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劍眉微微一挑,臉色冰冷地伸手將那把匕首從桌子上拔了出來,又插進了另一個指縫。
“劉文博,我沒有耐心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如果你不還交待,我就把你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地切下來!”
“一、二、三”
冰冷的刀鋒,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窺視著劉文博的手指。
劉文博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
方如今就這麼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被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搖搖欲倒,額頭滲出汗水。
“七、八”
當方如今數到八的時候,手腕輕輕地一扭,冰涼刀鋒與手指肌膚親密接觸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一刻,劉文博徹底地崩潰了!
“我,我說我說”
最後時刻,顫抖的嘶吼聲幾乎是從劉文博的喉嚨裡翻滾出來。
果然是被策反的!
方如今淡定地拉過了一把椅子,準備耐心地聽劉文博交待詳情。
原來,劉文博從小就崇拜軍人,立誌畢業之後投筆從戎。
可是父親卻並不同意,希望他將來畢業之後安安穩穩地找個工作,或者是跟他一起做生意,娶妻生子。
父親的反對,並未讓劉文博放棄從軍的念頭,反而更加了堅定了他的想法。
去年,他參加了一次抵製日貨的遊行,隊伍浩浩蕩蕩,長達數裡。
可是偏偏有幾個日本浪人出現,極大刺激了民眾的情緒。
這幾個日本浪人是在前一天剛剛抵達臨城的。
當局恐發生不測事件,勸告那他們留在投宿的大川飯店。
可這些浪人不聽忠告,以致第二天在大川旅館,發生了嚴重的衝突。
劉文博被警察打傷,剛好被一個名叫林一博的軍人所救。
林一博將他送到了診所診治,並墊付了醫藥費,還好心勸說他以後不要參加這種激進的活動。
後來,兩人一來二去的就十分熟識了,漸漸開始接觸起來。
林一博經常會偷偷地給劉文博講述一些軍事技能和軍隊中的概況,鼓勵他要滿懷信心,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夢想,抓住當下的時間好好學習,強健體魄,將來投身軍中,為國效力。
因為劉父一直對他參軍持反對態度,故而與林一博的交往一直都是在暗中進行的,從未告訴過彆人。
在和林一博的接觸中,劉文博的思路和眼界徹底地被打開,信心也更加的堅定,他徹底將林一博當成了自己人生道路的導師。
之前去臨城圖書館純粹是他的個人行為,但自從和林一博認識之後,動機便有所不同了。
當聽到方如今提到“臨城圖書館”五個字的時候,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是林一博。
可是,令劉文博感到費解的是,一個一身正氣、鐵骨錚錚的軍人,一個對自己有恩的大哥、讓自己無比崇拜的對象,又怎麼可能方如今口中的日本間諜呢?
但聽到方如今說的言之鑿鑿、不似有假,劉文博感到就像一個霹靂打下來,周身變得麻木了,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是這個人嗎?”方如今將閆建波的照片給劉文博看。
“不是!”劉文博搖搖頭。
“什麼?”方如今眉頭一擰。
劉文博竟然說不認識閆建波?
紀成林一拳打在了劉文博的小腹,喝道:“看清楚再說!”
過了好一會兒,劉文博才緩過來,不過他還是堅持之前的說法。
方如今和紀成林對視一眼,劉文博的供述也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之前,理所當然地認為林一博和王波一樣,也是閆建波的化名之一,沒成想還另有其人。
“說吧,你去圖書館做什麼?是不是林一博讓你去的,他到底是如何跟你交待的?”
劉文博繼續交待。
有一次,林一博無意中說他想看一些時下的最新書籍,但平時軍務在身,根本無暇借書。
劉文博一聽,便主動將借書的事攬到自己的頭上。
被方如今這麼一問,他確實有些發懵。
林一博隻是讓他去圖書館借書而已,並沒有讓他做什麼特彆的事情,怎麼就跟日本間諜扯上關係了?
紀成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詐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耍小聰明?”
劉文博嚇得一哆嗦:“我沒有!他確實沒有讓我做什麼特彆的事情,而且所借的書目也都是我自己選的。”
他確實沒有說假話,而且也感到十分疑惑,因為每次林一博將書還回來的時候,書都保護的非常好,甚至有時候書簽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方如今恍然,原來是自己想的太複雜了,目前來看,這可能是一個偶然事件。
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偵破方向錯了。
這幾天王韋忠也沒有閒著,對借書卡上出現的其他人也進行了調查,並未發現可疑之處。
而劉文博還書的時間和閆建波辦卡借書的時間存在高度的一致性。
即便劉文博沒有問題,那麼林一博肯定有問題。
此刻,劉文博現在已經被嚇得夠嗆了,沒有必要在進行逼迫了。
方如今低聲問:“林一博在哪個部隊服役?”
“臨城保安二團,他自己說是一名作戰參謀!”
方如今看了紀成林一眼,紀成林忙道:“保安二團是警備司令部的直屬單位,駐紮在金家門一帶。”
“軍銜?”
“上尉!”
“有家人嗎?”
劉文博搖搖頭:“不清楚,也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
“知道他家的住址嗎?”
劉文博又是搖頭:“隻知道他在市區租了房子,但是不知道具體地址。”
“他一般什麼時候回家?”方如今又問。
金家門距離市區二十多公裡,這個年代交通不便,林一博不可能天天都能回家,而且軍隊的特殊性質也不允許他天天回家。
“周末,一般都是周五晚上回來,周日晚飯前歸隊,極個彆時候也有周一早晨歸隊的。”
“你們平時都是怎麼聯係,在什麼地點見麵?”方如今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劉文博答道:“一般都是周日上午九點在一壺春茶園見麵。”
聽到“一壺春”三個字之後,方如今的瞳孔猛地一縮,又是一壺春茶園!
自己跟這個地方還真是有緣分。
他飛快地思索著,一壺春茶園出事那天並不是周末,林一博當時應該不在市區。
可是林一博畢竟常去一壺春茶園,即便最近沒有去過,但一個熟悉的地方發生了槍擊事件,很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說不定,林一博聽說該消息之後會成為驚弓之鳥,從而放棄和劉文博的這一次見麵。
方如今急問:“你們最近一次約定的見麵時間是什麼時候?”
劉文博說道:“上一次見麵是三周前,他說近期部隊會有任務,最早也得是這個周日才能回來。”
聽到劉文博的回答,方如今一聽頓時鬆了口氣,看來事情並不像自己預想的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