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田三郎三名日本間諜的口供雖然不少,但其中有價值的卻是不多,王韋忠拿著該船的航行日誌和貨運記錄進行了對比,與他們三人交待的內容相差不多。
根據武藤信雄、野田彌二兩人的口供,田中壽吉雖然隻是一名職員,但在船上很吃的開,就連船長和大副也是很給他麵子, 主要原因是田中壽吉腦子活絡,又會說話,幫著他們走私賺了不少的錢。
而且,田中壽吉的手裡應該還有一本走私的秘密賬本,上麵詳細地記錄著這些年走私的各種貨物品類、數量,還有經手的人。
得到了這個賬本之後, 就可以順騰摸瓜,起獲走私網絡。
雖然情報乏善可陳, 但方如今盯上了走私網絡。
那些跟橫田三郎等日本間諜勾結大發國難財的中國人,都不是什麼善類,剛好借此機會將其一一鏟除,還能抄沒他們的家產,何樂而不為?
可惜的是田中壽吉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居住的船艙之中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當然了,好消息也還是有的,武藤信雄交待田中壽吉在臨城租住了房屋,因為田中壽吉經常會在貨船停留港口的時候到岸上去過夜。
對此,方如今和王韋忠也是感到有些不解,像田中壽吉這樣的船員,常年漂在水上,難道在靠岸之後不去找女人?
說他在外麵過夜,也並不能夠證明他在臨城有房子吧。
然而,武藤信雄又交待了另一條線索,田中壽吉早年間下身受過傷,導致他以後再也不能找女人了。
方如今看著口供, 這麼說就有點合理了。
貨船卸貨裝貨並不是無縫銜接的,快的要一兩天,慢的要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時間都有可能。
這段時間田中壽吉除了采買必需品運回船上,幾乎很少露麵,這說明他極有可能在臨城有一個落腳之地。
“師兄,田中壽吉租住的房子能查到地址嗎?”
“如果是用柴金彪這個名字租住的,也許還能查的到。若是其他的名字,那就有難度了。”
方如今也知道,臨城的房屋租賃管理有些混亂,這是這個時代的普遍情況,並非臨城一個地方如此。
看來找房子這條路不太行得通。
方如今覺得還是要去見見武藤信雄,結果武藤信雄、野田彌二很快就告訴了他一條線索,每次田中壽吉從岸上回到船上時,總要給他和野田彌二帶回幾張燒餅和燒雞、牛肉等一些食物回去,算是犒勞二人堅守崗位。
燒雞和牛肉倒也沒什麼,關鍵是武藤信雄對燒餅的味道記憶猶新。
據他說,那種燒餅太好吃了,與他之前吃過的任何一種燒餅都不一樣。
他曾經問過田中壽吉那燒餅是在什麼地方買的,但田中壽吉說是在路上的小攤買的,攤主擺攤的地方不固定。
這樣等於什麼都沒說。
武藤信雄當然不會信了,不過他和田中壽吉的關係也是一般, 也就沒有深究。
貨船常常要早晨五六點鐘起錨出發,而田中壽吉每次都能踩著點趕回來,燒雞、牛肉等吃食有時候來不及買,但燒餅缺席的幾率很小。
偶爾有那麼一兩次,田中壽吉是空著手回來的,武藤信雄也能聞到他身上的燒餅味道。武藤信雄的鼻子比一般人要好使的多,田中壽吉自己吃了,但是沒有給他們帶回來。
“燒餅上有沒有什麼紙袋子包著?”
武藤信雄當然知道方如今想問什麼,趕緊回答說:“有是有,但上麵並沒有任何文字,隻是最為普通的紙袋子,在市麵上隨處可見。”
“你既然說這燒餅很好吃,能不能形容一下?”
“很脆,對,燒餅烤得焦脆,吃進嘴裡會有嘎嘣嘎嘣的聲音。”武藤信雄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折騰了一晚上,又被上了大刑,他的肚子早就空了。
方如今命人給他端來了一碗白粥,武藤信雄狼吞虎咽,就著嘴裡的血水喝了下去,又把碗舔了一遍,這才放下空碗。
方如今奇道:“你們在船上的生活很清苦?”
武藤信雄訕訕一笑:“那倒不是,這是我從小的生活習慣,我的父親從小就教導我,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浪費糧食。”
方如今暗暗歎氣,和中國一衣帶水的這個民族確實有其可取之處,即便武藤信雄都已經深陷囹圄了,還能想到不要浪費糧食。
何況現在是敵強我弱呢?
國家危難未已,日寇欲海難填,窮凶極惡,亡我中華之心不死。還有自己的那些對手,也就是日本間諜,他們就像是躲在暗處的毒蛇,正在吐著信子,隨時都準備撲上來狠狠地咬人一口。
片刻後,方如今將心神強行拉了回來。
“那你平時上岸時難道沒有有意地去尋找這買燒餅的地方?”既然武藤信雄跟田中壽吉好同樣一口,方如今相信他一定為此而努力過。
“我找過,臨城賣燒餅的地方不少,但沒有一個是那種味道。我後來也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田中壽吉,但是他始終緘口不言。”武藤信雄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個賣燒餅的地方跟田中壽吉的住處有一定的關聯。”
方如今點點頭:“一大早就能買到熱氣騰騰的燒餅給你們帶到船上吃,確實說明這個燒餅攤兒不是在他的住處附近,就是在來碼頭的路上。”
武藤信雄道:“這個人神神秘秘的,很多事情都不跟我們說。”
回憶起田中壽吉的時候,武藤信雄臉色格外難看。
雖然武藤信雄是他的上級,可此人對他和野田彌二非常的嚴苛,甚至在無人的時候對他們進行打罵。
日本間諜也是人,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對於外人而言,他們的間諜組織看上去是堅不可摧的堡壘,可實際遠非如此。
閆建波以及他的上級對崛部隆一不信任,對他們來說,崛部隆一隻是一個工具而已。
而石田裕子則因為孩子被秋田真宏所脅迫,心中也是充滿了恨意。
喜多太郎和藤井樹仁之間也是充滿了矛盾。
現在的武藤信雄又對自己的上司田中壽吉頗有微詞。
這也提醒了方如今,既然特高課可以派出間諜不斷地對中國進行滲透,那中方也完全可以向日方滲透。
在臨城的這段時間,他對臨城站有了初步的了解,但還是從未聽過我方有潛入日方的間諜。
當然了,如果真有這樣的間諜,肯定是絕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更是不會到處傳揚。
安排人照看好武藤信雄之後,方如今直接去了王韋忠的辦公室。
“如今,你來的正好,打聽另外三個運輸小組消息的人我已經都派出去了,剩下的人都留在站裡待命,一旦有消息立即就可以出動抓人。怎麼樣,那個武藤信雄有沒有再交待有用的情報?”
王韋忠也是急性子,恨不得當天就將“輕舟”小組剩下的間諜抓個乾淨。
“武藤信雄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關鍵的線索……”
王韋忠聽方如今說了燒餅的線索,不無憂慮地道:“聽武藤信雄的意思,田中壽吉不僅僅是掌握著走私的詳細記錄,應該還有彆的事。我總覺得橫田小組交待的事情太過平淡了,不是我們想要的。看來,咱們必須要找到田中壽吉給我們留下的線索。”
“師兄,田中壽吉的屍體找到了嗎?”
王韋忠苦笑一聲:“彆提了,我讓水警加派了人手,又知會了撈屍隊,不過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方如今神情凝重道:“他人不會沒死逃走了吧?”
王韋忠擺擺手道:“我親眼看到他中槍的,打中了心口,人當時就從甲板上仰麵摔了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交火的時候,田中壽吉和他相距不過十米,船上又有燈,他看得真真切切。
不過,王韋忠覺得方如今說的也有道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道:“嗯,找人的事情我是得抓點緊。”
方如今道:“田中壽吉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什麼線索都沒有留給我們,除了燒餅。我想派幾個人去從燒餅查起,我覺得應該有機會。”
王韋忠聽了之後,眼前一亮,馬上抬頭說:“好,就從燒餅找起,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去找。”
王韋忠給第三行動隊打了個電話,很快有兩名行動隊員敲門而入。第三行動隊成立時間相對要晚一下,所以在行動組的存在感並不是太強。
兩名行動隊員一個叫於雄權,另一個叫熊亮。
“組長,您找我們?”
方如今認得先開口的是熊亮,個人不高,但人很機靈、精明。
另一個於雄權皮膚有點黑,眼睛微眯著,總是給人一種睡不醒的感覺。
王韋忠沉聲道:“昨晚的行動你們都參加了,都知道中槍落水的田中壽吉吧?”
熊亮道:“知道,當時我也看到了,肯定是活不成了。”
“接下來的這件事跟田中壽吉有關,具體的任務由方隊長跟你們交待。”
“是!”兩人挺身立正齊聲答道。
兩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方如今,最近一段時間行動組在站裡可是揚眉吐氣,往日裡情報組那些趾高氣揚的家夥們現在一個個地都把尾巴夾起來了。
誰都知道這一切跟眼前的這位年輕隊長有著莫大的關係。
這次竟然能夠跟著方如今執行任務,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熊亮朗聲道:“請方隊長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