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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入虎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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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不合曆來都是地方上的一大弊病。

對於文官和武將的要求,也明顯是對文官偏袒,因為從來都要求“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命”,可殊不知不要錢容易,不要命可就難了。

對文官的要求最大也不過是舍棄一些錢財,又無什麼損傷,可武將如果想要得到同樣的口碑,可就要用命去拚了,武將用命換來了江山卻要用文官來坐,如此這般武將心中必然有些不服。也難怪中國自古以來文武不合。

現在漢中這種文武不合的情況就很嚴重。

漢中是當初被姚秦的姚碩德帶兵攻下來的,可俗話說,能在馬上打江山,卻不能在馬上治江山,江山如此,一城一地也是如此。姚碩德深知跟著自己的這些武將廝殺拚命可以,可要是處理內政就遠不如文官了。

所以姚碩德也是胡人,也是同樣嗜殺,可占領後的城池以後就是自己的地盤了,也不能全都殺光。而且他自己還要繼續帶兵,總不可能他一直坐守漢中,所以仔細思量後,他還是決定啟用漢人。

坦白說,漢人的文化還是讓他深深敬佩的。雖然漢人普遍懦弱,不崇尚武力,可如果有了漢人的禮儀教養以及文化,再加上自己民族本來就有的驍勇,那天下遲早還不是自己羌族人的天下?

其實不止是姚碩德這般想法,大多數的胡人在建立了中原的政權後,都是這樣的想法。

這些胡人大多數開始都是遊牧民族,或以劫掠為生,在曆史上征戰亞歐大陸,可卻從來居無定所,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這些少數民族民風彪悍,勇不畏死。

一直在他們於中原建立政權之前,他們都是在中國西北和歐亞大陸中間的苦寒之地四處流竄,連生存都稱為問題,哪裡有像漢人這麼悠遠的文化?

所以自從這些少數民族強占了黃河流域並且建立政權之後,他們就不斷的向漢族進行學習,潛移默化中逐漸接受了漢族文化,經過了很多代的演變,現在甚至連名字也都變成了漢人的名字。

姚碩德這個名字不正是如此麼,乃至整個“姚”姓、“慕容”姓,等等等等,皆是如此。

姚碩德雖然嗜殺,可是他還是想要自己的政權穩固的,所以攻下漢中後,考慮漢中地理位置重要,他首先留下了自己麾下一員武將在這裡守備,此為武治;同時他又打算在漢中招募了一兩名賢能,任為太守,此為文治。

在他看來,文武雙管齊下,必能保證漢中無憂。可誰料到,這樣漢人與羌人同治漢中,反而形成了一種文武不合的局麵。

姚碩德在的時候還好,文武陽奉陰違,可等姚碩德一走,這種爭鬥就越顯明顯。

留下守備的武將名叫翟世彥,他帶兵打仗的確是一把好手,從來都是身先士卒,愛兵如子,這是他的優點,不過他的缺點也和所有的武將都差不多,性情暴躁,粗魯莽撞。

尤其是他最看不慣姚碩德將軍任命的那名太守,史可安。

他這樣的武將辛辛苦苦奪下了漢中,可卻任了一個文人做太守,搞得他雖然留下來守備,但卻絲毫也沒有油水可撈,他怎麼能高興?

太守叫史可安,他不是胡人,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漢人,的確是有些真才實學,深懂治國經緯,隻可惜遭逢亂世,有再大的雄心抱負也隻能埋名荒野。

他覺得他就和諸葛亮沒出名時一樣,躬耕與野,不同的是諸葛亮是在隆中,而他是在漢中。

姚碩德攻下漢中之後,遍訪賢能,最終還真讓他找到了史可安,請他出山幫助姚秦治理漢中。

史可安本來並不同意,因為他畢竟是漢人,怎麼肯為胡人出力?不過最後他還是被姚碩德的一番話所勸服。

姚碩德當時是這麼勸說史可安的:“史公自覺比當初王猛如何?”

“關中良相惟王猛,天下蒼生望謝安”,在那個時代,又有何人沒有聽說過王猛這個名字?

在整個魏晉時期,可以說隻有王猛一人能與謝安並駕齊驅,正是因為有王猛的輔佐,苻秦才盛極一時,也正是因為王猛垂死前建議早除慕容垂與姚萇,而不要興兵伐晉,而苻堅不聽,最後果然釀成了苻秦滅亡的禍根,最後等肥水慘敗後苻堅想起王猛當初所交代的這些事情時,早已經悔之晚矣。

王猛不愧是千古名相,就連史可安也是對王猛敬重非凡,姚碩德就以王猛為例說道:“以王猛之才,在江東依然無力施展,當年桓溫知其才而不用,晉室都是門閥當政,史公就算有心向晉,想為晉室出力,滿腔才華也得不到施展。”

姚碩德說的不錯,魏晉九品中正製,不知道埋沒了多少人才。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從。這個道理連王猛都知道,史公又何必在乎所效力是為胡還是為漢?”

如果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什麼?其中有幾樣就是美人蒙塵,英雄垂暮,有滿腔才學但卻無處施展。越是有才學之人,就越是不屑整日與塵垢秕糠之物打交道,所以思慮再三,他也就答應了姚碩德所請,出任漢中太守。

隻可惜他畢竟是漢人,姚碩德也對他未必放心,雖然身為太守但卻沒有兵權,讓他手下將領翟世彥帶兵駐守漢中,以作牽製。

可想而知,翟世彥覺得自己等武將辛苦打下漢中卻讓一個毫無名氣的文官治理,怎能服氣?而對於史可安來說,也常常感覺做事掣肘,很多事情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處理,心裡頭也有不少的怨言。

姚碩德本來像文武同治漢中,但卻也為漢中留下了文武不和的隱患。

張弛與峨眉連夜趕路,現在已經進了漢中。

峨眉飄逸如仙,一股出塵之氣,這一路上可是讓張弛陶醉不小,可雖然說秀色可餐,畢竟不能真的當飯吃,趕了一夜的路,也都感覺有些饑餓,騎在馬上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峨眉與他同騎,坐在他的前麵,當然聽得到,笑道:“公子是不是餓了?”

張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關係,我們還是先辦事要緊。”

張弛著急,峨眉卻不緊不慢,說道:“公子不用擔心,我早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素聞公子善飲,現在到了漢中,不如找家酒肆,我與公子共飲幾杯如何?”

峨眉絕口不提此行非要張弛同來到底是什麼用意,不過開始峨眉說自由安排,張弛也不多問,反正峨眉絕不會無端的把自己拉來漢中,難道是隻為了兩人一起旅遊不成?

如果真是這樣那更好了,峨眉如果對自己有意那是張弛最喜歡聽到的事情了。

來到了酒肆,酒肆老板立刻迎了上來,這名老板和所有的生意人一樣,看上去精明無比,小眼睛尖下巴,就和老鼠一樣,長得如此有特點,張弛倒是對這個老板印象深刻。

峨眉與酒肆老板打了個招呼,就徑直上了二樓,老板也不來招呼,似乎與峨眉早就相識。

峨眉對這個酒肆倒是輕車熟路,直接帶張弛來到了二樓臨窗而坐,顯然峨眉之前就來過此處。

此時酒肆中倒也有不少的酒客,其中不乏本地生長的漢人。

“都說胡人嗜殺,如今看來,胡人倒也不向傳說中這般殘酷。”張弛看漢中百姓安居樂業,忽然有感而發。

“這裡乃是漢中,與中原不同,中原一帶的百姓可就苦了。”

張弛不解的問道:“那為何獨獨漢中百姓安居樂業?”

“現在的漢中太守倒是一個好官。”峨眉點頭讚道:“此人有治國之才,隻可惜素不得誌,後來被姚碩德啟用任為漢中太守。如果此人在公,定能發揮不少的作用。”

“我手下已經有不少人才了。”張弛笑道。

的確,帶兵有杜希名、秦搏,而三桐會養馬,現在又學帶騎兵,日後也定會成長為一名騎兵將軍,道玄、暗刃武功卓絕,而軍師的角色又有運籌帷幄的丁逸之,真可謂人才濟濟。

峨眉笑道:“公雖然能人不少,可人才誰會嫌多?況且公多是能攻城略地之才,卻少能夠內政治國之才。”

這一點到的確,張弛現在手下都是軍事上的人才,可的確沒有行政上的人手,如果以後要有屬於自己的地盤,由誰來治理?

上馬打江山,下馬治江山千古不變,總要有各方麵的人才。

都說二十一世紀最貴的是人才,其實什麼時候人才都挺貴的,難怪古人說千金易得,一將難求。

“可是我才有多少人馬,人家現在就是太守,怎麼可能來跟我混。”張弛還很有自知之明。

峨眉忽然轉移話題說道:“他是漢人。”

峨眉的跳躍性思維還真讓張弛有些跟不上趟,他是漢人又有什麼不同?想了想問道:“仙子之前說早有安排,難道與此人有關?”

“行了一夜的路程,想必公子也累了,不如多喝幾杯酒,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峨眉卻不答,也不再說這個話題,笑著說道:“我先來敬公子一杯,祝公子早日實現宏圖大業。”

張弛連忙舉杯謙虛兩句。

魏晉時期人們崇尚飲酒之風,連女子也不例外,彆看峨眉是個女子,酒量卻是出奇的好,一連喝了數鬥,連張弛都有些迷糊了。

其實按張弛的酒量,這點酒還不在話下,隻不過是因為連夜趕路,到現在還沒有睡覺,休息不好也的確影響酒量。

張弛來漢中本來是要做軍機大事,沒想到反而先痛飲了一番,不過峨眉一直說她早有安排,肯定誤不了張弛的重要的事情,所以張弛也不是很擔心,和峨眉兩人交杯換盞。

有美女同飲,張弛也就不自覺的多喝了幾杯。

酒足飯飽之後,峨眉又為張弛安排好了客房,對張弛說諸事不用擔心,先好好睡一覺,一切事宜等睡醒再說。

倒也不用另外去找旅店,這家酒肆同時也有客房,就在客房中找一間乾淨的安歇。說也奇怪,剛才雖然也有些累的感覺,但隻是感覺疲勞,卻也沒有這麼厲害,喝了酒以後張弛就感覺眼皮沉重的厲害,竟然片刻也支撐不住,躺下後沒多久就沉入了夢鄉。

張弛醒來的時候並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一桶涼水臨在頭上把他驚醒的。

睜眼一看,卻已經不在酒肆之中,而是跑到了大牢裡。

“我怎麼身在大牢?難道我被胡人捉住了?”張弛這一下可吃驚不小。

張弛現在被綁在柱子上,而他眼前,卻是一名做官打扮的人正在審問另一名囚犯。左右望望卻不見峨眉的蹤影。

定睛一看,這名囚犯可不就是剛才那家酒肆的老板麼。

而另外那一名做官打扮的人,看上去年紀已經有了四五十歲,慈眉善目的樣子,都說貌由心生,一看外貌就知道此人一點也不嚴厲。

現在那名做官打扮的人剛剛開始審問那名酒肆老板,語氣倒是和善:“你若招供,我必然從輕發落,你若不招,我也沒有彆的辦法,隻能大刑伺候了。其實本官也不想動刑,免得你受皮肉之苦,你還是招了吧。”

這麼審問的張弛還是頭一次見到,審問犯人不應該是嚴厲喝問才對麼?怎麼這個做官的說話羅裡羅嗦。

張弛以為他這麼審問必然毫無結果,可還真讓他猜錯了,那名當官的剛說了一句“大刑”,可連刑具的影子還沒看到呢,那名麵相和老鼠一樣的老板立馬說道:“我招我招,大人彆動大刑,我什麼都招。”

還真是一個軟骨頭。

“那快從實招來。”做官打扮的人說話倒是儒雅,一看也不像酷吏的模樣。其實他心中也在奇怪,彆人都說自己並不適合審問犯人,因為自己的態度總是太和善,嚴厲不起來,不知道這個酒肆老板怎麼如此不經審,剛問一句就直接要配合招供了。

那名老板回頭一指張弛,對那名做官打扮的人說道:“就是此人!”

張弛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們在審什麼,怎麼就是我了?

整 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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