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先是去王韋忠的辦公室,可王韋忠表示也不知道吳劍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到了八點二十分,方如今提前到了會議室的門口。
這是他第一次穿軍裝,雖然沒有後來那種軍裝有過多的配飾,但穿在他的身上也是襯托的本人器宇軒昂。
門口站著一名行動隊員,方如今認得他,正是在頭一次來臨城站時在會議室中負責看守他的兩個隊員之一。
那名隊員神情尷尬, 眼神閃爍,不敢與方如今目光對視,叫了一聲:“方隊長!”
方如今也是感慨頗深,這是他第二次來這間會議室,但身份已經徹底地發生了變化,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行動組第一行動隊副隊長, 不再是剛剛入行的小警察。
方如今對著那名隊員點點頭, 問道:“裡麵誰在?”
“報告隊長,沒人!”
方如今猶豫了一下, 推門而入。
裡麵的擺設依舊,但心情卻是大不相同。
到了八點二十五分,外麵傳來腳步聲,方如今整理軍容,靜待來人。
門打開了,首先走進來的是吳劍光矮胖的身軀,身後跟著一兩個男人,為首的一個約莫三十餘歲,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
“如今,早到了?”吳劍光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副站長,職下也是剛剛到。”方如今自然不能說早就來了,即使下屬等長官是官場的慣例。
吳劍光微微點頭:“嗯,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人事股的王股長,今天是特地為了你的宣誓一事而來。”
通過吳劍光的介紹, 方如今這才知道,凡加入特務處者,首先要經過人事部門的核定編製,通過後,還要由人事部門主持,舉行一次秘密宣誓。
一般人宣誓,人事股隻會派出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主持,像王股長親自來主持的是極少數。
從這一方麵來說,還是很給方如今麵子的。
“有勞王股長了!”方如今對王股長說。
人事股也算是臨城站內部油水比較豐厚的部門,主管站內外全部人事,包括吸收、任免、調派及組建等等。
雖然王股長的職務和軍銜都在情報組、行動組等組長,但其權力也是不可小覷。
王股長未語先笑:“哪裡,哪裡,現在誰不知道你方如今的大名,這次吳副站長親自安排宣誓一事,足見對你的關心和重視啊。”
吳劍光在方如今身上上下打量:“小夥子還是穿著軍裝精神一些。本來這宣誓儀式一般都是穿便裝的,但考慮到你平時基本上沒機會穿軍裝,才通知你穿軍裝。嗬嗬……”
特務工作原本就是為領袖服務的,早期的宣誓都是秘密進行的, 如今特務處雖然已經走上了前台, 但這種秘密宣誓的慣例依舊保持了下來。
方如今也是心知肚明, 自己穿軍裝宣誓的事用不了多久就會在站裡傳遍。吳劍光這麼精明的家夥, 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給自己貼上吳係標簽的機會。
宣誓儀式很快開始。
由王股長帶來的那名年輕人擔任司儀,由吳劍光和王股長親自擔任監視人。
兩名監視人就位之後,方如今按照要求就位,隨後對著領袖行三鞠躬禮,吳劍光將方如今前期抓捕日諜的功勞簡略講述一遍,在旁人聽來隻知道方如今立了功,但具體做了什麼卻是言之不詳。
方如今猜測這也是出於保密的要求。
雖然大家都是臨城站的人,但涉及案件的內容還是有知密範圍的,即便是王股長這樣的中層乾部也無權知道。
“請宣誓人宣誓!”人事股的那個年輕人聲音不高,但是穿透力還是停強的。
方如今舉起右手,照著一張早就寫好的誓詞朗聲念道:“餘發誓以至誠奉行三民主義,服從領袖命令,保衛安全,絕對遵守團體紀律,儘忠職守,並以終身貢獻團體,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如有泄露秘密及違反紀律之處,願受最嚴厲製裁。”
誓言讀完之後,吳劍光又講了一通勉勵的話,至此宣誓儀式禮畢。
吳劍光和王股長分彆和方如今握手,均是口稱“同誌”,表示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宣誓完畢,吳劍光和王股長還有事,兩人便離開了。
倒是跟著王股長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沒有立即走,而是笑著伸手對方如今說:“方隊長,鄙人是人事股乾事的張增臣,久聞方隊長大名!”
方如今跟他握了握手,這個年輕人個子不高,頭發帶著點自來卷兒,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格外有神。
“張乾事,有勞了!”
方如今也不敢自大,人事部門的人消息靈通,在任何一個機關都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他和張增臣素不相識,張增臣留下來的目的何在?
“方隊長,你抓日諜抓的漂亮,聽說站長對你讚許有加,便是處座那裡也是知道了你的名字!”
一個外勤軍事情報站的行動人員能夠入了處座的法眼,絕對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張增臣掃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道:“方隊長,兄弟我也是江山的,咱們是老鄉!”
“原來是這樣。”方如今恍然大悟,張增臣很容易查到自己的檔案,知道自己的籍貫也不足為奇,“我雖然是江山籍貫,但家父早年便已經離開家鄉闖蕩。後來,我也是跟著父母回了幾次江山老家而已,說實話對家鄉的一草一木並不是特彆熟悉。”
張增臣也是輕輕笑道:“兄弟跟你情況大同小異,雖然也是江山籍子弟,但也從在家鄉生活過。”
兩人聊了一會兒關於家鄉的事,因為都是年輕人,表麵上相談甚歡。
但方如今知道,張增臣找自己肯定不隻是為了跟自己拉拉老鄉關係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彆的目的。
果然,張增臣說道:“方隊長,聽說過你們隊的蘭隊長吧?”
方如今點頭道:“聽過。”
行動隊一正兩副,第一行動隊除了方如今之外,還有一位比他資格老的副隊長蘭宮言,隻是此人一直未曾露麵,據王韋忠說是去執行任務了。
“你這次案子辦得漂亮,副隊長一職實至名歸,而王隊長升任副組長,這隊長的職務可就空出來了,但是上麵一直沒有確定隊長的人選,這件事你怎麼看?”
方如今看了張增臣一眼,這麼敏感的話題,他怎麼會對自己說,難道僅僅是因為兩人是老鄉關係?
機關當中最為複雜的就是人際關係,真話假話都需要自己去辨彆,張增臣的話讓他不由地多想幾分。
看著張增臣的年紀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如果上麵這番話真的是為自己考慮,方如今也隻能說此人太不成熟了。
兩人才剛剛認識而已。
如果是彆人授意,那麼這背後指使之人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
略一思索,方如今四平八穩地回答道:“張乾事,你這就說笑了,我隻管聽長官的吩咐辦案子,至於這人事安排可不是我該考慮的。”
張增臣神秘兮兮地道:“人選未定,自然是上麵沒有下定決心。方隊長,隻要你能夠再接再厲,還是很有希望的。話我就說到這裡了,你再好好想想。”
結束了和張增臣的談話之後,方如今直接去見了王韋忠,彙報了宣誓的事,以及張增臣的一番話。
對於這位師兄,方如今還是比較信任的,所以並沒有瞞著他。
“哼,張增臣一向唯王玉峰馬首是瞻,這些人雖然不辦案子,每天乾的都是寫寫畫畫的勾當,但肚子裡的彎彎繞都不少,他們的話你不可全信。”
看來師兄對兩人的感觀並不是很好,這也說明,張增臣多半就是在試探自己。
王韋忠接著說道:“如今,雖然我對官場的事情不太精通,但我還是得提醒你,得防著一些人。就這麼跟你說吧,咱們臨城站這座廟,水深著呢!”
他話鋒微微停頓了一下,又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還是希望由你來當這個隊長。”
雖然他已經是行動組的副組長了,但張鑫華一走,吳劍光的話語權更大了,隻有吳劍光選中的人才能順利地當上行動隊長。
方如今有能力、有闖勁,但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資曆太淺了,今天才剛剛宣誓,不可能直接提任隊長一職。
現在隊長一職空懸,他也猜不透吳劍光的意思。
方如今聽到這話,心中腦筋飛轉,自己當然是希望能夠再進一步,成為行動隊的主官,那對他在仕途上的幫助,當然是非常大的。
眾所周知,隻有主官崗位是最鍛煉人的,也是最容易出政績的,他們的發展前途遠比那些擔任輔助工作職務的軍官大的多。
而且,一旦蘭宮言當了隊長,自己在副隊長的崗位上就要壓好幾年。彆小看這幾年,一步慢很有可能就會步步慢。
還有一年的工夫,中日雙方便會在華東便會打得不可開交,屆時誰還會去關心自己能不能當行動隊長一事。
留給他的時間的確不多了,方如今現在的想法就是兩個字——趁早!
畢竟站長之前可是有過許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