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將人都撒出去了,張鑫華身邊的人並不多,隻有三名手下,周圍的人還沒有過來。
宮阪樹正三人的運氣也是很好,誤打誤撞地來到了封控力量相對薄弱的區域。
張鑫華並沒有因為抓捕力量不足而躊躇不前,他很快就搞清楚了現場的情況,微微穩了穩心神,用趙凱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彆急。一會兒,酒樓周圍就有人過來封鎖,他們跑不了。隻要不讓他們下樓,咱們就贏了。”
酒樓二樓樓梯口,加藤三郎回頭看了看清水孝雄:“清水君,前後都被封死了,怎麼辦?”
宮阪樹正之前來過這個酒樓,接了一句:“往上走!”
加藤三郎抬頭看了一眼宮阪樹正說的地方:“往上走那是死路。”
“從外頭看是死的,上去有退路,我來過這個地方。”宮阪樹正也對清水孝雄點點頭,示意他沒問題。
清水孝雄也看看宮阪樹正,沒有猶豫,對加藤三郎道:“聽先生的,上三樓。”
宮阪樹正雖然給他們通風報信,但是並未告知姓名,清水孝雄等人便以先生相稱。
清水孝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加藤三郎使了個眼色,喊了個數,端著槍衝了上去。
宮阪樹正緊跟其後。
加藤三郎則是端著槍倒退著給他們斷後,一行三人衝向了通往三層的樓梯口。
加藤三郎最後一個登上了通往三層的樓梯,他正要上樓時,張鑫華就從二樓的樓梯口露了頭,抬手打了一槍,擊中了加藤三郎的左臂,疼得他悶哼一聲。
但是,加藤三郎不愧是行動好手,右臂向後一甩,朝著身後二樓的樓梯連開了兩槍,暫時將張鑫華逼退。
與此同時,前麵的清水孝雄則是回轉身形,一把死死地抓住了加藤三郎的手腕,將他拽到了三樓。
加藤三郎的左臂中了一槍,流了不少的血,直喘粗氣。
“加藤君,能挺住嗎?”清水孝雄問,兩人自從加入特高課之後,一直都是在一起執行任務,有點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意思。
“沒事,死不了!”
加藤三郎開始換彈夾,由於他的左臂受傷,換彈夾並不是很方便,清水孝雄趕緊將自己的槍遞了過去,兩人互換槍支,清水孝雄很快裝好新彈夾。
三樓的樓梯口十分的窄小,下麵的中國特工一旦露頭,就很容易被子彈擊中,這為宮阪樹正他們三人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在宮阪樹正的帶領下,他們又爬上了一層閣樓。
宮阪樹正第一個進入閣樓,扛起靠在牆壁上的一個梯子架在了閣樓頂上的一個窗戶上,順著梯子爬上了樓頂,加藤三郎緊隨其後。
清水孝雄最後一個登上樓頂,順手把梯子也拽了上去。他上去後,讓加藤三郎在閣樓的天窗守著,一旦有追兵露頭,自己向下開槍射擊。
“對麵是油紙傘鋪子,用梯子搭橋。”宮阪樹正吩咐道。
清水孝雄點點頭,低頭向下一看,下麵竟然是一條小河,也就是說酒樓和油紙傘鋪子雖然挨著很近,但是卻是在河的兩岸,連接兩岸的隻有一座並不是很寬的拱橋。
清水孝雄抱著竹梯小心翼翼地走向房簷的一角,預備將梯子架到酒樓和油紙傘鋪子這兩座建築物之間,形成一座臨時的橋。
這邊槍聲一響,街上無處可去的人早就亂了套。
一個車把式牽著一輛載滿了稻草的騾車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跑,他想立即就離開這個地方,但四周的人們也是四散奔逃,加之這裡的路本來就窄,讓騾車根本就是寸步難行,車把式隻能是無奈地牽著騾子艱難前行著。
與此同時,酒樓的斜對麵的一處樓頂上,兩個黑影匍匐在屋脊後暗中觀察著酒樓的動靜。
因為酒樓靠近油紙傘鋪子的這一側,是在背陰一側,宮阪樹正等人在酒樓樓頂上搭梯子的一幕,地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
但是,這一切沒有逃過黑影的眼睛。
原本準備靜觀其變,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有兩個警察背著槍,繞過一座小橋,向油紙傘鋪子走了過去。
不能再袖手旁觀了了。
為首的黑影當即打定主意,看到沒人注意到自己,兩人迅速地從樓頂上下來,趁著地麵上的便衣注意力都在酒樓的各個窗口上,便低著頭尾隨著騾車走了過去。
車把式隻顧埋頭前行,突然,他覺得後頸被人重重一擊,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是誰襲擊的他,就兩眼一黑頓時暈了過去。
酒樓和油紙傘鋪子之間,臨時的簡易橋梁已經架好。
清水孝雄說:“先生,加藤,你們先過去,我來想辦法拖住他們!”
在生死麵前,宮阪樹正並沒有對身後的清水孝雄客氣,他想也不想地走過去,剛要登上梯子,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似的抬眼看了一下對麵的閣樓。
接下來,宮阪樹正忽然蹲下身子,低頭係鞋帶,隨後轉身對清水孝雄說:“我對這裡更加的熟悉,你們先過!”
清水孝雄有些意外:“先生……?”
他望向宮阪樹正的目光先是變得黯淡,旋即越過了宮阪樹正的身體,落到了對麵的油紙傘鋪子的窗戶上,旋即一亮。
隻不過在夜裡,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一旁的加藤三郎也沒想到宮阪樹正會真麼說,狐疑地看著宮阪樹正。
宮阪樹正急了:“彆囉唆!我來斷後,再不走,全死在這兒!”
清水孝雄不再廢話,衝加藤三郎喊了一句:“加藤,你先過去!”
加藤三郎對清水孝雄言聽計從,聞言一腳踩到了梯子上,三步並作兩步,迅速向前跑去。
竹梯被他踩得咯吱咯吱直響,看似隨時都有可能斷裂一般。
即便他左臂受了傷,但腳下動作十分迅捷,轉眼就到了對麵的房頂。
加藤三郎回過身,看著對麵的兩人使勁招手。
宮阪樹正十分詫異,方才明明感覺對麵的油紙傘鋪子裡有人在暗處盯著他們,怎麼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要知道剛才對方完全有機會開槍擊中加藤三郎。
“先生,對麵現在沒有人了!”清水孝雄說道。
被識破小伎倆的宮阪樹正頓時老臉一紅,方才確實想用加藤三郎來吸引對方的火力。
不過,他像是裝作沒有聽到似的,抬腳踏上了梯子,很快登上了油紙傘鋪子的房頂。
清水孝雄緊跟其後,也到了對麵,轉身將梯子一撤,順勢扔進了下麵的小河裡。
這時,就聽到酒樓的樓頂上有響動,追兵來了。
加藤三郎低喝道:“你們快走,我掩護!”
說著,向對麵連開了兩槍。
對麵的中國特工也是毫不示弱,立即還擊。
宮阪樹正和清水孝雄趕緊從樓頂下樓,加藤三郎也是邊打邊退。
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下樓的天窗還有一段距離。
“啪”,加藤三郎舉起手槍,向著對麵酒樓的閣樓開了一槍。
一個行動隊員被擊中了大腿,一下子跪倒了樓頂上。
其他行動隊員急了,紛紛開火。
槍聲裡,宮阪樹正帶著兩人他順著屋頂的斜坡溜到一處可以避開子彈的地方。
一聲槍響,宮阪樹正腦袋旁邊的一塊瓦片被打爛了,嚇得他脖子一縮。
宮阪樹正臉色蒼白地說:“今天咱們有可能走不了了。”
清水孝雄和加藤三郎沒有回答,他們艱難地開槍回擊著對麵的行動隊員。
宮阪樹正則是趁機匍匐到了天窗的位置,奮力將其打開,吼道:“快過來!”
聽到喊聲的清水孝雄和加藤三郎邊打便退。
清水孝雄先到了天窗旁,而加藤三郎在撤退的時候,小腿中了一槍,好懸沒有摔倒。
加藤三郎的褲子還在不斷往外滲血,他又朝對麵樓頂開了三槍後,子彈打光了。他從腰裡摸出一個彈夾,正要換上,不想這時肩膀上又中了一槍。
一團血霧騰起,加藤三郎被打得一個趔趄,一個跟頭直接摔倒在屋頂上。
這段時間陰雨連綿,屋頂上長滿了青苔,加藤三郎整個人往樓下出溜下去。
出於本能的反應,他的手在瓦片間胡亂抓著,但無濟於事,根本什麼也抓不住。就在他快從房簷處掉下去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是清水孝雄。
“救救我……”加藤三郎的身子吊在半空中,沒有人想死。
因為用力的緣故,清水孝雄的額頭上根根血管暴起,他咬著牙喊:“爬!往上爬!”
加藤三郎著急地亂蹬亂抓。
“砰!”
不知道從哪裡射過來一顆子彈,加藤三郎的胸口濺起一個血花,身子頓時癱軟了下來,像是吊在房簷上的一個提線木偶。
清水孝雄驚得手一抖,眼睜睜地看著加藤三郎摔到了地麵上,腦漿混合著血液濺了一地。
他還沒有來得及為同伴的死而感到悲傷,子彈便將他逼了回去。
這時,對麵酒樓樓頂上,張鑫華率領幾名行動隊員也紛紛占據了有利地形,他沒想到這幾個日本間諜竟然通過一個竹梯逃到了對麵的樓頂,已經派人去油紙傘鋪子堵截了。
宮阪樹正和清水孝雄也看到了下麵有中國特工正在向拱橋移動,很明顯是衝著他們兩個來的。
清水孝雄的眼睛裡布滿了紅紅的血絲,看上去甚是嚇人。他抬起槍口朝著張鑫華等人扣動了扳機,迎接他的是對麵爆豆似的槍聲。
清水孝雄和宮阪樹正傾斜的瓦片上,他們知道,如果再不找機會逃走的話,他們瞬間就有可能被打成篩子。
宮阪樹正的臉上毫無血色,他檢查著自己的手槍,頭也不抬地對清水孝雄說:“給自己留一顆子彈。剩下的,都打出去。”
清水孝雄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爬起來扭著頭向四處張望。
就這這時,油紙傘鋪子的二樓傳來了一個急吼吼的聲音。
“快下來,快……”
竟然是稻葉昌生的聲音。
宮阪樹正和清水孝雄頓時心頭一喜
與此同時,二樓的窗戶處火光一閃,酒樓樓頂上的一個行動隊員發出一聲慘叫聲,也不知道被擊中了什麼地方。
張鑫華頓時意識到了對方還有人接應,這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借著樓下的掩護,宮阪樹正和清水孝雄很快到了天窗。
宮阪樹正先跳了下去,就在加藤三郎即將將身子縮進屋頂的天窗時,張鑫華突然從對麵酒樓樓頂的煙囪後麵閃了出來,抬手一槍就擊中了加藤三郎。
加藤三郎的身體猛地一顫,直挺挺地從天窗掉了下去。
下麵的宮阪樹正大驚失色,一把將他拖下了樓梯,邊問:“清水,你怎麼樣?”..
清水孝雄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張臉已蒼白如紙。
到了三樓,宮阪樹正這才發現地板上、樓梯上都是血,就像是剛被拖把拖過一樣。
原來,清水孝雄的腰部中了一槍,血流如注,臉色慘白。
宮阪樹正蹲下去,用一隻手死死地摁著他的傷口。
“還能行嗎?”宮阪樹正看了看清水孝雄。
“肺讓子彈給打穿了,活不了了。”
說話的是從二樓上來的稻葉昌生,他一臉慘然,但也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安全屋被突襲實在是太過突然了,至此他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稻葉君?”宮阪樹正頓了頓,麵色平靜地對稻葉昌生說:“送他上路吧!”
稻葉昌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咬著牙將槍口頂在清水孝雄的胸口上,緊閉著眼睛扣動了扳機。
砰!
張鑫華帶人急急地從酒樓上下來,奔到大街上,卻看到派到油紙傘鋪子方向去的手下都被打退了回來。
拱橋上不知什麼時候橫著一輛騾車,將橋麵通道完全堵死了,這一來,將兩岸完全阻隔。
張鑫華頓時就急了,命令手下不顧一切代價衝過去,將對麵的日本間諜堵住。
“快走,快走……”宮阪樹正不斷地催促稻葉昌生,“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樓還有一個探針小組的特工,負責阻擊猛撲過來的中國特工,但是僅憑著一人一槍,支撐不了一會兒。
再拖延一會兒,他們一個都彆想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