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光在黃浦江麵碎成千萬片秘色瓷光澤時，“天目號”郵輪的玻璃幕牆正倒映著外灘的燈火。
洪悅腕間的青瓷手鏈擦過程宇的袖扣，銅紅色的暗芒在兩人相觸的皮膚上烙下轉瞬即逝的灼熱。
“程總來得很準時。”趙公子斜倚在纏枝牡丹紋的磁州窯屏風前，手中曜變天目盞的碎片折射出奇異的虹光，“聽說您最近對量子拍賣感興趣？”他彈指間，十二麵全息屏幕從汝窯天青釉的穹頂垂落，每塊屏幕上都跳動著蘇富比編碼的虛擬拍品。
程宇接過侍者遞來的鈞窯月白釉香檳杯，杯底暗藏的區塊鏈水印突然閃爍：“趙總把大英博物館的藏品溯源係統移植到郵輪上，不怕被人發現您上周拍下的元青花是拚接的嗎？”
圍觀的名流們發出壓抑的驚呼。
趙公子頸側青筋暴起時，他身後的林曉適時捧出一件龍泉窯梅子青香爐：“程先生誤會了，這是我們特意準備的遊戲道具——用您最擅長的窯變算法來決定拍品估值怎麼樣？”
當第七件虛擬拍品——標注著“北宋官窯冰裂紋智能合約”的數字化瓷片升起時，洪悅突然攥緊程宇的袖口。
她腕間青瓷手鏈投射在香檳酒液裡的光影，正詭異地與拍賣倒計時同步震顫。
“補充規則說明！”趙公子突然用曜變盞碎片敲響磁州窯編磬，“每輪叫價必須消耗對應朝代的窯火值——程總賬戶裡的鈞窯紫斑應該不夠支撐到……哦？”
程宇的秘色瓷修複筆突然刺入全息屏幕，將汝窯天青釉算法代碼嫁接到鈞窯拍賣池。
量子沙盤瞬間沸騰，他賬戶裡沉寂的磁州窯白地黑花參數突然呈指數級增值，反而將趙公子設置的元青花保證金吞噬殆儘。
“原來趙總在明代釉裡紅模塊埋了容錯率漏洞。”程宇笑著晃動香檳杯，區塊鏈存證在酒液裡漾出林曉修改參數的影像，“感謝您送的窯火，正好夠拍下最後這件……”他點擊的虛擬建盞突然裂開，露出其中真正的拍品——洪悅三年前遺失在當鋪的耀州窯摩羯紋銀鐲。
玫瑰風暴
當海風裹挾著鹹澀的水汽撞碎在頂層甲板時，林曉的香奈兒高跟鞋恰巧卡在柚木地板的金繕裂紋裡。
“程先生，扶我一把？”她跌倒的弧度經過精準計算，帶著玫瑰香氣的發梢掃過程宇領口的秘色瓷領針。
“小心。”程宇後撤半步，西裝內襯突然彈出磁州窯紋樣的防撞氣囊。
林曉狼狽地跌坐在量子沙盤投射的虛擬窯爐上，裙擺沾滿了代碼幻化的窯灰。
轉角處傳來鈞瓷碎裂般的輕響。
程宇轉身隻看到洪悅黛青旗袍的一角，像半片墜入深海的汝窯瓷片。
他在賭場找到她時，她正用耀州窯手鏈劃著區塊鏈輪盤賭，青瓷表麵已經布滿血絲般的開片紋。
“三年前我典當銀鐲給你母親湊手術費時……”程宇將複原的摩羯紋銀鐲套上她顫抖的手腕，“那個當鋪老板是趙家的暗樁。”他握住洪悅想要抽離的手，磁州窯二維碼從相貼的掌心浮現，“你聞到的玫瑰香精，是林曉外套夾層裡的化學誘導劑。”
當程宇帶著洪悅重返拍賣場時，趙公子正在把玩一件裂成十二瓣的哥窯葵口盤。
全息影像在他掌心重組又崩解，每次碎裂都精準對應著洪悅手鏈的震顫頻率。
“程總知道為什麼拍賣場要設計成窯爐造型嗎？”趙公子突然將葵口盤拋向量子沙盤，哥窯金絲鐵線在虛空中瘋狂增殖，“因為真正的好戲……”他身後六十四麵秘色瓷幕牆同時亮起，每塊屏幕上都跳動著不同的倒計時，“要在窯變臨界點才開場。”
洪悅突然按住心口，腕間銀鐲與手鏈碰撞出清越的龍吟聲。
程宇的西裝內襯開始滲出磁州窯特有的白地黑花，那些紋路在拍賣場穹頂交織成星圖，恰好籠罩住某個標注著“大英博物館1903”的經緯度坐標。
當量子沙盤迸濺的代碼火星濺到趙公子的袖口時，他忽然對著秘色瓷幕牆大笑起來。
在程宇背後三米外，鈞窯酒櫃突然爆炸，飛濺的冰裂紋釉裡藏著微型投影儀——某位建材供應商正跪在趙家祠堂簽署解約協議的全息影像，這給程宇正在進行的濱江地塊項目捅出了致命缺口。
“聽說程總囤了八十噸磁州窯仿古磚？”林曉身上的玫瑰香精混合著釉料燒焦的味道彌漫過來，她指尖夾著的區塊鏈合約突然自燃，灰燼裡顯露出程宇助理小唐的虹膜認證碼。
洪悅的銀鐲突然發出高頻蜂鳴聲，程宇按住她發冷的手腕，西裝袖口滾落的磁州窯陶粒在甲板上鋪成星圖：“趙總知道我上個月為什麼要投資3d古窯複原項目嗎？”他用鞋尖輕點某顆陶粒，整艘郵輪突然響起七省十九座古窯遺址的實時數據流轟鳴聲，“您切斷的仿古磚渠道，正好給故宮數字文物庫騰出二十萬噸雲存儲空間——張院長剛才發來合議。”
趙公子掌心的曜變盞突然出現龜裂，林曉的高跟鞋跟也應聲折斷。
程宇身後浮現出故宮研究院的全息印章，那些被趙家買通的供應商正排隊在虛擬窯爐前重簽電子契約，燃燒的違約金額度把量子沙盤染成了祭紅釉色。
七天後，在郵輪頂層甲板的慶功宴上，程宇用磁州窯白地黑花算法編織的星幕籠罩著整片黃浦江。
洪悅耳垂懸著的兩枚耀州窯玉璧瓔珞，正將宴會廳的三百六十塊全息屏幕調成雨過天青色。
“這是用鈞窯窯變算法生成的分子雞尾酒。”程宇將嵌著區塊鏈冰核的酒杯遞給某位跨國集團總裁，杯壁突然浮現出對方十年前在蘇富比拍得的琺琅彩碗三維模型，“我們在景德鎮複原了同款釉料配方。”
酒液入喉的瞬間，十二架汝窯天青釉無人機掠過江麵，灑下的不是花瓣，而是帶著各家企業標誌的電子窯票。
某位地產大亨的定製腕表突然報警——他三分鐘前接過的雪茄裡，藏著林曉特製的磁州窯竊聽器。
洪悅正要提醒程宇，整座宴會廳的秘色瓷地磚突然開始流動。
程宇攬著她退到鈞窯酒柱旁，看著那些企圖植入病毒代碼的賓客被智能釉麵困在原地。
流動的瓷漿在他們腳下聚成明代青花海浪紋，每個浪頭都托著一份帶金繕修複痕跡的合議。
當虛擬煙花炸開第九重窯變色譜時，林曉裹著一件哥窯開片紋披肩突然出現在舞池中央。
她染成祭紅釉色的指甲劃過區塊鏈留聲機，播放的卻是程宇與某位女投資人在鈞窯窯洞前的全息影像。
“程先生上個月去禹州考察，洪小姐知道這位楊總是穿著浴袍開視頻會議的嗎？”林曉指尖彈射出三十七張不同角度的偽造照片，每張照片的背景都精確對應著程宇的行程軌跡。
洪悅的銀鐲突然發出如鈞瓷碎裂般的預警音，程宇卻低頭吻在她顫抖的睫毛上：“還記得上個月你收到的神秘汝窯碎片禮盒嗎？”他西裝翻領彈出一塊冰裂紋芯片，全息影像立刻重組出林曉在暗房用窯變濾鏡修改照片的全過程，“真正的浴袍在這裡——”芯片突然展開成磁州窯紋樣的防彈衣，“楊總是國家古窯保護組特勤隊長。”
趙公子突然用曜變盞碎片敲響編鐘，量子沙盤應聲裂成哥窯紋路：“程總不如看看這個？”他身後浮起標有敦煌藏經洞編號的卷軸，展開卻是蓋滿各國公章的“區塊鏈峰會”邀請函，“聽說洪小姐最擅長破譯西夏瓷密碼？”
程宇將洪悅耳墜的玉璧瓔珞按在邀請函的火漆印上，突然迸發的秘色瓷光芒裡，浮現出大英博物館藏敦煌卷軸的真實編號。
“趙總把拍賣會請柬藏在仿製文獻裡，是想考驗洪小姐的耀州窯斷代能力？”
郵輪突然劇烈震顫，宴會廳穹頂的汝窯天青釉玻璃裂開細密冰紋。
洪悅的銀鐲自動分解成二百枚帶倒刺的耀州窯，懸浮在空中組成黃道十二宮星圖。
程宇扯下領帶，露出磁州窯二維碼刺青，那些旋轉的突然齊刷刷轉向西南方——某個標注著“1903年愛德華七世加冕紀念”的經緯度坐標正在量子沙盤上瘋狂閃爍。
“明天上午十點，佳士得特彆拍賣場。”趙公子將裂成蛛網紋的曜變盞扣在侍應生托盤裡，碎瓷片突然重組為帶倒計時的電子錘，“聽說程總準備了整船鈞窯做保證金？”
洪悅突然將發間的青瓷簪子擲向全息屏幕，簪頭射出的磁州窯參數流瞬間擊碎三個偽造坐標。
程宇笑著握住她發涼的手指，兩人西裝與旗袍上的窯變紋路突然交融成完整的北宋官窯冰裂紋：“趙總不如擔心自己的曜變盞——你從東瀛借調的那批窯火值，還剩三小時就要過期了吧？”
郵輪汽笛聲刺破江霧時，程宇腕間的區塊鏈沙漏突然開始倒流。
他最後瞥見的畫麵，是林曉披肩裡掉出的半張帶窯變血跡的當票存根，編號恰好與洪悅三年前典當銀鐲那天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