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上班,方如今就走進了站長的辦公室。
“昨晚又加班了?”
站長看到方如今惺忪的睡眼就猜到了,“你現在雖然年輕,但也不能老是熬夜,乾咱們這行的可不能沒有一個好身體!”
年輕人要求上進是好的,但身體可不能垮,方如今雖然近段時間也在苦練軍事技能、打熬身體,但這種事情要循序漸進,操之過急的話反而是欲速則不達。
“多謝站長,我心裡有數!”方如今對站長的關心還是十分感激的,“站長,我昨天又去了一趟湖邊村飯店,有了一些新收獲!”
站長眼光一閃,問道:“怎麼?有線索了?”
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方如今的時候,真是恍若昨日。
這位個年輕人成長的太快了,有著破案的天份,還有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自己能夠屢次得到處座的褒獎也是沾了方如今不少的光,看他昨晚加班,今天一早又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再去湖邊村,難道是又發現了什麼?
方如今將分析報告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昨晚整理的,還不是太成熟,有些地方還需要再去現場證實。”
這倒不是他故意作態表現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實則是他生性謹慎使然。
站長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報告上掃過,旋即露出驚訝之色:“哦,一晚上就寫了這麼多東西?”
方如今說:“站長,我懷疑‘鷂子’並非是一個人,這次在湖邊村他還有助手從旁協助……”
儘管報告上已經寫的夠詳細了,但是方如今還是提綱挈領地簡要地進行了彙報。
站長招手讓他坐下,打了個電話讓人將早餐送到辦公室來,又對方如今道:“你在這裡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先看看這份報告。”
他也不是那種衝動的人,方如今的推斷的確是讓他感到眼前一亮,但一些細節之處還需要核實一番。
站長將報告攤到桌子上認真地看了起來,圖文配合,通俗易懂,他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真有你的,這可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他的意見跟方如今一樣,認定527房間住著的沈哲溪有重大嫌疑,通過沈哲溪追查一定能夠揭開“鷂子”一案的真相。
不過,話說回來了,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沈哲溪很有可能已經離開臨城了。
到目前,案件隻是理論上的突破,對破解保險櫃的密碼意義還不夠大。
他掃了一眼方如今,有些擔心的說道:“如今,我知道你破案心切,我何嘗不是如此呢?可是,大興銀行的背景你也是知道的,以咱們臨城站現在的實力,是無法采取非常規的手段的。”
方如今解釋道:“站長,這個道理我懂。您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選擇硬碰硬的,咱們雖然是特權部門,但要看對付誰,我心裡有數,絕對不會讓您為難的。”
言儘於此,他心裡很清楚,這幾年特務處發展的太快,權柄日重,已經引起了一些軍方大佬的不滿。
領袖為了讓處座避其鋒芒,也隻給他了一個副職的頭銜。
真要是惹惱了那些根基深厚的權貴,即便是處座也會覺得頗為頭疼。
站長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年輕不僅人情練達,還老於世故,比之自己剛剛加入特務處時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
他很清楚的記得,當初他調查到一名貪汙的少校軍官,人證、物證都已經落實,可以說是板上釘釘,沒想到此人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最後不僅案子不了了之,自己還弄了個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其實,方如今也知道特務處風評並不好,在這樣的大染缸裡,有時候真的分不清到底是黑是白。
他在心裡叮囑自己,人情練達亦文章,可以世故,但是絕對不能利欲熏天,可以有心計,但是絕對不能傷害無辜,這兩條是底線。
站長感慨道:“目前,擺在這件咱們眼前的最主要困難就是大興銀行,真沒有想到,一個案子竟然牽扯出這麼多的牛鬼蛇神。”
這時,一個行動隊員將早餐送過來了,剛出鍋的油條、湯包、蝦肉餛飩,香味撲鼻,光是聞著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動。
方如今也不客氣,端起碗大吃起來。一夜的腦力勞動,身體也需要補充營養。
一邊吃著,方如今又問:“站長,南京那邊有動靜了嗎?”
他肩膀上擔著的事還真不少,大興銀行是塊硬骨頭。
站長咬著湯包,嘴裡含糊不清道:“鑫華組長正在疏通南京那邊的關係,看看能不能想辦法動動這個大興銀行。”
方如今點點頭,張鑫華已經走馬上任,身份與之前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可以直接跟處本部的人說上話,也給此案的偵破帶來了一絲希望。
如果真的弄清楚大興銀行拜的那座大佛的態度,自然就可以針對新地采取措施。
但方如今也知道,這件事極其複雜,南京各方勢力盤根錯節,說不定除了大佛還有各種各樣的羅漢,甚至是牛鬼蛇神冒出來,指著他們點頭,希望渺茫。
要想破案,最終還得靠自己,找到密碼才是最為關鍵的。
征得了站長的同意之後,方如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走進旁邊的大辦公室,對紀成林道:“老紀,叫上馬寶、李康,咱們出去辦點事。”
紀成林一聽,趕緊上前低聲問道:“組長,又有行動目標了?”
方如今比王韋忠更加好相處,現在整個行動組正是心氣高的時候,充滿了乾勁!
方如今笑道:“哪有那麼多目標,跟我去趟飯店,小事情!”
對於老紀,方如今一直多十分倚重,這個人不僅身手好,而且執行力極強,是自己在行動組最有力的助手,也是重點培養對象。
紀成林笑著答應,回頭一看馬寶和李康兩人不在,當即變了臉,對方如今說道:“組長,你先回辦公室喝口水,我馬上把這兩個家夥找回來。”
行動隊員們都是出身行伍,平時讓他們跟文員似的在辦公室坐班不現實。
對此,方如今也不打算給他們太多的束縛,隻要集合時能夠很快找到他們就行。
不到兩分鐘,紀成林就帶著馬寶和李康來到了方如今的辦公室門口。
原來,這兩人在訓練場裡練習格鬥,渾身大汗淋漓。
都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方如今看著兩人淡淡一笑:“出發!”
吉普車一啟動,辦公樓上某扇窗戶後情報組新任隊長顧明成嘬了嘬牙花子,扭頭對大班椅上閉目養神的胡德勝酸溜溜地道:“組長,這小子好多天沒出去了,是不是又有目標了?”
胡德勝連眼都沒睜,沒好氣地說:“彆整天鹹吃蘿卜淡操心,讓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顧明成知道胡德勝爭奪副站長“不幸”敗北,而造成這樣的結果,跟趙旭天在抓捕閆建波時的自作聰明有著莫大的關係。
他現在深刻汲取趙旭天的教訓,在胡德勝的手下按部就班的就好,絕對不能像趙旭天那樣抖機靈耍小聰明,結果弄了個雞飛蛋打。
胡德勝雖然提拔了自己,但整天看誰都沒有好臉色,顧明成自然是提心吊膽,聽胡德勝問自己,趕緊陪著笑臉:“都查清楚了!”
“趕緊說!”
“那人在半個月前偷偷地回過一次鄉下的老家,被咱們的眼線無意中看到了!”
“你確定是他?”胡德勝的眼睛猛地睜開。
顧明成點頭道:“沒錯,這個眼線曾經跟他照過麵,雖然化了裝,但還是被一眼就認了出來。”
“人呢?”胡德勝坐直身子,這個消息他已經等待了很久。
顧明成苦笑:“他跑……跑了!”
胡德勝在桌麵上重重地一拍:“混蛋!簡直就是飯桶,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些什麼人?”
顧明成嚇得一哆嗦,趕緊解釋:“咱們的眼線當時就一個人,根本來不及再去找幫手,本想盯著他,找到他的落腳之處,豈料他當天夜裡就不知去向了……”
“住嘴!無能!”胡德勝拍案而起,陰鷙的目光透過鏡片逼視著顧明成,“你不是不知道這個人對我們有多麼重要,一旦被人捷足先登,你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話到這裡就不再說下去了。
顧明成冷汗都出來了:“組長,您息怒,雖然人跑了,但隻要他老娘還在,卑職斷定他肯定還會回來。”
胡德勝怒氣稍息,重新坐回大班椅,看著兩股戰戰的顧明成,眼睛微微眯縫了起來。
這給了顧明成一種更加強烈的壓迫感。
胡德勝開口問道:“為什麼這麼講?”
“他那個瞎眼的老娘這次病得不輕,他是個大孝子,多半還會再回來。”
顧明成一邊說著,一邊暗中觀察著胡德勝的表情。
胡德勝道:“此人確實是個孝子,有他老娘一直墜著,就不怕他不回來。”
顧明成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奉承道:“要不是您早就讓我交待過村長,照顧好他老娘,那老太婆怕是早就病死了,哪裡還能有命把他兒子引出來!組長您真是運籌帷幄……”
“行了,行了……”胡德勝有些不耐煩,臉也拉了下來,“少說這些沒用的,趕緊加派人手,若是他再出現,必須將他拿下!”
“請組長放心,卑職一定……”
胡德勝心情煩躁,揮手打斷了顧明成的話,示意讓他出去。
胡德勝需要冷靜冷靜,並好好地思考下一步的工作。
這些天行動組乾得熱火朝天,而情報組則是冷冷清清,如果案子上再沒有一點起色,怕是自己這幫手下也開始有怨言了。
最難籠絡是人心,看起來高高在上的中校情報組長,也有自己的難處。
與愁雲慘淡的情報組相比,方如今他們這裡的氣氛就要好的多了。
一路之上,四人談笑風聲,紀成林等人對方如今雖十分敬重,但也知道這位年輕的長官在平時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而且他們今天隻是去現場重新勘察,並不像執行抓捕任務那麼氣氛凝重。
馬寶和李康也是笑容滿麵,兩人憑借以往在破獲日諜案件中的表現均有晉升,可謂是皆大歡喜。
以前也不是沒有參加過抓捕行動,但最後有了好處都是那些當官的,很少有人會想著他們這些大頭兵。
他們聽老紀說了,每次的敘功報告,都是以由方組長親自撰寫提交的。
兩人能有今天的際遇,與這位年輕長官密不可分。
這個年輕的組長有頭腦,有手腕,短短時間就成了行動組的臨時負責人,將來發達簡直指日可待。
馬寶年紀最小,又一向嘴快,略顯神秘地說道:“方組長,破獲了日諜案,你出了風頭,但是咱們站裡有些人卻得了紅眼病。”
李康悄悄地在馬寶胳膊上拉了一下,卻換來了馬寶一個白眼兒:“怎麼,還不讓說了?你姓李的濃眉大眼,是不是想吃裡扒外?”
李康被馬寶搶白的麵紅耳赤,神色尷尬。
方如今笑了笑,雖然這段時間忙著訓練和破案,但要說兩耳不聞窗外事,那肯定是假的。
在特務機關中,你可以不說話不表態,但必須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否則早就被人算計了。
馬寶所說的這些事,他心裡跟明鏡似的。
隻要有人做事,不管是出於爭名奪利的目的,還是發自內心,都會有人嫉妒。
總之,就是見不得彆人比自己好,這是人性使然。
不過,方如今對此倒並不是太在意,聽喇喇蛄叫還不種地了?
現在馬寶主動向他報告坊間的輿論,說明這個小團隊的向心力正在漸漸形成,這是好事。
方如今說道:“這事我也知道,你們也不用擔心,他們想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好了,咱們隻需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他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真要有人不知好歹擋了他的道,他也不介意和對方撕破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