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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怎麼會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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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笑得前仰後合。

碧桃挑眉,也跟著把在冰輪真仙等人麵前忍了一路的笑釋放了出來。

頗有些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攏了一把頭發,桃花眼透出無辜之態:“我在自家待得好好的,突然一群人來晃裡晃蕩的……差點被晃瞎了眼睛。”

“我可隻喜歡明光天仙,其他的人我都沒多看一眼。”

“況且我雖喜歡明光天仙,一直都發乎情止乎禮,這次也是我主動暴露的。”

“你們知道的,先前那些都是謠言,我與明光天仙目前為止清清白白呢……”

有個仙卒聽不下去了,一拍桌子道:“你倒是想來點渾的,關鍵是你那點可憐仙力,除了看幾眼,也摸不到人天仙的邊兒啊!”

“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笑得更加猖狂。

碧桃被貼臉嘲諷也絲毫不惱,喝了口靈茶,咂舌道:“哎……可惜了度朔山那邊,往後明光天仙怕是再也不會去了。”

這邊眾人歡天喜地好似過年。

鈞天的玉帝仙宮玄暉殿中,卻一反常態,一片死寂。

玄暉為日,居住的正是受諸仙交口誇讚,被九仙族乃至仙帝寄予厚望的明光天仙。

玄暉恢宏繁麗,梁柱雲頂通天,祥雲環繞,金龍盤旋,仙鶴仙植擁簇,乃是除了玉帝居住的青冥殿之外,最巍峨壯麗的宮殿之一。

往日即便不過於喧鬨,也是侍者穿梭,仙娥魚貫。

但是今日,此時,玄暉殿的主人明光天仙回來之後,一道仙靈,驅散了所有活物。

是的,活物。

能喘氣的都被他趕跑了。

連一隻仙鳥都沒有留下。

此刻明光天仙獨自關在玄暉殿的最深處——他的寢殿床榻之上端坐。

身上披了條被子。

被子下麵層層疊疊,穿了能有二十幾層仙袍。

尤覺得不夠。

冷。

像是什麼都沒有穿就行於鬨市的那種冷。

他用雙手結印,看似像是在打坐,實則經脈之中沒有一絲絲的靈力流轉。

仙靈在他的身體裡麵橫衝直撞,比先前冰輪真仙在無極海那邊掀起來的風暴還要狂野數倍。

英挺得割掉都能獨立成峰巒的鼻梁,不該有的汗珠頻頻滾落。

他濃黑的雙眉死死地皺著,形成了一道刀刻一般的豎紋。

不開心。

他羞惱得恨不得鑽進床板裡麵。

鑽進地麵之中。

化為蜉蝣飄向九天之外,沉入海底做一顆萬化石。

或者乾脆從天上跳下去,拔了仙骨散了仙靈,轉世投胎做個朝生暮死的凡人!

至少那樣,待他去冥部喝了孟婆湯,就不會記得度朔山無極海發生的事情。

他就還能清清白白地做仙。

他生來便是仙帝之子,又覺醒天仙仙位,就是旁人一生追斷腿也達不到的高度。

少年仙君生而知之,受萬眾矚目,被九天諸仙寄予厚望,高傲入骨,慎獨自恪。

但是他到底年歲尚淺,能維持好表麵穩泰是他生性肅板之故,可他還沒修煉到五蘊皆空的境界。

今天看似最暴跳如雷的是冰輪真仙,而實際上最難以接受的是明光天仙。

在發現有人看到他們的那一刻,於他來說不亞於被五雷轟頂。

後來被眾人拱衛與那小仙論長短恥辱之時,明光不是故意龜縮在眾人之後。

實際上那會兒他人還在那裡站著,魂兒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怎麼會啊!

他們明明設下了重重結界,周遭百裡海域天空,所有有智生物皆被排斥在結界之外。

今日在場仙君的屬性有風雨雷電金木水火土,九族六部一應俱全。

就算他親爹玉皇大帝屈尊帶天兵而至,要破他們的陣法也需一時片刻,足夠他們整理好自己。

可誰能想到,陣能抵雷霆怒濤千軍萬馬的陣法,居然出現了漏網之“魚”。

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該是因她仙靈低弱得實在是令人發指,尤似螻蟻仙植,才會被陣法所忽略不計。

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她畢竟已經是靈仙位,頂著冰輪的靈壓咆哮,還能一心二用穩穩地將那些小魚推回海裡。

第二種便是那小仙屬性仙靈與那度朔山的大桃木同為一體。

那裡是她的棲息之地。

想到第二種可能,明光結印壓抑暴亂仙靈的手背上,額角上青筋寸寸鼓起,像一條條龍蛇,一直順著他脖頸攀爬到衣領之中。

他一直覺得鈞天度朔山仙靈充沛,且杳無人至,難得的鈞天澄淨安寧的好地方。

他不是第一次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去了!

“他不是第一次來了啊。”

“他從百年前,時不時就會去大桃樹下。”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我就說仙京這麼多高階的仙君,你為何偏偏隻喜歡最不可能追上的明光天仙!原來還有此因由!”

“明光天仙去你家門口都做什麼?不會每次都是遊泳吧?”有仙卒好奇地問。

碧桃輕笑,沒有回答。

她的桃花眼微微彎起,像是在回憶什麼有趣的事情。

做的事情可多了。

碧桃啃了好幾隻紅靈蟹後,“銀漢罟”還不斷地發來各家仙族要求嚴懲她的消息。

銀漢罟乃是天界諸仙用以千萬裡傳音達意的“網”。

網是由九天諸仙靈絲織就而成,諸仙在其上各司其職,可用於頒發任務,發布敕令,召集眾將等。

發布在其上的仙令,諸仙可見,可以單獨在銀漢罟上尋覓某條專屬於哪一宮,哪一仙位的靈絲來私密交流。

銀漢罟也是諸仙各族用來確認諸仙狀況所用。

靈絲在網,安然無恙,靈絲消散,仙位隕亡。

幾個仙族將銀漢罟中的消息放大在半空,展示給碧桃看。

“真沒事兒?”

囹圄宮管事見碧桃一副無懼無畏的模樣,倒比她還操心些。

“先前你進這囹圄宮大都因為謠言,即便當真行過尾隨之事,蓋因那明光天仙高你數階,你對他完全無法構成威脅,所以審訊申斥後便悄悄將你放了,無人追究。”

管事說完停頓片刻,神色有些凝重,指著懸浮於半空的銀漢罟密密麻麻的各色仙令,道:“此次雖然大桃木為你的‘來處’,但若各家當真惱恨於你,縱使仙京不會出現草菅人命的惡事,也難保他們不揪住你點什麼錯處不放,將你貶黜到下界。”

碧桃滋滋喝著靈茶,看著銀漢罟上麵,各家的消息都是言辭激烈且強橫。

隔著銀漢罟,都能感覺到來自各方的仙靈壓迫之感。

還有仙族要求直接把她這等狂妄之徒施以剝靈之刑。

這不就是偷顆白菜要把她淩遲嗎?

碧桃因無言以對而哂笑。

“玉嶂仙長安心。”

碧桃的語調永遠那樣,哪怕火燒腚了也一樣慢悠悠:“我升靈仙位時,已經在幽天那邊掛了隨侍名,想要將我貶黜下界,沒有個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怕是幽天的那些後天仙位們,也不肯輕易應允。”

被碧桃稱為玉嶂的囹圄宮管事,聽聞碧桃如此說,一臉不讚同:“你……哎,還是少和那些‘功德仙位’們混在一起。”

“功德仙位”在天界仙京,還有個渾稱為“功德狗”。

便是下方三千世界之中,以功德飛升天界的後天仙位。

囹圄宮管事玉嶂同碧桃相識百年,倒是真心為她盤算:“你蹭他們下界的劫數和雷劫晉升仙位就好,倒也不必當真和他們同氣連枝。”

“他們如今盤踞幽天,雖然看似鮮花著錦獨占一方,何嘗不是各古仙族排他的因由。”

“若被古仙族認為同功德仙位一心一腹,你往後在仙京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且後天仙位多數乃下界苦修數千年而來,並非先天靈體,要以道心固神。然道心隨境遇而變,功德仙位曆年來多有隕落,少有進入雷鬥兵三部任職,實不堪為後盾。”

“我心中有數。”碧桃點頭表示聽進了玉嶂的話。

實則不以為意。

她倒覺得後天的那些功德仙位,性格迥異出身繁雜,更能體察下界真實情況,因勢而治。

至於功德仙位隕落頗多,倒也不難理解。

畢竟誰在下界當慣了“活祖宗”,曆儘千辛萬苦,摒棄六欲七情磨練道心堅守數千年,結果一朝飛升,上了天界卻發現自己踽踽一生,換來的不是隨心所欲怡然自樂,而是重頭開始,很難不罵娘啊。

下界無論修煉如何通徹天地,到了天界基本和至仙的能力不相上下。

呼風喚雨移山填海,在這天界是初生幼童都能做到的。

況且成仙也沒有裘馬聲色,更沒有閉門酣歌,有的隻是擠不進去的仙職,停不下推不掉的公職,以及萬分難以進階的仙位。

因此仙京甚至有下界飛升的功德仙位一上來就道心不穩,窮儘一生發現仙京的神仙居然要吃飯睡覺□□繁衍,攘權奪利汲汲營營,這和下界為了碎銀幾兩折節受辱的凡人有什麼區彆?!

於是悍然迎著雷劫捏碎剛塑的仙骨,遁走來處,逍遙去也。

碧桃倒覺得瀟灑得很。

這仙京古仙族抱令守律墨守成規,連明光天仙那樣的妙人,都被養成了一個小棺材板子,就該多注入一些來自三千世界萬丈紅塵的新鮮仙氣兒。

碧桃吃飽喝足,自眉心靈台鑽入銀漢罟,發現自己專屬的“靈絲”也是密密麻麻的仙靈擠擠挨挨,承待拆閱。

大多是平日裡交好的仙娥發來問詢,她粗略掃了一眼,隻回複了最要好的幾個仙娥,就去了經常進的那間牢房,寬衣解帶酣然安睡。

那幾個裸泳的小仙君當時沒顧得上去細想,為什麼結界沒能攔得住他們眼中的區區螻蟻。

但是隻消他們回去動動腦子,差遣族內人稍微那麼一查,就該知道,那片被大桃木籠蓋的無極海域,正是那碧桃的“家”。

雖說三境九天並不會真的屬於誰,諸仙在這恒久的天界也隻是匆匆過客。

即便那些有了專屬仙宮的仙人們,也不能說腳下的那一塊地就屬於自己。

但是例如碧桃這樣未經點化便自行開智成仙的仙靈,確實也有自己的來處,也是“歸屬地”。

幾個人闖入她的歸屬地,設陣嬉戲,擾她清修,還要治她冒犯之罪,這又是什麼道理?

碧桃在囹圄宮過上了一如往常吃吃睡睡的好日子,泡在銀漢罟上,密切關注仙京動向。

那幾家仙族在找不到什麼罪給她扣腦袋上,就隻好“真相大白”了。

這次連審訊何申斥都沒有,碧桃清早上接到可以出獄的消息,甚至還在囹圄宮吃了個早飯,才優哉遊哉地走出囹圄宮。

期間有兩家仙族,在銀漢罟上麵給碧桃以靈陣封了好大的兩份精純的木係和水係仙靈,算作對她先前指控的賠禮。

天界五行之力浩然若海,但需得自行提純親屬自身的五行仙靈。

像碧桃這樣仙階低微的仙人,吸取提純的過程耗費的力氣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但這兩份精純的仙靈,可以直接拿來取用,對任何小仙來說,都算是一份“大禮”。

不過碧桃沒有收下。

另外幾家始終沒有動靜。

還是那麼傲慢刻骨,他們覺得碧桃這樣一個沒有靠山的仙娥,根本不敢做什麼有損古仙族臉麵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屑安撫。

正巧碧桃懶得理會他們。

出了囹圄宮,先回了一趟幽天那邊,會了一個小姐妹,而後就跑去水椿橋上堵人去了。

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碧桃好幾天都沒有見到明光了,心癢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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