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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揚子飯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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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陽光懶散地灑在背街小巷的青石板路上,給南京這座古城平添了幾分慵懶的氣息。

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裡,一位身著樸素布衣、皮膚黝黑的男青年,腳步匆匆。

他的眼神警惕,不時向四周張望。

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背後響起。

男青年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一緊,右手本能地向腰間摸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冰冷的物件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悠然響起:“難道你不怕槍聲把特務引來?”

男青年的動作瞬間凝固,如同被時間定格。

但是,下一刻,他竟然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眼中閃爍著隻有彼此才能讀懂的光芒。

“你怎麼來了?”

語氣中竟是透著幾分驚喜。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與他並肩作戰多年的搭檔,兩人在臨城以黑白無常之名,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

白無常輕笑一聲,悠然道:“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如此繁華之地,美女如雲,我自然得來看著你點。”

“胡說八道!”黑無常,也就是現在的毛景和,佯裝不悅,“我來南京的目的,你心知肚明。當初可是你讓我來這裡避風頭的。”

“沒錯,我是讓你來這裡暫避鋒芒。”白無常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但我沒讓你在這裡惹是生非。”

黑無常攤了攤手,顯得無辜:“我可沒惹事。我現在叫毛景和,那些特務的出現純屬巧合,與我無關。是我的一個鄰居,看樣子是個日本人,是惹的禍。”

“日本人?圍住公寓的那些特務處的?”白無常的眉頭緊鎖,顯然對此事頗為在意。

黑無常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我也算是倒黴。那家夥見自己逃不掉了,竟然把電台和密碼本藏在了我的房間裡。幸好我發現得早,不然現在可能已經被特務們請去喝茶了。”

白無常感到震驚:“竟然還有電台和密碼本,看來是日本間諜無疑了!也好,這些東西交給特務處的人也好,咱們留在手裡毫無用處,而且是個麻煩。”

接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確實,這個家夥運氣實在不佳。若是他知道你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黑無常,恐怕就是再給他一百次選擇的機會,他也不敢將那些燙手的山芋藏進你的房間。”

“我猜他原本是打算利用我經常不在家的便利,等風頭一過便回來取走那些東西。可惜啊,人算終究不如天算。”黑無常也笑了,但他笑容迅速收斂,神色一正,問道:“好了,言歸正傳,你怎麼也來南京了?”

白無常輕描淡寫地回答:“隻是個小事情,有個證人在南京,上頭就派我過來處理一下。沒想到我剛來找你,就發現你的公寓被特務包圍了。”

黑無常的眉頭緊皺,低聲問道:“你是用自己的手槍打碎了人家的玻璃?”

白無常點了點頭:“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當時情況緊急,我難道還有時間再去找把槍來嗎?”

黑無常搖了搖頭,擔憂地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擔心他們會順著子彈追查到你!”

白無常拍了拍腰間,自信地說道:“你放心吧,他們最多隻能檢測出子彈是從盒子炮裡打出來的,至於這槍的主人是誰,怕是根本無從查起。山裡的土匪也是用這種槍的,他們不可能確定是我。”

黑無常聽了白無常的話,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也知道白無常說的有道理。

他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而說道:“好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找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兩人迅速離開了這條背街小巷。

……

成賢街48號,市立圖書館,前身是1907年由清朝兩江總督端方創辦的江南圖書館,這裡的藏書已達40萬冊

化裝了一番的陳魯文陳魯文緩緩步入民國圖書館的大廳,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灑落,與室內昏黃的燈光交織出一片柔和而古樸的光輝。

高聳的書架如林立的衛士,沉默地守護著歲月的智慧。

地板由磨損得發亮的木板鋪就,讀者們或坐或立,在這知識的海洋中靜靜遨遊,時光在這裡,似乎也放慢了腳步。

圖書館內異常安靜,隻有偶爾翻動書頁的細微聲響和遠處時鐘的嘀嗒聲。

陳魯文輕步走到哲學書籍的書架旁,隨意從中拿出一本,封麵已經略顯陳舊,但書頁間散發出淡淡的墨香。

不多時,書架的後麵傳來了輕輕的、有節奏的腳步聲。

正對著陳魯文眼睛水平位置的一本書被悄然抽了出去,留下了一個空隙。

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透過這個空隙,與陳魯文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陳魯文看左右無人,當即壓低聲音問道:“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對麵的人輕輕點頭,低聲回應道:“都在儲物箱裡,號碼是14號。”

說著,他從書籍的縫隙中遞過一把鑰匙。

陳魯文接過鑰匙,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揣進了口袋裡。

對麵的人見狀,壓低聲音問道:“還需要我做什麼?”

陳魯文從口袋中掏出一個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

他迅速將紙條遞給對麵的人,並低聲吩咐道:“找個公用電話打過去,按照紙條上的號碼撥打。無論是不是雀占鳩巢,你都要在3號聯絡點給我留個記號,告訴我情況。但是時間要抓緊,二十分鐘之內,我會趕到3號聯絡點。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可以走了。”

對麵的人接過紙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隨即轉身離去,腳步依舊輕盈,很快便消失在了書架的另一端。陳魯文則繼續留在原地,假裝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二十分鐘之後,陳魯文匆匆趕到3號聯絡點,他的手中已經多了個小號的皮箱。

到了地方,他很快發現了牆上留下的一個不起眼的暗號。

修車鋪果不其然出事了。

雖然早有預感,但事實卻是難以接受。

估計趙一手也出事了,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陳魯文當即決定去聯絡孫靖昌,他迅速發出了緊急聯絡的信號,然後便是焦急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是直到下午四點鐘,孫靖昌也沒有任何反應。

陳魯文的心中疑竇叢生,他不禁開始擔心起來。

孫靖昌的沉默無疑讓陳魯文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陳魯文開始考慮各種可能的情況,他擔心孫靖昌是否也遭遇了不幸,或者是否因為某種原因而無法回複。

韓鳳國的壽宴在晚上六點鐘準時舉行,自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是知道孫靖昌的幾個住處的,但是他並不想去尋人。

時間上來不及,而且危險係數很高。

看來給許世榮警告的事情,隻能另行派人去做了。

一個小時之後,陳魯文乘坐黃包車趕到了下關附近的一個茶樓,坐在二樓可以看到揚子飯店的古堡建築風格的紅屋頂。

因為依仗靠近“民國第一碼頭”——下關碼頭的交通優勢,揚子飯店生意興隆。

揚子飯店後來,更成為定點接待各國專使的飯店。

這些政府接待背景,更讓揚子飯店,聲名鵲起,一時風頭無二。

房費高達20元以上,是普通酒店的100倍,簡直就是奢華的代名詞。

坊間有著“滬上有和平,金陵有揚子”的說法。

揚子飯店的紙醉金迷、奢靡豪華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而韓鳳國的壽宴,就在揚子飯店舉行。

茶樓內人聲鼎沸,陳魯文目光不時掃向樓下,等待著接頭人的到來。

不多時,一個身著便裝,麵容普通的男子走進了茶館,徑直走向陳魯文所在的桌位。

這人正是佐藤規一,之前在圖書館與陳魯文有過接觸的手下特務。

“有什麼吩咐?”佐藤規一坐下後,低聲問道。

陳魯文輕輕攪動著茶杯中的茶葉,語氣平靜地說:“實在抱歉,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是原計劃執行任務的人臨時有事來不了,需要你補台。”

他沒有提及孫靖昌的任何事情,以免節外生枝。

佐藤規一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其實任務並不難,”陳魯文繼續說道,“就是把你給我找來的東西,以林盛文的名義送到揚子飯店二樓韓鳳國的生日宴會上去,並且讓他發現我們送的禮物。”

佐藤規一聽後,淡淡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自信:“我早就猜出這個禮物的用處了,請放心交給我吧!”

陳魯文輕輕點頭,但隨即又嚴肅起來:“不要掉以輕心,許世榮的事情已經被中國特工知道了,估計韓鳳國的身邊也會有他們的眼線,你還是要多注意。事情辦好了,立即撤離,再向我報告。”

佐藤規一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他從陳魯文手中接過那個皮箱,裡麵裝著的正是那份特殊的“禮物”。

接著,他起身離開茶館,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頭。

進入揚子飯店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盞巨大的吊燈,它懸掛在高空,即使是白天,燈光也是開著的。

燈光照耀下,每一寸空間都散發著奢華的氣息。

地板鋪設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光滑細膩,仿佛能映照出人影。

這裡是一個集飯店、賓館、娛樂於一身的綜合性場所,是當時上流社會追求奢華生活的理想之地。

客人們身著講究,男士們西裝革履,英姿颯爽;

女士們則穿著華麗的旗袍或洋裝,婀娜多姿。

他們或談笑風生,或低語交談

服務生們統一身著馬甲白襯衣、西褲,顯得乾練而精神;

而女服務生則穿著合體的旗袍,身姿曼妙。

佐藤規一拎著皮箱,在侍者的指引下來到了二樓的餐廳。

二樓的餐廳足足可以擺放下三十幾張桌子,門前熱鬨非凡,三三兩兩的賓客結伴向餐廳裡走去,幾位身著長衫的男子正在拱手迎客,不時高聲招呼著各路來賓,一片歡聲笑語。

侍者態度恭敬的說道:“先生,韓老板的壽宴來了很多人,但是目前還沒有到齊,您可以先坐著喝點茶。”

佐藤規一沒有多言,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餐廳裝修的十分豪華,在前台一側還布置一架大鋼琴。

但是前台的布置卻是中式傳統韻味。

一張古樸典雅的八仙桌,桌麵上鋪著精致的刺繡桌布。

桌上擺放著一組著鮮豔的壽桃,個個形態飽滿。

背景牆上掛著一幅大大的“壽”字,用金線勾勒,熠熠生輝。

賓客還在陸陸續續地進來,現場熱鬨非凡。

佐藤規一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發現了壽宴的主人公——韓鳳國。

他身著一襲長袍,顯得神采奕奕,不時地迎客拱手,臉上洋溢著幾分喜色,交談中還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韓鳳國,是許世榮手下的得力乾將,也在南京城裡占有一席之地。

今日,他在這餐廳裡設宴慶生,來的賓客皆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時間,整個大廳座無虛席,熱鬨非凡。

韓鳳國麵帶淺笑,心中卻對這場壽宴頗有微詞。

他還年輕,辦什麼壽宴?

但許世榮讓他辦,他隻得照辦,而且還得辦得熱熱鬨鬨。

韓鳳國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場壽宴,更是許世榮向外界傳遞信號的一種方式。

他多年的打拚,也積累了自己的一幫班底,這些人也樂於借此機會熱鬨一番。

正當韓鳳國與幾位賓客談笑風生之際,一個手下匆匆走到他麵前,低聲說道:“韓爺,其他的人都到齊了,唯獨鄔少爺沒來。我派人去叫了,可到現在都沒回信。”

韓鳳國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湧起一股不悅。

這個鄔少爺,正是他的妻弟鄔德賢。

隨著韓鳳國的發跡,這位妻弟也跟著沾光,但他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整日裡吃喝嫖賭無所不為,還時不時給韓鳳國惹些麻煩。

若不是看在妻子的麵子上,韓鳳國早就懶得理會他了,任他自生自滅。

“再去催一催,看看他到底搞什麼鬼。”韓鳳國吩咐道,心中卻已對這個妻弟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手下應聲而去,但片刻之後便又匆匆返回,神色有些慌張:“韓爺,鄔少爺的跟班打來電話,說……說鄔少爺……鄔少爺他……他出事了!”

韓鳳國聞言,心中一緊,但表麵上仍保持著鎮定:“出什麼事了?說清楚。”

“鄔少爺他……他在城外的賭坊裡被人扣了,說是欠了賭債,不還就不讓走人。”

韓鳳國聞言,心中怒火中燒。

這個鄔德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此刻他也不能發作,畢竟是在自己的壽宴上。

他沉吟片刻,對手下吩咐道:“你去告訴那些人,鄔少爺的賭債我來還,但人必須毫發無損地給我帶回來。還有,這件事不要聲張,免得壞了大家的興致。”

手下領命而去,韓鳳國則強作歡顏,繼續與賓客們周旋。

然而,他心中的怒火卻難以平息。

這個鄔德賢,等過了壽宴,一定要好好地敲打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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