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方如今馬上皺起眉頭,監視張記酒肆、暗中查訪楊延硯是秘密進行的,為的就是不要打草驚蛇。
李小虎趕緊解釋:“隊長,我敢保證兄弟們沒有露出馬腳,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楊延硯去了酒肆一會兒就消失了。”
方如今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事情確實有些棘手。
自己之前對李小虎就有交待,一定要小心謹慎,情況應該就像是李小虎彙報的那樣,不是負責監視的隊員露出了馬腳,而是楊延硯太過警覺了,或者是他從其他的渠道得到了消息。
“有沒有打聽到認識他的人?”
李小虎趕緊說道:“打聽過了,但是就連張記酒肆裡的掌櫃的和夥計對此人也不是十分的熟悉。”
“你再好好地想想,有沒有落下過什麼。”方如今提醒。
“落下了什麼?好像沒有啊!”李小虎直撓腦袋,忽然他愣了一下,恍惚想起了什麼,有些疑惑地看著方如今,“事情倒是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情況是這樣的,今天酒肆掌櫃的說楊延硯在酒肆裡洗了一次鞋子,好像是鞋上粘了泥了。”
“張記酒肆周圍有泥濘的地方嗎?”
李小虎搖搖頭,嘴巴一咧:“這幾天天氣那麼熱,哪兒有稀泥啊。哎呀,好像不光是泥,還有一些白灰。對了!一定是造房子或者是裝修。”
李小虎終於想到了什麼,猛地一拍腦門兒。
雖然李小虎回憶起來了,但方如今的心裡還是有一股怒火,這個情況李小虎當時就應該發現並立即彙報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責備的時候。
他壓著火氣道:“你現在馬上去調查楊延硯的出行方式,看看是坐汽車,還是乘黃包車,又或者是走著來的。我猜測他住的地方應該不會太遠,重點排查一下周圍正在改造和裝修的銀行、錢莊等場所,有了消息之後立即向我彙報!”
李小虎見方如今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趕緊小聲答應道:“是,請隊長放心,這次我一定用心把事情辦好。”
方如今微微眯著眼睛,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麵,強調道:“你隻需要搞清楚地點就行了,即便發現了楊延硯的蹤跡,也不要對他實施跟蹤,我怕你弄巧成拙。”
李小虎連連答應,走出方如今的辦公室時,身上都是汗。
下樓的時候迎麵碰到了情報組的一個隊員,那人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笑嘻嘻道:“小虎,你昨天夜裡是不是又沒乾好事?”
李小虎雖然沒有挨訓斥,但方如今剛才的態度已經表現出了對他的不滿,監視楊延硯的事暫時被他辦砸了,得趕緊找機會彌補。否則,下一次隊長就不會有這麼好脾氣了。
“去,去,彆惹老子,正心煩著呢。”李小虎見麵前的人往旁邊扒拉了一下。
那情報隊員也不生氣,哈哈一笑:“好,我不惹你,不惹你!”
李小虎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會理會那人,徑直下了樓,直奔大門。
那名情報隊員將李小虎走了,緊走幾步敲開了趙旭天辦公室的門。
“有事兒?”趙旭天正閒著呢,自從找到喜多太郎,審訊了五個日本間諜和百十來個土匪之後,案子似乎就跟情報組沒什麼關係了。
他曾經找過胡德勝,意思是請胡德勝出麵再跟站長那裡爭取一下,卻碰了一鼻子灰。
“隊長,我剛才看到行動組的李小虎了,好像是被那個姓方的訓斥了一頓,我也就開了句玩笑,就跟我急眼了。嘿嘿,肯定是行動不順利。”
趙旭天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混蛋,誰讓你瞎打聽人家的事兒了?”
趙旭天的突然變臉,讓那名情報隊員不知所措,這不都是按照隊長你的命令行事嗎?
“以後閒的沒事,少瞎打聽。當心讓人家把你當內奸抓了。”趙旭天沒好氣地說,“出去,出去……”
將人哄了出去,趙旭天臉色陰沉著,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現在的情形是人家行動組大口吃肉,他們情報組就連喝口肉湯都得看人家的臉色,簡直憋屈得要死。
也不知道組長是怎麼想的,對待行動組的態度上變化太大了。趙旭天猜測,一定是站長對胡德勝說了什麼,讓胡德勝有所忌憚。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機忽然響了。
趙旭天接起電話不耐煩道:“誰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急促中透著激動。
趙旭天的臉色凝重起來:“好,你把人盯緊了,我馬上趕過去。”
掛上電話,趙旭天的臉色頓時陰轉晴,人不可能老是倒黴啊,也該著自己時來運轉了。
這麼,好運氣就來了。
他走出辦公室,來到了胡德勝的辦公室門口,手抬起準備敲門,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轉身去了情報隊的辦公室,指著幾個閒聊的隊員道:“你們幾個跟我走!”
另一邊,方如今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直接去了刑訊室。負責看守的行動隊員接到他的電話,已經將人提了過來。
推開刑訊室的門,讓方如今感到十分奇怪的是,整個刑訊室十分安靜,孫大彪坐在一張桌子後,紀成林、馬寶則站在一旁,三人誰都沒有多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對麵的秋田真宏。
孫大彪看到方如今進來,笑眯眯地道:“我這都抽了好幾根煙了,你怎麼才來?”
“有點事耽擱了。”
“孫組長,你今天要幫我審?”
孫大彪盯著方如今:“老弟,實不相瞞,手都癢癢了,你真讓我審啊?”
他原本就是想來看個熱鬨的。
“您是這方麵的專家,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方如今對孫大彪還是比較恭敬的。
孫大彪笑道:“成,那我就獻醜了。”
孫大彪將喚來兩名審訊組的人,將秋田真宏高高地吊起來,說是吊起來,實際上是兩隻手和右腳都被繩索吊著,有左腳半個腳掌著地。
除了這些,在秋田真宏的下巴上和大腿內側還掛著幾個帶倒刺的魚鉤,這種魚鉤比一般人釣魚的那種要粗不少,倒刺雖不算長,但極為纖細鋒利。
此時,尖尖的鉤子已經刺入了他的下巴和大腿內側的肌肉裡。
孫大彪介紹道:“鉤子上都抹過鹽水和酒精了,能夠刺激他的痛覺神經。”
方如今看著秋田真宏,這家夥曾經渾身是傷,此時被包紮好了,但有些地方還滲著鮮血。其實,不用孫大彪介紹,光看秋田真宏那齜牙咧嘴的表情,也知道他很痛苦。
秋田真宏的這種姿勢十分怪異,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左腳的半隻腳掌上,為了保持站立姿勢,他需要墊著腳尖,將整個身體挺起來,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否則,身體就會下墜,其結果是下巴和大腿內側的倒刺鐵鉤會深深地刺入皮膚,從而產生強烈的痛感。並且,越是掙紮,就會越痛,倒刺牽扯的皮膚和肌肉就會越多。
秋田真宏挺得很辛苦,強迫自己使勁地墊著腳尖,可即便是一個正常人也難以用這種姿勢保持平衡,何況是他這個受了重傷的人。
由於腳部的肌肉無法支撐,他的身體很快就出現了搖晃,倒刺鐵鉤越紮越深,逼迫他奮力地調整姿勢,企圖讓自己好過一點。
然而,也就是剛剛調整好姿勢不到十秒鐘,左腳的半隻腳掌就又支撐不出了,身子再次出現了下墜的趨勢,整個倒刺深深刺入他的下巴和大腿,在鋒利的鐵鉤、鹽水、酒精的三重作用下,傷口出現了強烈的疼痛刺激,而且是越掙紮越疼,疼得簡自令人無法忍受。
一時間,秋田真宏甚至開始懷念起燒紅的烙鐵來了,被烙鐵燙了還能昏過去,這種刑罰連昏死過去都是一種奢侈,簡直是痛不欲生!
劇烈的疼痛讓秋田真宏連開口慘叫哀嚎都不敢,隻要他一張嘴,倒刺就會強烈地牽扯脖子上的肌肉,讓他將已經到了嗓子眼的哀嚎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事實上,即便沒有這倒刺,他想慘叫也叫不出來。
為了防止他自殺,馬寶早就給他塞上了破布團。這破布團不知道是從哪個人犯的身上撕扯下來的衣服,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秋田真宏感覺就像是一隻待屠宰的野狗,活得沒有一點尊嚴。
半個小時過去了,秋田真宏的左腳已經完全麻木了,意識也出現了恍惚。審訊人員看到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就將支撐腳給他換成了右腳。
剛換腳的那一刹那,秋田真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渾身說不出的舒爽。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種感覺隻是短暫的一瞬,迅疾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這是個死循環!
方如今麵無表情地看著受刑的秋田真宏,卻是在默默地閱讀著自己這個對手的麵部表情。他知道人犯在換腳掌時,肯定會對那種輕鬆感極度地渴望,而麵臨新一輪的煎熬卻是會令身體上的痛苦倍增,每一次都是對人體忍受極限的考驗!
孫大彪在一旁得意地補充道:“站長不是怕他死了嘛,我這種刑罰絕對安全,那些個倒刺纖細且很短,傷口的創麵很小,也不會紮得太深,而且倒刺上都塗抹了酒精和鹽水消毒,既能增強人犯的疼痛感,還有效防止細菌感染,可謂是一舉兩得。”
方如今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孫大彪哈哈大笑,在刑訊這方麵他的確是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