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天既然都已經見過慧恩了,說明他肯定就在寺廟當中,而現在自己明確跟方丈提出要親自施舍給寺廟裡所有的僧人,慧恩卻不並未出現,方如今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提前給慧恩通風報信。
知客僧道:“個個都領了,多謝施主布施。”
方如今麵色一沉道:“怕是不見得吧,我跟你說, 我本來是一心一意地給貴寺布施,你們可以不要蒙我啊!這樣我無法跟我亡故的兄弟交待。”
知客僧道:“施主說笑了,該來的都來了。”
方如今道:“出家人不打誑語,騙人以後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知客僧一聽,臉色登時很是難看。
方如今不耐煩地道:“煩勞趕緊把沒來大師都請來,早點布施完,我還要去談生意呢!”
智真方丈和知客僧頓時麵麵相覷,剛才還一副虔誠無比的模樣,這麼快就變臉了,說什麼給朋友超度亡魂,多半那朋友就是被他所害,怕冤魂索命這才想這麼一出。
方如今可不管他們怎麼想,現在他和手下這幫人既然扮成了幫會裡的人,自然也不用裝什麼善男信女,老和尚願意腹誹就去腹誹吧。
智真方丈見方如今變了臉,忙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想起來了,小徒慧恩前些日子病了,行動多有不變,就他沒來。我看也不必他親自前來了,貧僧找人代領如何?”
慧恩沒來方如今當然知道,關鍵是那小和尚呢?
他眼前倒也有七八個小和尚,但最小的年齡也在十歲以上,年齡上不符。
方如今再次看向眾僧人, 人群中似乎有兩道陰鷙的目光一閃而逝。
慧恩的同夥肯定隱藏在人群中。方如今對著馬寶使了眼色, 馬寶微微點頭會意。
正在這時,一名僧人匆匆忙忙進來, 說道:“方丈,外麵來了十幾個人要見方丈。”跟著低聲道:“我看他們來者不善,吵吵鬨鬨,摩拳擦掌的,好像還帶著家夥。”
智真方丈皺眉道:“佛門清淨之地,他們這是要乾什麼?走,這就帶貧僧去瞧瞧!”
一個布施的紈絝少爺已經夠鬨心的了,又來了一撥,今天這是怎麼了?
說著,智真方丈向方如今說:“施主,少陪!”
方如今看向大殿外,也不知道紀成林是不是能夠領會自己的意思,剛才他派人去催所謂運來的僧衣僧帽是假,實則是去傳信。
這時,寺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之聲,緊接著一群人衝進了進來。
就見到紀成林帶人圍著智真方丈七嘴八舌道:“不行,今天大和尚你就是說出大天來, 我也得搜, 非搜不可,有人親眼見人是來到你們寺裡的。”
“口口聲聲說沒藏著人, 為什麼不讓我們搜?”
“乖乖的把人交出來,否則我們把你這廟拆了!”
方如今心中一喜,還彆說,這些人痞子勁兒拿捏的還挺像是那麼回事。
方如今和馬寶站在殿門口佯裝看著熱鬨,他們身後的僧人雖然沒有大聲喧嘩,但偶有議論之聲,還有的和尚索性念起了經,東配殿裡震得嗡嗡直響。
外麵的紀成林對方如今全然不理睬,正眼也不向他瞧,就好像真的不認識一樣。
吵嚷聲中,智真方丈麵帶焦急之色道:“諸位施主,貧僧方才已經說過了,小寺中真的不曾來過一個女童!”
“我們都親眼見過了,你還嘴硬!”
“趕緊把人交出來,要是不交,一把火把你這寺廟燒個乾淨!”
“跟他費什麼口舌,咱們直接搜就得了,一會兒把人找著,看他還狡辯抵賴!”
“對,對,搜,現在就搜!”
智真方丈精通佛法,可也對付不了這麼一群蠻不講理的人,知客僧還想攔著,結果被狠狠地推到了一旁,好懸沒有一屁股摔倒。
智真方丈念道:“罪過,罪過……”
紀成林道:“大和尚,實話告訴你,要找的可是我們家小小姐,今日中午她自己偷偷地跑到了大街上,被一個光頭和尚給拐走了,眼看著就進了你這寺廟的大門。你若是不讓我們搜,就是包庇歹人,小小姐可是我們老爺、少爺的掌上明珠,若是找不到,嘿嘿,我沒有好日子過,你這座廟怕是也保不住了!”
智真不禁暗暗叫苦,這都叫什麼事啊,一個光頭和尚就一定是我們寺的,他說道:“鄙寺管理甚為嚴格,若是有女童進來,早有人稟報貧僧了。”
紀成林道:“大和尚你什麼意思?正是有人親眼所見我家小小姐進了你的廟門,我才帶著兄弟們一路找過來的,你以為我們是乾什麼的,吃飽了飯撐的,過來瞎鬨嗎?我也不想跟你廢話了,識趣的,趕緊把那個拐人的禿驢和我家小小姐交出來,否則有你的好看!”
智真苦笑搖頭道:“倘若真有貴府的小施主來鄙寺,諸位施主就算是不來尋找,貧僧也得找人打聽她的家人和住處。”
紀成林身後幾人齊聲道:“廢什麼話,有沒有一搜便知!”
智真仍是搖頭,說道:“諸位施主,不是貧僧不讓你們搜,實在是這是佛門清淨之地,哪裡是誰想搜就搜的。”
紀成林道:“哼,倘若不是你們做賊心虛,為何不讓我們搜?你越是阻撓我們,就越是說明我們家小小姐就藏在你這寺廟當中。”
智真也是無言以對,對方根本就不講道理,說再多也是無用。
他隻好無奈地搖頭,豈料立即一隻大手伸過來,一把就揪住他的衣領,大聲喝道:“大和尚,你到底讓不讓我們搜?彆逼著我們動粗。”
又有人道:“之前我還以為你們這寺廟裡的大和尚佛法高深,沒想到方丈竟然是睜著眼說瞎話。”
紀成林一揮手道:“算了,好話說儘,咱們也算是仁至義儘了,來人,搜!”
手下那幫人頓時各自散開。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遇見這麼一群蠻不講理的主兒,智真方丈也是沒招兒。
方如今倒是看得清楚,這夥人看似亂糟糟的無頭蒼蠅一般,但所去的方位怕是都是之前商量好的,各個要道很快便被把持住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馬寶悄悄地用胳膊輕輕碰他。
“隊長,那人溜了,我這就去跟上他!”
“嗯,注意安全!”
馬寶口中的那人就是藏在東配殿中慧聞和尚,儘管外麵吵吵鬨鬨的是要尋一個女童,可直覺告訴他,似乎有點不大對勁,便決定趁亂離開去給慧恩報信。
這邊慧聞剛走,方如今便看到配殿裡還有一個和尚不時朝著門口這邊看來,這和尚生得肥頭胖耳,滿臉油光,臉上帶著笑容,可目光閃爍不定。
方如今暗道,又一個!
暗中叮囑兩名行動隊員盯著那胖和尚之後,他快步走出東配殿。
剛好遇見智真方丈,老和尚一臉苦悶,合十道:“施主,弊寺偶遇事端,您的法事怕是做不成了。”
還真是個守信的大和尚,哪裡要你真做什麼法事?
還沒等方如今說話,一旁喬裝的行動隊員雙眼一翻,大聲喝道:“大和尚,什麼叫事端,明明是你們廟裡窩藏歹人。”
方如今笑著打圓場道:“兩位休得傷了和氣。方才我站在東配殿也聽了,口說無憑,眼見是實。今日我也做個見證,智真大師,不如你就讓他們在寺裡各處隨喜一番,見佛拜佛,遇僧點頭,每一處地方,都見過了,倘若仍然找不到他家的小小姐,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智真臉上閃過一陣不愉之色,心說:人家搜都開始搜了,現在跟貧僧說這些做甚。
不多時,紀成林不知從哪裡走了過來,對方如今微微點頭。
方如今知道,這是已經鎖定目標了。
當下,方如今告了個罪,便向大殿方向走去。
趁人不注意,繞到大殿後方,紀成林道:“我們在一處僧房內發現了那個小和尚,有兩個兄弟已經將其藏起來了。”
由於寺裡情況不明,他也不敢貿然將覺空帶出來。
“慧恩呢?”
“正在禪房呢,還有一個和尚跟他在一起,目前由馬寶盯著。”
另外一個和尚肯定就是剛才從東配殿偷偷溜出去的那位獐頭鼠目的家夥了。
“準備收網!”
“是!”
當禪房內的慧恩聽到慧聞說了前麵發生的事之後,慧恩瞳孔微微一縮,一絲驚恐之色閃過,眼皮子跳了跳,道:“此事透著蹊蹺,這裡不宜久留,趕緊找到覺空,想辦法趁亂混出去!”
他當即起身,從禪床的暗格中拿出一把手槍插在腰間,灰色僧衣十分寬大,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還帶著武器的。
慧聞道:“我馬上取我的武器,咱們一起去找覺空。”
兩個和尚剛剛走出禪房,就看到迎麵走來了一夥人,這些人一邊走一邊吵吵嚷嚷。
因為一切都是猜測,慧恩和慧聞兩人雖然有了足夠的警惕,可事情沒到最後一步,兩人也是準備見機行事。
紀成林走在當前,指著兩個和尚道:“喂,大和尚,有沒有見過一個女童進來?”
慧聞當時就是一怔,麵露緊張之色。
倒是慧恩十分鎮定,他沒有說話,雙掌合什微微躬身施禮道:“回施主,貧僧沒見過什麼女童!”
紀成林罵罵咧咧地道:“哼,明明有人看見我家小小姐被人帶進來了,可沒有一個人承認。這群禿驢,沒一個好東西!今日若是找不到小小姐的行蹤,我非得把這破廟燒了。”
方如今嗬嗬一笑,對慧恩和慧聞解釋道:“兩位大師,不要介意,他也是急火攻心,方才方丈大師已經同意了,讓他們四處看看,若是沒有他們要找的女童,自然就沒事了。”
慧恩和慧聞忙宣了聲佛號。
“看見沒,兩位大師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你們找人的時候萬萬不可破壞了大師的物品。”
紀成林不耐煩道:“我怎麼做,不用你告訴我!彆忘記了,你隻不過是那大和尚找來的證人!”
方如今也不樂意了:“你怎麼說話呢?我剛才好好心幫你說話你呃,現在你倒好,過河拆橋!”
紀成林翻了翻眼皮:“哼,哪個要你幫了?”
方如今一指他:“你簡直是狗咬呂洞賓……”
紀成林怒道:“你罵誰是狗呢?”
說罷,兩邊手下的人各自上前,衝突一觸即發。
他們誰都不服對方,很快由言語攻擊便上升為輕微的推搡。
慧恩和慧聞見機抬腿就要走,可就在兩人邁步之時,紀成林指著方如今發出一聲暴喝:“你們就是來搗亂的吧,兄弟們,給我上,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霎時間,兩邊的人打在了一起,好巧不巧地將慧恩和慧聞圍在了中間。
慧恩和慧聞急急尋了出口,正欲脫身,可還沒有走到三步,便有一陣疾風襲來。
沒等慧恩反應過來,紀成林身影微晃,已擋在他身前,右腳猛地踢出,正中慧恩的小腹,慧恩撲通一聲向後跌倒。
這一腳勁道頗淩曆,慧恩隻覺得腹痛猶如刀攪,沒等他坐起來,紀成林身形立即緊跟而至,腳尖一擺,踢在了慧恩的太陽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