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今日乃是她的生辰。
可若是不直接拒絕，那自己豈不就變成了橫刀奪愛、虛偽至極的小人？
無論作何抉擇，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此事還需要解決。
儘管內心忐忑不安，他也隻得硬起頭皮，強裝鎮定地說道。
“那日，確實有眾多女子向在下拋擲荷包。”
“畢竟那日是好日子，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下實在難以直接予以回絕，亦或是隨手丟棄。”
“在下是覺得，若是當眾無視，對那些女子未免太過冷漠了些。”
“不管怎麼說，那日也是大喜的日子，她們開心，在下也很是開心。”
他並無其他意思，畢竟，荷包不隻是代表著愛意，也代表著祝福。
彆人的祝福，他自然也是要收下。
可這話聽在趙羅蘭的耳朵裡，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她的心不禁微微下沉。
所以，顧青山話中的意思是……自己贈予他的那個荷包，僅僅隻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當眾難堪，所以才勉強收下？
思及此處，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之感湧上心頭，如潮水般一波波地衝擊著趙羅蘭的心房。
可轉念一想，若是他並不是真心喜歡那些女子，那麼或許對自己而言，還有一線希望？
這樣想著，心裡竟又生出了些許高興來。
“原來如此，顧大人果真是心地善良、處處為他人考慮。”
趙羅蘭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明豔動人的笑容，美眸流轉間，似有萬千風情。
雖然顧青山沒有直視趙羅蘭，但餘光也能瞥見，忽然覺得她那一笑，便笑到了他心尖尖上。
有那麼一刻，他是真想要不顧一切，娶她回家。
但那樣的念頭，轉瞬即逝，他不能做那等奪人所愛的偽君子。
“難怪在這偌大的京城之中，每每有人提及你，無不是交口稱讚。”
她嬌聲笑語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輕輕擺弄著手中的絲帕，似乎想借此掩飾內心的緊張與期待。
而此時，這些話語傳入顧青山耳中，卻令他越發緊張。
安寧郡主這話，是想要與自己示好？
一想到此處，他不禁有些惶恐起來，生怕趙羅蘭會突然直白地吐露那些心悅於他的情話。
思及此，顧青山微微頷首，清潤的嗓音緩緩響起。
“那些不過是些誇大其辭之語罷了。”
他的神色依舊淡然如水，但眼神深處卻隱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在下也隻是一介平凡之人，並無什麼特彆之處。”
說話間，他不自覺地將目光移開，不敢直視趙羅蘭那熾熱的視線。
然而，趙羅蘭看到他這般謙遜有禮的模樣，不僅沒有絲毫失望之意，反而對他的好感愈發深厚。
猶記得初次見麵之時，眼前的男子是那般自信灑脫、陽光開朗。
而今日在此處，麵對自己，他卻又展現出了溫文爾雅、謙和如玉的一麵。
無論是哪一種姿態，都深深觸動著她的心弦，讓她那顆少女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起來。
她極力地想要穩住那顆如同脫韁野馬般狂跳不止的心臟，再次輕聲道。
“能獲得如此眾多之人的交口稱讚，想必顧大人定然有著過人之處，確實當得起這些讚譽。”
稍作停頓之後，她又接著說道。
“遙想當日，那些向你拋擲荷包的女子，恐怕大多數皆是對你傾心已久、芳心暗許！”
“不知顧大人可曾在其中瞧中哪位佳人？”
說完這話時，趙羅蘭愣了好一會兒。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問。
方才，感覺自己像是缺了氧一般有些迷糊不清，一開口便說出了那些話來。
此時此刻，細細回味自己方才所說地話。
她隻覺得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其節奏之快簡直超乎想象。
與此同時，平日裡的那份冷靜與理智，在此刻也似乎被儘數抽離，消失得無影無蹤。
聽聞此言，顧青山的心頭猶如瞬間被投入了一顆巨石，激起千層浪濤。
來了來了，他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要來了嗎？
他深吸一口氣，竭儘全力去平複那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內心躁動。
經過一番苦苦掙紮後，方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聲說道。
“在下其實早已有了心悅之人，故而隻能辜負那些女子的好意。”
顧青山索性直接表明了自己已有心悅之人。
如此一來，安寧郡主應當就不會再去向皇上討要什麼恩賜了吧？
雖說講出這些話令他感到有些難受和無奈，但起碼，他還不至於做出那種橫刀奪愛、違背良心之事。
而此刻的趙羅蘭，在聽到這番話後，整個人仿若遭受雷擊一般，呆立當場。
她甚至感覺自己能夠清晰地聽到內心深處傳來心碎的聲響，清脆而決絕。
那顆曾經充滿期待與憧憬的心，已然碎裂成無數片，散落一地。
她下意識地用雙手緊緊揪住手中的帕子，不斷地揉搓著，似乎想要借此宣泄心中那洶湧澎湃的痛苦與失落。
她隻覺鼻頭一陣酸澀，眼眶裡迅速蓄滿了淚水，像是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於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彆過臉去不看顧青山，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顧青山隻感覺現場的氣氛忽然就變了。
他不禁微微抬起頭來看向趙羅蘭，他看不得到趙羅蘭的正臉，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通過趙羅蘭的側臉，他瞧見趙羅蘭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一些晶瑩的水珠。
頓時，顧青山的心忽然一痛，隻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
安寧郡主是真的心悅於自己，而自己，卻傷害了她。
有那麼一刻，他很想說出口，他心悅之人，是她！
可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說。
他不知該說什麼，隻能再次低下頭去。
過了好一會兒，趙羅蘭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緩緩地張開嘴巴，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那祝福顧公子，能夠早日與自己的心愛之人共結連理、白頭偕老。”
話一出口，她頓感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般，整個人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