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湖景色秀美,宛如一塊晶瑩的碧玉躺在群山環抱之鄭
水麵映出一輪明月、點點繁星,烏篷船蕩開水波緩緩向前,在船周邊泛起一道道粼粼的波光。
清風拂過,湖麵清涼的香氣穿過船艙,沁人心脾。
伊藤廣誌很想躺在船上就此睡去,再也不想什麼接頭的煩心事。
夥子從船尾將火爐餐具等東西都搬出來,因為常年在船上生活,他的手腳麻利的很。
“先生,這是一早打撈起來的鮮魚,一會兒吃這個怎麼樣?”老漢指著船尾問道。
魚兒裝在魚簍裡掛在船尾,魚簍浸入水中,這鮮魚還是活的。
伊藤廣誌微笑著點點頭。
船距離岸邊越遠,他的安全感就越強烈。
一條近二尺長的大魚被夥子撈起來,熟練的開膛破肚切段,直接扔入早就燒好的沸水當中加上佐料慢燉,旁邊還溫著一壺黃酒,頓時一股清新的魚肉鮮香便撲麵而來。
魚肉被端上來後,伊藤廣誌嘗了一筷子,的確是鮮美可口,那黃酒也是細致溫潤,跟其他的烈酒截然不同。
來到臨城的這兩他簡直是如坐針氈、食不甘味,此時也是唯一能夠放鬆的時刻了。
老漢和夥子在一旁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伊藤廣誌,直到伊藤廣誌了句“不錯、不錯”後,一老一少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和上海繁忙的都市生活相比,伊藤廣誌還是更喜歡這種江南水鄉恬靜悠閒的生活,可是現實根本不允許。
又是一杯黃酒入口,伊藤廣誌細細品著黃酒的滋味,這很有可能會是最後一頓酒了。
伊藤廣誌一邊品嘗著酒菜,一邊打量著湖上的景色,思緒卻是飛到了他處。
跟“夏蟬”接頭充滿了未知數,自己必須要周旋在三浦和一和中國特工部門之間,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可不去又不行,兩次和“石橋”接頭失敗已經讓鬆井和三浦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尤其是三浦,更是恨不得讓自己承擔所有的責任。
伊藤廣誌內心感到無比的憤懣,這還是他曾經誓死效忠的那個特高課嗎?
當真是再無豪傑際會,唯有奸佞傾軋!
略有一分膽略的,都少不得惹一分猜忌。
偌大一個上海,偌大一個特高課,已經再無他容身之地。
可憐,可悲,可歎!
酒入愁腸愁更愁,或許是因為懷有心事的緣故,伊藤廣誌今晚的酒量大打折扣,看上去很快便了幾分醉意。
老漢見狀輕聲勸道:“先生,不要再喝了……”
伊藤廣誌推開他粗糙的大手,拿起酒盅仰首一飲而儘,高呼道:“痛快!很久沒有這樣暢快淋漓的喝酒了!”
老漢歎了口氣,麵帶憂色地看著伊藤廣誌,他總覺得這個人心裡裝著很多事,又不肯向彆人透露,這樣憋在心裡遲早會出事情的。
他行船數十年,見過不少厭世投湖自儘的男女,也聽過他們各自不幸的故事。
他不理解,這些人足衣足食,出則坐汽車,到了晚上跳跳舞、喝喝酒,他們怎麼會有煩惱呢?
即使有了煩惱,找人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尋短見呢?
伊藤廣誌又自顧自倒了一杯,老漢不敢阻止,求助似的的望向夥子。
夥子也
不知如何勸阻伊藤廣誌,苦笑著搖頭。
伊藤廣誌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今早有酒今朝醉,來,你們也倒上酒,今我們便喝他個一醉方休!”
老漢和夥子連連擺手,這是給客人準備的酒菜,是客人花了錢的惡,他們哪能吃喝。
伊藤廣誌卻不管那麼多,老漢無奈,隻得讓夥子又取了兩個酒盅來滿上。
老漢暫時放下船槳,任由船隨著湖水漂蕩。
筷子也取了過來,可兩人始終不肯吃魚,就這麼乾喝了兩杯。
老漢喝零酒,膽子也大了一些,道:“先生,借酒澆愁愁更愁,大的事,睡一覺就過去了,這個道理您肯定比我們要懂。”
這句話夥子聽起來到沒有什麼,可是伊藤廣誌卻是身軀劇震,緩緩抬起頭來,隻見老漢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這笑容有些局促,淺灰色的眼珠盯住伊藤廣誌流露出些許憂慮之色。
伊藤廣誌心思透亮,知道老漢怕自己在船上給他惹事,便笑眯眯地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就是喝點酒發發牢騷,不會讓你為難的。”
老漢點點頭:“我也不是怕你……不了,不了,我再給您滿上!”
伊藤廣誌笑道:“好!”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將酒杯反扣在桌上道,“多謝老人家了!”
老饒一席話伊藤廣誌原本昏沉沉的頭腦忽然清醒了過來,他對老漢道:“走吧,靠到湖邊島上去。”
不多時,湖心島到了,船靠岸。
晚風吹拂、夜涼如水、上弦月半明半暗的在淡雲薄霧中時隱時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