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討價還價
聰明如陳川，都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居然還能吃到沈溪做的東西，你說神奇不神奇。
他一邊感歎，一邊聽著廚房裡熱鬨的碎碗、砸鍋、摔罐子以及大到他都能聽見的吸氣聲，心裡還挺高興。
嗯，瞧瞧，這才是生活煙火氣。
唔，沒一會果然一陣劇烈的乒乒乓乓聲響過後——
“啊呸呸呸！”沈溪一身狼狽，罵罵咧咧地從廚房出來。
雖然不像現在那些假到不能再假的電視劇，一臉鍋底灰啥的，但她手上身上沾了不少麵粉，還有一大坨麵糊，當口當麵糊她胸前，明顯就是攪麵糊時，那碗沒拿住，直接翻身上了。
嘖嘖嘖，看這模樣……
擺明就是跟著美食視頻學廢了。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覺得看幾遍美食視頻，就覺得很簡單。有沒有可能眼睛看會了，手沒會？
陳川餘光掃一眼，立馬明白了某人現在的心情。
哪怕心裡毒舌到能毒過鶴頂紅，但他麵上卻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兒來。很老實地屏住呼吸，認真打遊戲，不對她的模樣做任何評價。
沈溪挺個肚子叉個腰在他麵前站了好半晌，銳利的眼睛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通掃，愣是沒找到罵點。
家裡窗明幾淨，暖風和煦，老公聽她的話，乖乖玩手機，沒打擾她。就連她想遷怒，說他說話太大聲，打擾到她的思緒，都沒機會。
她瞪了好一會，終於還是不甘心地上樓，洗澡換衣服。
老婆的身影一消失在樓梯口，陳川繼續默默地打遊戲，沒有絲毫動靜。
果然，下一秒，沈溪腦袋從樓梯口快速地探出來，睃了一圈，罵了句“狡詐”，無奈走人。
這回是徹底走了。
陳川把水晶打爆後，放下手機，慢吞吞地走到廚房。
然後，他看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戰場，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怎麼形容呢？
碗是碎的，筷子是亂扔的，鍋是糊的還在冒著可疑的黑煙，裡麵那一坨坨焦黑的東西，明顯是某人“炒”糖色失敗的作品。
還有砧板上切的亂七八糟的地瓜，可憐的地瓜，從來沒想過瓜生結束地這樣不堪。
分屍都沒分體麵。
麵盆翻倒在台麵上，一半灑上麵，一半潑到地下，被某人踩了幾腳，嗯，那亂踢的鞋子可以作證，可想而知他老婆當時有多火大。
難怪剛剛赤著腳走出來的。
陳川長歎口氣，開始挽袖子，準備收拾殘局。
有的人呀，對自己的認識不清，簡稱，沒有自知之明。
這輩子進廚房的目的，隻有點菜和偷吃兩種。
偏偏要挑戰自我。
把那黑鍋裡倒上開水，讓焦掉的糖融化。
把瓷器碎片掃進垃圾桶，嘖，這麼好的瓷器，貴貨來的，真浪費，算了算了，下次他再去席琛那裡挑一批補上就是了。
再用拖布把地麵收拾乾淨，等地板清理出來，繼續整理台麵。
抹布一去，那些滑溜溜讓沈溪煩到要爆炸的糊糊，清潔滴溜。
台麵清好後，“焦”糖也融得差不多了，他又把鍋涮乾淨，擦乾。
很好，第三次世界大戰結束，又是一派和平景象。
等沈溪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樓時，廚房已經傳來陣陣香香甜甜的氣息。
她眼睛一亮，把毛巾一扔，就往廚房奔去。
唔，跟她離開時，完全是兩個世界。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乾乾淨淨的廚房透著春明景和的氣息。
在她手下百般不聽話的鍋鏟灶台，在陳川手裡乖順的不可思議。
他拿著鍋鏟快速地翻炒，富有韻律的“刷刷”聲後，她來的正好，看他利落地拎鍋裝盤。
金燦燦的撥絲地瓜盛在雪白的瓷盤裡，色澤明豔，絲如細針，一根根針簇般包圍在裹著薄漿的地瓜上。
金黃，透亮。
一看就讓人垂涎。
沈溪伸手就想拈一個，被他握住攔下：“小心燙手。”
牽她去了餐廳，把筷子遞給她：“吃吧，嘗幾個過過嘴癮得了。”
沈溪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個，拉起細細長長的絲，一口咬下去，糖衣又酥又脆，香甜的地瓜軟軟糯糯，兩廂疊加，味道美的得不行，她伸手就給了陳川一個拇指。
論起來，還得是咱中式甜點好吃。花樣多，內容豐富。最神奇的是，萬物皆可食，什麼花啊草啊根啊莖啊，隻有你想不到，沒有華人不敢吃。
她運筷如飛，吃得頭都不抬。
陳川給她計著數呢，看差不多了就伸手攔她。
沈溪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老公，我還沒吃過癮。”
“等你過完癮，這一盤子都得沒了。”他太知道她的胃口了。
“那……再吃五個。”她張開手掌。
他握住，往回扳三根手指。
她搖頭，無名指再倔強地往回彈。
他再捋下來，再彈。
“老婆，咱們可說好……”
她飛快地親他一下，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繼續比三根手指。
他歎口氣。“你能不能換彆的招？”
她得意地朝他飛個眼兒：“你就說有沒有用吧？”
他笑了笑，幾多無奈，
沈溪嘴角得逞的笑還沒來得及揚起，他突然臉色一正：“沒用。”
彎腰抄起瓷盤：“鑒於你討價還價，所以，不好意思，兩個都沒收。”
啥？
沈溪傻眼。起身追著盤子跑：“不是，說好了兩個，你怎麼不講信用呢。”
她急了，她急了。
“對啊，是誰不講信用呢？”
嚴醫生很認真地跟陳川談過，雖然原則上，孕婦想吃什麼，隻要身體沒問題的話，都不用太克製。
但，沈溪是個例外。
她是什麼都想吃，嘴壯到，就沒有她不愛吃的東西。那個胃口之大，見多識廣的嚴醫生都快嚇到了。
尤其是最近特彆愛吃甜食。為了不讓她糖份超標，陳川隻能每天跟她鬥智鬥勇。
至於這麼辛苦了，為什麼還要給她做呢？
有什麼辦法，讓她少吃已經是陳川最大努力。
畢竟，外麵誘惑太多，萬一沈溪去外麵亂吃不是更糟糕？
比如，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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