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後續幾張照片依次洗出來,方如今發現那個男人的照片倒是占了三成以上,可見許世榮對他的重視。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許世榮沒有出事,會一如既往的暗中跟蹤監視此人。
其餘的照片中,張鑫華認出了幾個政要,但更多的人都不認識,但是這種情況顯然不適合大範圍的進行甄彆,一切還要處座親自定奪。
兩人很快將所有的資料整理完畢,裝入一個檔案袋中,張鑫華又從櫃子中取出一個帶鎖的小皮箱,將資料放入其中,和方如今一起乘車出了處本部大院。
處座今日並未在處本部,而是在距離領袖官邸不遠處的一座彆墅中。
門口的便衣警衛是認識張鑫華的車牌的,當即示意放行,轎車緩緩停靠在樓梯前。
已經早一步接到通知的秘書早已經在大廳內等候,笑著迎了上來,道:“張組長,方組長,處座正在樓上的書房恭候二位,請隨我來。”
方如今落後張鑫華半步向前走,腳下是剛打過蠟的地板,光滑如鏡,映照著歐式壁燈柔和而典雅的光芒。
客廳裡,一張寬大的沙發靜靜地守候。樓梯蜿蜒而上,旁的牆壁上精心懸掛著幾幅油畫,色彩斑斕,為這靜謐的空間添了幾分藝術的氣息。
幾盆綠植巧妙地點綴其間,綠意盎然,為室內帶來一抹生機。
他們很快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書房的門輕輕推開,一股淡淡的書香撲鼻而來。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整齊有序。
處座端坐在書桌後,一頭大背頭梳理得一絲不苟,見方進來,微微頷首示意,隨即從桌上拿起一塊潔白的手帕,輕輕擦了擦鼻子。
那鼻頭在擦拭之後,微微泛著紅,卻並不影響他整個人散發出的沉穩與威嚴。
“來了。”處座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指了指書桌旁的椅子,示意方如今和張鑫華坐下,“是不是很有收獲?”
來之前,張鑫華已通過電話,將事情的大致情況向處座做了彙報。
此刻,他打開隨身攜帶的皮箱,小心翼翼地將賬本、筆記本和照片一一呈現在書桌上,“處座,東西我們都帶來了,請您過目!”
處座接過資料,逐一仔細翻看。
隨著翻閱的深入,他的眉頭越蹙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於,他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來,“簡直是膽大包天!這種事情,竟然也敢做出來!”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方如今和張鑫華聽來卻是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傾瀉而出。
整個書房,瞬間被一股壓抑而緊張的氣氛所籠罩。
張鑫華言辭懇切道:“處座,許世榮與日本人狼狽為奸,其行徑惡劣至極,實乃不折不扣的大奸大惡之徒。此等背叛國家、民族之賊,未能得到嚴懲、以正國法、以安民心,屬下深感遺憾和不甘。屬下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擅作主張,故特此請示處座,還望處座能明示,以便我等迅速行動,將其餘奸徒繩之以法。”
趙伯鈞因公外出,此刻並不在南京城內,因此張鑫華得以越級直接向處座彙報。
不過,即便趙伯鈞在場,麵對如此重大之事,最終決策權依然牢牢掌握在處座手中。
處座聞言,神色愈發凝重,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濃重的鼻音:“你覺得,咱們真的要按照這賬本和筆記本上的名單,挨個去鎖拿他們嗎?”
張新華聞言,神色急切,幾乎脫口而出:“此等俱為大奸大惡之徒,他們背叛國家,與敵勾結,難道我們還要讓他們繼續逍遙法外,危害國家嗎?”
方如今坐在一旁,始終保持著沉默。
在來的路上,張新華已經就這個問題與他進行了深入的討論。
張鑫華認為,這些勢力樹大根深,想要連根拔起幾乎不可能,但修剪枝葉,震懾眾人,還是可行的。
然而,對於張鑫華的看法,方如今並未明確表態。
他深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錯綜複雜,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他選擇保持沉默,靜觀處座的決策。
張鑫華繼續道:“處座,我認為我們可以采取更為謹慎且策略性的行動。對這些名單上的人,我們可以先進行暗中調查,搜集確鑿證據。”
“對於一些沒有深厚背景,或者罪行較輕的,我們可以直接查辦,以此作為警示,敲山震虎。這樣一來,剩下的那些大奸大惡之徒,見到我們的決心和行動,應該會有所收斂,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敢輕舉妄動。”
處座聞言,微微點頭,似乎對張鑫華的建議表示讚同。
這座城市是權力彙聚之地,對付這些勢力,不能一味硬碰硬,需要智取與力勝相結合。
於是,他緩緩開口:“你的建議的確有幾分道理。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去操作。但是,這對行動要求非常高,稍有差池便會打草驚蛇,更不能讓我們的人員陷入危險之中。”
實際上,一旦發生了不可預知的情況,莫說是那些一線的行動人員,便是他這個特務處的當家人也會非常的被動。
張新華聽後,雖然心中仍有些急切,但也明白還是處座的考慮周全,點了點頭,表示會全力製定相關行動方案。
處座道:“這些資料一旦曝光,儘管我們已竭力封鎖消息,但世事難料,泄露的風險如影隨形。對於它們的處理,我亟需你們的真知灼見。”
此言非虛,即便是特務處這銅牆鐵壁之地,亦難逃泄密陰霾,處座心存敬畏,不敢有絲毫懈怠。
憶及長江防線機密外泄,老頭子那震天撼地的怒火,至今讓處座心有餘悸,一行人被罵得顏麵掃地,那場景曆曆在目。
更有甚者,人犯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日本間諜從容劫獄,老頭子盛怒之下,茶杯碎地,即便方如今力挽狂瀾,將人犯押回南京,老頭子那股壓抑的怒火依舊在胸中翻騰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