒童樂園的彩帶路障,輪胎在潮濕地麵擦出的卦象突然重組為“兌”字。
“薄雅姐!”林曉舉著平板從吊機陰影裡衝出來,“輿論監控顯示……”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汽笛聲打斷,海平麵躍起的朝陽將薄雅的身影拉長成利劍形狀,恰好刺穿平板屏幕上正在瘋傳的造謠帖。
薄雅摩挲著玄戒上新出現的裂痕,戒麵倒映出兒童樂園摩天輪的控製台。
她望著遠處海鷗群突然集體轉向飛往市中心,輕聲呢喃:“讓他們鬨吧,正好給旋轉木馬備好謝幕煙花。”玄戒突然在她指尖旋轉起來,將晨光折射成十七道金線,精準刺入城市各處的電子廣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