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井直輝坐在那裡,雙眼微眯,仿佛陷入了遙遠的思緒之中。
他的這種狀態,在外人看來或許是在發呆。
但對於了解他的人來說,卻知道他正在深思熟慮,凝聚著所有的精神力量來解決問題。
作為一名資深情報人員,特高課的特工頭子,鬆井直輝曆經無數風雨,心腸早已被磨礪得堅硬如鐵。
情報工作充滿爾虞我詐,任何一絲軟弱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因此,他始終保持著冷靜與理智。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的情感影響到判斷。
彆說是那些跟自己作對的敵人,就是自己那些手下,甚至是普通的弟子死在他麵前,他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遠在南京雲水庵的古人,恰恰也是鬆井直輝心中最難以割舍的情感。
每當想起她,他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一樣,難以名狀的疼痛。
他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他與她在雲水庵的櫻花樹下相遇。
她笑顏如花,眼中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整個春天。
從那以後,她的影子就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成為了他生命中無法抹去的一部分。
然而,命運卻跟他們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因為種種原因,兩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
她毅然決定留在中國,並不想跟鬆井直輝東渡日本。
兩人甚至在國家的問題上產生了紛爭。
分手是女人先提出來的,她就那樣離開了,留下了一個無法填補的空缺。
悶悶不樂的鬆井直輝回到了本土之後,便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試圖用時間來療愈這道傷口,卻發現時間越久,她的影子反而越清晰。
這麼多年過去了,鬆井直輝已經攀登到了情報界的高峰,他的名望和地位讓無數人望塵莫及。
在外人看來,他擁有了一切,可是在他內心深處,卻始終有一個位置是空的,那是屬於她的位置。
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會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凝視著遙遠的星空,回憶著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回憶著她在櫻花樹下的笑顏。
那些美好的回憶仿佛一把雙刃劍,既讓他感到溫暖又刺痛著他的心。
此後,他雖然知道她在雲水庵,但礙於身份的緣故,一直未能見麵。
告訴梶原千春代他去探望她,也是一個臨時的決定,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確實是倉促了一些。
但是,這件事無疑又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情感。
他不知道今後自己是否會再次遇到那個故人,是否還會重溫舊夢。
他害怕自己無法承受那樣的結果,卻又忍不住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這種矛盾與掙紮讓鬆井直輝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知道自己應該放下過去,專注於自己的情報工作。
但每當想到她人,他的心就無法平靜。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這段刻骨銘心的過去,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未來可能帶來的衝擊。
板倉彌久見課長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擾,隻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小口抿著熱茶,眼神卻不時地瞟向鬆井。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門被輕輕地推開,鬆井直輝的秘書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夾。
秘書將文件夾遞到鬆井直輝的麵前,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易察覺的緊張:“課長,這是剛剛收到的南京急電。”
鬆井直輝的辦公室內,板倉彌久原本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品茶,聽到“南京發來的電報”這幾個字時,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做出了反應。
屁股微微挪動了一下,仿佛要站起來,但又迅速抑製住了這個衝動。
他重新坐穩,繼續喝他的茶,眼睛甚至沒有往鬆井這邊看。
鬆井直輝疑惑地接過文件夾,打開掃了一眼內容,隨即臉色驟變。
電報上的內容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倒吸一口氣,眉頭緊鎖。
一時間,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氣氛,秘書站在一旁,雖不清楚電報的具體內容,但能從鬆井直輝的反應中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
這一刻,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沉默,隻有鬆井直輝急促的呼吸聲。
讓秘書退下之後,鬆井直輝的臉色愈發顯得深沉,他的眉頭緊鎖,顯然心情極差。梶原千春的事情還懸而未決,如今又接到這樣的噩耗,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自己的座椅旁,疲憊地坐了下去,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哀傷:“板倉君,鹽井君出事了。”
“鹽井君?”板倉彌久放下手中的茶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迅速站起來,走到鬆井直輝的身邊,急切地問道:“課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鹽井君他怎麼了?”
鬆井直輝抬頭看了板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但南京方麵傳來的消息說,鹽井君在執行任務時失聯了,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板倉彌久聽後默然無語。
一個特工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除非他已經暴露了。
否則,板倉彌久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鬆井直輝的聲音低沉而顫抖:“鹽井君也算是我的弟子之一,當初他本意是要留在北平的,是我執意把他調到了南京,沒想到……”
板倉彌久看到鬆井直輝露出這樣少有的脆弱表情,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陣難過。
他深知情報工作的危險性,但他們仍需麵對現實,繼續前行。
於是,他走上前去,輕聲勸解道:“課長,我們做情報這一行,遇到這樣的事情在所難免。鹽井君的事情,你還是要看開一些。”
鬆井直輝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難掩哀傷。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因為一次挫折就停滯不前。帝國賦予了你我最為神聖的使命,我們要繼續前進,為了我們的使命,也為了鹽井君。”
“課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板倉彌久知道自己去南京的任務怕是要再加上一條了。
鬆井直輝沒有立刻回答,他閉上眼睛,仿佛在沉思。
片刻後,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板倉彌久說道:“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我要提前跟你說一下。鹽田君當初在培訓班的時候可是非常喜歡千春的。”
話說到這種程度,板倉彌久如何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試探性地問道:“課長的意思是,鹽田君失聯的事情與千春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