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灰燼(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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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羽宮源一族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所以在集合了全部的族人之後,他們沿著溪流向著原始森林的更深處移動。

像他們這樣的流浪忍者,與其相信身為忍者的實力能保護自身安全,不如相信區塊化的地理單元、自然環境屏障更能保護自身安全。

坦白說,以現在的情況而論,羽宮源真脫離族群單獨行動更能靈活、自由、安全地融入忍界,然而他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在忍界生活的這一年時間,這些普普通通的族人給了他太多幫助,如果不是生活在族群中的話,他不可能活到現在。

人性可以淡漠,但不能是負的,底線可以放低,但不能沒有。

既然大家都稱他為族長,那麼羽宮源真也就把自己當做了族長。

深山老林中無路可走,所以他們這一行人走得很艱難,頗有點“篳路藍縷”的感覺。

五天之後,他們翻過了一座山,又過了兩天,他們停在了一片地勢起伏的山麓地帶中的穀地中。

這裡幾乎是森林的最中央,穀地周圍叢林掩映,有山體、林木的遮蔽,哪怕是一般的偵查忍者也難以發現他們的蹤跡……

他們隻有十多個人,哪怕在這裡長期活動一段時間,人為生活痕跡也不明顯。

羽宮源真雙腳踩在如同虯筋一樣隆起的巨大樹根上,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隨後他伸手拍了拍身側厚實得如同牆壁一樣的大樹,說道:

“就是這裡了。”

這種原始森林環境當然不適合長期定居,好在羽宮源他們所需要的不過隻是一個臨時的休整點,並不會在這裡安家落戶。

麵對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綠意,以及周圍無事不可散發出的荒莾氣息,羽宮源的忍者們沒有任何不滿。

相反,隻有這種幾乎不會出現靈長類的地方才會讓他們體會到一絲安全感,拋開連日逃亡的倉皇,於心底浮現輕鬆的心情。

確定營地的位置之後,羽宮源的忍者們開始搭建簡易住房。

他們在周圍尋找隆起的巨大樹根、乾枯的樹洞或者半倒伏的枯樹等等,利用起伏的高低差,清掃低處的枯枝爛葉、在高處搭建屋頂……

這並不複雜,隻需要把藤蔓編織成枝網,再在枝網上鋪滿一層層的樹葉就能起到遮風擋雨的效果……很快的,一個個臨時房屋就被搭建出來了。

好吧,他們搭建的其實就是窩棚。

剛剛搭建好落腳點,一場中等規模的雨勢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但他們並沒有時間躲雨休息。

除了傷員之外,剩下的人分成了兩批,一部分人在周圍狩獵動物、采集野果,另一部分人從附近的溪流中捕魚。

他們早就斷絕了補給,正是利用森林中豐富的自然資源才支撐了下來。

能夠讓忍者存活到最後的,既不是高出敵人的實力,也不是極致的忍耐力,而是嫻熟的漁獵技術。

各類淡水魚類、大型動物乃至野果,都為他們提供了生存所必須的能量和營養物質。

此時時節剛剛入秋,氣溫尚可,因此他們暫時不用擔心嚴寒問題。

羽宮源真身為族長,哪怕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中還是得到了一定的優待。

首先他不用參與漁獵活動,其次族人們把他的住所安排在了一個地勢稍高、乾燥且視野開闊的地方。

此時他坐在簡陋的窩棚下,一邊觀察著雨勢一邊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羽宮源一族這個集體該何去何從,實話實說,憑借他們剩下的這些人,想要在這個忍界做大做強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就這些普通出身、能力不足、數量規模隻能算小微的忍者們,就算給他十個卡卡西……

好吧,十個卡卡西確實大有可為的。十個那樣的精英忍者,在大部分時候都能在忍界攪動風雲。

總之像他們這樣的小勢力,最理智的做法是依附強者,然而缺乏信任度的依附隻會讓他們成為其他勢力的炮灰。

與其那樣,還不如在夾縫中求生呢,起碼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

對於未來,羽宮源真其實沒有那麼悲觀,這不是因為他意誌堅韌,也不是他知曉忍界的未來,隻是因為現在他們已經觸底了,接下來怎麼都是反彈。

或者可以反過來說,我都這樣了,也沒什麼包羞忍辱的必要,最慘也不過是“死給你看”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想了一會後,他作出了某種決定。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臨近傍晚,雨停了下來,忍者們帶回了一定量的食材,接著他們開始處理食材、生火做飯。

羽宮源真找了一塊相對乾燥的地麵,他點燃一堆篝火,等大家都開始用餐的時候,他將僅剩的十六名族人都召集到了篝火邊。

死裡逃生之後,大家神態上多少都帶著萎靡,但整體精神狀態尚可……無論如何,活著總比死了強。

忍族幾乎被滅,族人大半身死的悲傷隱藏在每個人的心中。

羽宮源真坐在一個樹樁上,他身旁放著一個新鮮製成的、造型粗糙的木碗,裡麵盛著幾塊魚肉、一碗魚湯。

他端起木碗,熱湯浸潤了他的唇齒,魚油味沒怎麼吃到,他反而嘗到了淡淡的鬆香味,這是木碗本來的味道。

無人說話,大家都在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還是有必要統一一下大家的想法的,羽宮源真放下木碗,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說道:

“雖然擺脫了敵人的追擊,但我們接下來麵臨的生存環境依然很嚴苛。”

“忍族之間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很久,在肉眼可見的將來,這樣的亂戰依然會持續下去,像我們孱弱至此,彈指間就會徹底覆滅……”

“不過今天我不想向大家陳述生存的艱難,也無意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我隻是想說生存是講究方法的,選對了方法,我們就有更大的概率保存自身。”

“我們要求生,而不是苟延殘喘。”

“人身上肯定是需要有點精神的,我並不是指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清高,隻是說我們是人,絕不是擁有行動能力的腐肉。”

“我們羽宮源一族……事實上,在僅剩我們幾人的情況下,我認為羽宮源一族已經事實意義上上覆滅了。”

“為了儘可能生存下去,擁有自主性且不淪落為炮灰,我們必須吸納其他有生力量,謀求壯大。”

“要講究分寸,既要有自保的能力,又不至於成為大忍族的眼中釘。”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氏族已經不重要了。”

“羽宮源一族既沒有悠久的曆史,也沒有所謂的家族榮耀,更沒有值得稱道的血統……我們一族的名譽當然值得守護,事實上相當多的族人正是為此而死的。”

“我想說的是,該覆滅的東西就讓他覆滅吧,舍棄些什麼,隻是為了獲取嶄新的其他。”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以羽宮源一族的名義活動,之後我將自稱‘羽真’,而你們名義上也不再屬於同族,隻是機緣巧合、誌同道合湊在一起艱難求生的流浪忍者團體……”

說著,羽真猛然站起身來:

“我們……”

“不求勝,止於生存;”

“不畏死,傾力延續;”

“不爭鋒,隨波逐流;”

“不逞凶,因時而動;”

“心懷希望,隱於晦暗;”

“藏餘火於灰燼中!”

“從今天開始,我們自稱灰燼。”

說話間,羽真摘下了額頭上的護額,把它拋到了眼前的篝火中。

熱炎之中,護額上那羽宮源一族的標誌越來越亮,最終……

緩緩熔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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