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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問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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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勻了然一笑,屏風後,幾人也皆大歡喜。

歡喜之餘,尤老爺暗自打著算盤,若這入贅之人是秦淞,那些個提親納吉、訂婚迎親,就都不用了,可省了大筆銀子,隻需等個吉日,上了族譜,那便是自家人了。

尤老爺翻起白眼,正細細算著,又被尤珝瞧見,一眼便瞧出自個兒父親又在盤算些什麼,於是掐著老人家的心眼道:“父親可彆想著省事兒,女兒就成這一次婚,排麵自然是不可少的,

秦淞既是孤兒,其他流程便罷了,迎親是必要的,待日子定了,女兒便提前住去尤氏酒肆,到時便從尤宅派隊伍來迎,

女兒雖是招贅,那也得讓梧州內外皆知,女兒是有夫婿的人,而且得知道夫婿是誰,秦淞也不必易姓,以後若有了兒女,有隨尤姓的,也可有隨秦姓的,父親可明白了?”

尤老爺一聽,這白撿的兒子剛到手又沒了,於是老臉一縐,又不開心了。

“這大好的喜事,怎的還如此吵鬨?”

畢夷天送完胡大夫,剛走回尤老爺房門前,便聽尤珝要招贅秦淞,於是進屋打趣。

“恭喜啊,”畢夷天走過秦淞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誠心恭賀後,扭頭朝尤珝歉道,“看來我是猜錯了,你這隻母老虎還是有人要的。”

畢夷天同尤珝從小不對付,幼時,尤珝常欺負畢天矮小瘦弱,又是言語相激,又是拿蟲子嚇唬。

而待畢天搬去書院,兩人漸漸長大,尤珝便不再欺他,可畢夷天卻記仇得很,開始以牙還牙,偶爾見麵便要與她鬥幾番嘴,也曾說過尤珝嫁不出去一類的話。

尤珝知畢夷天有心拌嘴,於是相譏道:“我如今是有人要了,你這潑猴子怕才是孤獨終老的命!”

畢夷天心知她是無意,卻戳了他的心穴,一時啞口無言,難得在嘴上落了下風。

尤老爺卻是自小偏心得很,忙逮著尤珝教訓:“胡說什麼,我們小天長得俊俏,人也可心,哪像你這般無禮,喜歡他的人多著呢,我明兒就去找媒婆說親…”

“啊不用了,尤伯伯,我,”畢夷天連忙擺手拒絕,又著急想由頭,“我還小…”

尤老爺仔細一想,他見畢天時,畢天不過四五歲樣,如今十年過去,終是小兒長得太快,現看畢天已是參天大木,倒是教他忘了年歲,於是舒笑道:“也是也是,你的事待日後再說。”

畢夷天僥幸逃過,瞥一眼那旁尤勻,卻隻見他垂眼不語,於是心中略生酸澀。

尤老爺探身一望,似是找尋什麼,一會兒即問道:“那丫頭怎麼沒來?你們沒跟她說我病了?”

“您病了嗎?”尤勻此時又活過來,一眼朝尤老爺瞅去,見尤老爺悻悻瞥頭,又無奈解釋道,“小畫出了遠門,談生意去了,還未見回呢。”

尤老爺這才舒心點頭,原來丫頭也不是沒把他放心上,於是又問:“那等她回來,叫她來看看我,就說我病了。”

尤勻如教稚子一般,無奈訓道:“您還不知悔改…”

屋中幾人不禁偷偷發笑,畢夷天挪去尤勻身旁,暗扯兩下尤勻的衣袖,想著還是得給尤老爺留些麵子。

尤勻察覺畢夷天動作,一下止住話頭,心氣慢慢平複下去。

事情了定,難得過年,於是尤勻遣人捎話書院說不備兩人午飯,和畢夷天在尤家吃過再回。

幾人相繼散去,尤老爺也從病床上“好了”,提起勁兒來選午飯餐食,說一定要有惠積糍,是尤勻喜歡的,又準備了大蹄肉給畢夷天,他喜歡吃肉。

幾個年輕人在院兒裡閒轉,兩人一對,前後隨行。

尤勻看一眼尤珝,見她眉目鬆快,卻也不多喜色,便輕聲詢問:“珝兒可是真心想與秦淞成婚?你可喜歡他嗎?”

尤珝偏頭一笑,放寬了心道:“那二哥哥可有喜歡的人嗎?”

尤勻被她問得一愣,腦裡竟顯出不可思議的人,卻忽又聽尤珝在他身旁道:“珝兒也沒有喜歡的人,便是與誰成婚都一樣,隻要能讓珝兒留在尤家,好好看顧家業,舉案之人善聽話、不生事,那便就好。”

尤勻看著她一臉天真爛漫,說話卻是明智理新,心道他小妹果真是長大了,隻是不禁點道:“但婚緣也得用心經營,你雖無心私情,但若彆人有意,也該多上心些。”

尤珝此時還不明,但仍寬慰兄長道:“珝兒知道了,二哥哥彆總嘮叨他人,您自己還孤單著呢。”

尤勻無奈一笑,尤珝確實沒什麼可教他操心的,她事事看得明白,就是過於清醒,少了些生趣。

兩人身後,畢夷天和秦淞也是嘰嘰喳喳,他們也算自幼相識,秦淞是難得一個不欺畢天幼時弱小的人,兩人幼時便埋在一起嘀嘀咕咕,現在看來隻是從蹲在地上交談換成慢步閒聊而已。

畢夷天與尤勻通了心,看一眼秦淞,奇怪道:“你不是打小怕她嗎?怎得答應了此事?”

畢夷天深知他不是貪圖富貴之人,可尋常誰又願意拿尊嚴換終身呢。

不待畢夷天再作他想,便聽秦淞支支吾吾開口:“我我是怕三姑娘,但是…”

他還沒說,臉便先紅了。

畢夷天看秦淞這模樣,確定他是真動心了,於是搖頭,心歎這世事無常:“你既心甘情願,那便受著吧。”

過了午飯,幾人便送出了門,尤勻回頭囑咐待喜日子定了便遣人去書院知會於他,他還是回來幫忙,說罷,他便同畢夷天走了。

尤老爺領著尤珝、秦淞和周管家在門口目送,又往尤勻後背深深挖了兩眼,難得見兒子一回,便要好好記住模樣。

天光甚明,撒在道路上,和兩人的肩頭前襟,映出了衣衫上暗紋,兩廂輝輝耀耀,難見他物。

街上一地紅灰殘燼,兩側鋪麵皆歇,少有人行馬跡從旁側過,也隻是趕路回家或者走訪親友的人,此外再無其他。

道路正中,兩人各自牽馬,打算慢走回書院,又匆匆忙忙一年,此刻也想借一借這豔陽暖身,偷一偷這半日清閒。

尤勻緩緩挪著步,稍刻,他猶豫道:“我問過胡大夫,老人家說,從醫者來看,你該是及冠了。”

畢夷天忽停下腳步,側身看向尤勻,卻沒說話。

尤勻也留步轉身,見畢夷天神情不悅,於是解釋道:“我隻是想你應該知道,你是可以娶親的。”

“那你為何不娶?”畢夷天溫吞反駁道。

尤勻心知自己勸服不了彆人,卻也不明己由,隻能隨口道:“我並無此心,隻是未曾遇到合適的。”

“你若不娶,我便不娶。”畢夷天如此說道,態度堅決。

尤勻知他也是說不聽的人,於是無奈轉身,將走時,忽又被畢夷天拉住,聽其委聲探問道:“若我不娶,你可不娶嗎?”

尤勻見他滿眶腥紅,目意濃蜜,此時方明其意,當即拂袖而去,不曾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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