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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四章 探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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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來到大宅,葉德勝的眼神在屋內四處搜尋,最終定格在頭上的大梁上。

他忽然發現椽子與大梁的結合處似乎有些蹊蹺,於是趕緊讓人找來梯子,爬上去查看究竟。

上去的人仔細檢查了大梁與椽子的結合處,發現了一個鑿出的小洞。

他們找來一根鐵棍,插入小洞中用力一轉,梁木竟然能夠移動。

隨後,屋脊上露出了一個大窟窿,足以容納兩個人出入。

這個發現讓葉德勝心中一震,他立即派人去查負責建造新宅的木工工頭是誰。

經過一番調查,他們得知工頭名叫黃祖民,是個手藝極好的老木匠。

葉德勝不敢有半點耽擱,他親自帶人前往黃祖民的家中,不由分說便將黃祖民捆起來送交警署問罪。

在警署的審訊下,黃祖民起初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但在挨了一頓打之後,他終於交代了實情。

黃祖民說,葉德彪請他建宅時,有個名叫羅祥奎的惡漢暗中對他威逼利誘,讓他在大廳的房梁上做手腳。

他一來懼怕羅祥奎的威脅,二來也貪圖錢財,所以索性答應了下來。

但他聲稱自己隻是按照羅祥奎的要求在房梁上做了手腳,並沒有參與搶劫殺人之事。

他再三強調,自己膽子再大也不敢殺人。

有了黃祖民的供詞,警署立即撒開人手去抓拿羅祥奎。

然而,他們找遍了整個南京城也找不到羅祥奎的蹤影。

很明顯,羅祥奎在殺人越貨之後已經逃之夭夭了。

葉德勝發誓要為堂兄討還公道,他鍥而不舍地找尋羅祥奎的藏身處。

終於,在幾個月後的一天,他派出去的人在**的一處廟會上溜達時,發現了一個臉上塗著油彩、身穿戲服、腳踩高蹺的人很像羅祥奎。

他們立即秘密跟蹤這個人,確定了他的居住地點後,火速報告給了葉德勝。

葉德勝一聲令下,族中子弟紛紛響應,他們手持棍棒,如同憤怒的洪流,洶湧而至。

一到現場,葉德勝便眼疾手快地揪住了那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惡名昭彰的羅祥奎。

羅祥奎一見大勢已去,慌忙抄起一把砍刀,如同瘋狗一般拚命掙紮,企圖突圍。

然而,他終究寡不敵眾,被一棍子狠狠掀翻在地。

隨後,他先是遭受了一頓痛打,被打得半死不活,然後又被像捆粽子一樣緊緊綁住,如同拖死狗一般被拖拽到了警署。

起初,羅祥奎還極力狡辯,企圖蒙混過關。

然而,隨著警署的拷問和棍棒的交加,他被打得皮開肉綻,終於服了軟。

他供認不諱,承認了自己就是殺死黃宅四口的凶手,也是那個扮鬼嚇人的惡魔,更是搶劫分贓的貪婪之徒。

然而,他搶來的錢財早已在賭坊中揮霍一空,若非如此,他斷然不會再乾回踩高蹺的老本行。

他坦白交代,早在葉德彪要建宅子的時候,他就已經起了歹意。

他威逼利誘趙榮在房梁上做手腳,企圖製造宅子不吉的假象。

然而,這一招並未奏效。

於是,他又想出了扮鬼嚇人的點子,找了幾個會踩高蹺的幫手,穿上戲服,畫上鬼臉,扮成鬼怪模樣在深更半夜逾牆進入林宅嚇唬人。

他們本以為葉德彪會被嚇跑,他們可以趁機大撈一筆。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葉德彪竟然舍命不舍宅,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拿些豬羊雞鴨來犒勞自己的肚皮。

一連幾天,天天如此。

久而久之,他們漸漸厭惡了這種生活,也憤怒於葉德彪的頑固。

於是,他們又找來幾個同夥,來了個一不做二不休,將葉德彪連同他的兒子兒媳以及兩個使喚婆子一並砍殺。

為了製造“惡鬼”殺人的假象,他們效法畫本上十八層地獄中小鬼們的手段,把死者的手腳砍斷、刨腹挖心,致使葉宅之中沒有一具囫圇屍體。

他們拿走錢財之後平分贓款,然後躲了一陣子。

見沒有什麼風聲之後,羅祥奎便現身了。

然而,沒幾天他就把搶來的錢全都輸在了賭桌上。

無奈之下,他隻能乾起了踩高蹺的老本行。

萬沒想到最終還是被人認了出來。

麵對警署的審訊和即將到來的懲罰,羅祥奎表現出了一種豁然的態度。

他說這是天意掙脫不掉,既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好漢子絕不眨眼。

根據羅祥奎提供的人員名單,警署派人四處追緝最終將這些人全部捉拿歸案。

羅祥奎等人全部被判死刑“惡鬼”殺人奇案至此完結。

然而這座宅子卻因為橫死過人而變成了凶宅。

當時這件事在南京傳得很凶,葉德勝幾次欲將宅子掛牌出手但都賣不出去。

掛牌價一降再降始終沒有人接手。

後來倒是有幾個外地人來問過價,但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再也不談了。

於是這座宅子被嫌棄了,十幾年沒有人居住,庭院中野草叢生變成了“四大仙”的府邸。

所謂的“四大仙”就是狐狸、黃鼠狼、蛇和刺蝟。

由於他們都在夜間活動覓食,又都敢在城區“市居”,所以人們對這四種動物都有一種神秘感,認為他們在人間修行,目的是成仙。

這座宅子的故事,當時在本地人中廣為流傳,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人知道的並不多。

蹬車的師傅的大伯當年就曾經參與尋找過凶手,所以對這個宅子的情況十分清楚,工人聽得多了,講起來十分生動。

陰差陽錯之下,方如今也是問對了人。

鮑學海在尋人啟事上留了一座凶宅的地址,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

方如今已經了解到那座廣告牆因為政要的視察而被清理了,也就是說尋人啟事並未張貼。

但是反過來講,鮑學海要聯絡的人,一定很容易看到尋人啟事才對。

這樣就劃定了一個範圍,這個人可能是廣告牆周邊的住戶,也可能是商販,或者是經常路過之人。

看上去縮小了範圍,但仍然無異於大海撈針。

聯想到蹬三輪車的工人說頤和路353號號是凶宅,若是尋人啟事張貼出來,知道內情的人會怎麼辦?

方如今的腦海裡一閃。

一時間,他的思緒如同被一陣無形的風牽引,迅速飄到了那座尚未被刷成白色的廣告牆附近。

鮑學海那鬼祟的身影,左右張望,確認無人注意後,才小心翼翼地從修鞋的工具箱中掏出一張尋人啟事。

尋人啟事被輕輕地貼在牆上,鮑學海的眼神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隨後便如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街角的陰影之中。

時間仿佛靜止了片刻,直到一個好奇的路人打破了這份寧靜。

他走上前去,目光在那張啟事上停留,眉頭漸漸皺起。

隨後,更多的人圍攏過來,議論聲四起。

當“頤和路353號號”這幾個字被提及,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嘩然。

“那地方是凶宅啊!”有人壓低聲音,卻難掩其中的驚愕與恐懼。

手指指點點間,頤和路353號號仿佛被無形地標記上了“禁忌”的標簽。

不同於一般的尋人啟事,這裡會有很多人看,即便特務處已經在周圍安插了眼線,也很難確定哪個才是尋人啟事真正的“讀者”。

這對於這名“讀者”而言,無疑是一種保護。

思緒飄飛當中,三輪車已經駛入了頤和路。

這裡是民國十九年,根據《首都計劃》建成的高級住宅區,在林蔭大道兩旁,大多是中西合璧式的二層樓房,建築密度較低,主要提供給政府官員居住,還有不少的使館或辦事處。

路兩旁都是從巴黎購回的梧桐樹,沿路碧綠的濃蔭與近百幢風格迥異、各具個性的西式建築相映成趣。

“建業,如果你是這裡的警察,會不會非常的恪儘職守?”

方如今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戴建業聞言,不由得撓了撓腦袋,苦笑了一聲:“那是自然,這裡的住戶非富即貴,我可得罪不起。哪天因為疏忽辦錯了事,他們隨便一句話我就得丟了飯碗。”

方如今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前方。

不多時,三輪車來到了頤和路353號附近。

這座大宅子的大門並未直接開在大路上,而是隱匿在一條狹窄的小街之後,仿佛是一位羞澀的佳人,半遮麵紗,等待著有緣人的探訪。

三輪車在顛簸的石板路上緩緩前行,戴建業望著兩旁緊挨著的破舊房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如果今天是開車的話,這條街的寬度怕是汽車會開不過去。”他輕聲嘀咕道。

蹬車的工人聞言,回頭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在日光下顯得更加深刻。

“是啊,以前這條路可寬敞了,能並排走兩輛馬車呢。但自從那座宅子出事之後,四鄰陸陸續續都搬走了,周圍其他的住戶便漸漸地侵占街麵,搭個棚子、擺個攤兒,路就越來越窄了。”

林宅在這條街的最裡麵,其餘的人家也都搬走了,而且林家已經沒人了,這條路留著的意義並不大,占地的鄰居們有恃無恐也是理所當然的。

說話間,三輪車已經穿過了狹窄的小街,來到了頤和路353號的大門前。

這座大宅子雖然曆經風雨,但依然能夠看出它曾經的輝煌。

高高的院牆,雕花的門樓,都透露出一種不凡的氣勢。

隻是如今,大門緊閉,院內雜草叢生,顯得格外荒涼。

方如今和戴建業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蹬車的師傅下車道:“兩位先生,一會兒可是還回去,回去的話我就在這裡等二位。”

戴建業付了車資,讓師傅在這裡等著。

師傅點點頭,便蹲下身子修鈴鐺,天台呢風吹雨淋的,鈴鐺有些生鏽,聲音也不再像以往那樣清脆響亮。

方如今率先推開那半虛掩著的破敗大門,一股陳舊而略帶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曆史的塵埃被輕輕攪動。

他邁步走了進去,腳下的石板路因歲月的侵蝕而顯得凹凸不平。

戴建業將手槍拎在手中,緊隨其後,目光在掃視著四周。

高大的院牆內,曾經繁華的景象已不複存在,隻剩下斑駁的牆麵和枯萎的藤蔓在無聲地訴說著過往。

兩人穿過雜草叢生的庭院,來到了主屋前。

門窗緊閉,但上麵的玻璃碎掉了七七八八,其中兩個窗戶的窗簾低垂。

方如今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戴建業。

推開房門,灰塵撲簌落下,細小塵埃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空中舞動、盤旋,又緩緩落定。

室內的一切都被歲月披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家具、牆壁、甚至空氣,都仿佛被時間凝固。

隻是隨意看了一眼,就知道當年這些家具都是用的好木料,價值不菲,隻是沒用多久就被閒置了。

方如今和戴建業站在門檻處,望著這滿是塵埃卻充滿曆史感的房間,心中頗為感慨。

戴建業道:“組長,還是我進去吧!”

他的職責是保護方如今,自然不會讓方如今輕易以身犯險。

“走吧,一起進。”

戴建業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也不敢違拗組長的決定,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選擇走在了前麵。

兩人踏入了房間,地板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能看到一些小動物的腳印和糞便,還有蛇爬行的痕跡。

它們的存在讓這個原本死寂的房間多了一絲生氣。

這時,院外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鐺聲,方如今和戴建業都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院外的方向。

戴建業笑了笑道:“看來鈴鐺已經修好了。”

鈴鐺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急促,方如今的眉頭卻皺起來。

“建業,好像不對勁!”

說著,他掏出了手槍。

“嗯?”

戴建業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話音剛落,“嗖”的一聲,一支弩箭猶如閃電,穿過破舊的窗框破空而來,帶著淩厲無匹的氣勢,直指方如今和戴建業所在的位置。

箭矢的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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