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玉子噴出鼻血,跪倒在地,瞳孔放大,急促地喘息著。
當人過度用腦時,身體會處於應激狀態,導致交感神經興奮。
交感神經過度興奮,會引起體內一係列的生理變化,其中就包括血壓升高,使鼻腔內的小血管壓力增大。鼻腔內的血管分布豐富,尤其是鼻中隔前下方的黎氏區,那裡的血管密集且表淺。當血管壓力超過其承受限度時,就容易破裂出血。
源玉子看到了,她透過那些微不起眼的線索,看到了兩人的過往。
榻榻米上的抓痕、破碎的台燈、碗櫃裡的報紙、反複使用的瓦片、用於練舞的木棍……交互就會留痕,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軌跡。她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能看到那個孩子的臉、為什麼能聽到她的聲音。
平櫻子在那些麵具上,留下了自己的靈魂,唯有天才能與之共鳴。
源玉子咬牙站起身,隨手抹掉鼻血,在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她就像是一個幽靈,旁觀平櫻子和雪村葵花所遭遇的一切,想要伸出援手卻又無能為力。
兔子急眼了也是會咬人的,源玉子推開房門,紅著眼睛叫來鑒識課員,開始分配任務:
“那塊榻榻米掀走,上麵白色的汙漬能提取到dna;台燈保存好,注意邊角血跡,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還有天花板,拍照留影,她們是受害者,複印照片讓警員去找人……”
鑒識課員沒動,他們轉頭看向山口隆。後者正要拒絕,又被矢崎桃給拉住說要給他做專訪。山口隆被吹捧得上頭,懶得去處理瑣事,揮揮手讓他們照辦。
源玉子正要去幫忙,眼前忽然一黑,一頭栽倒。
在夢中,她變成了平櫻子,坐在斷了一條腿的矮桌邊,借著台燈的燈光,專心致誌地繪製著麵具。雪村葵花趴在布団上,光潔的小腿上下搖晃著,像貓一樣歪著頭。
“呐,櫻子,你害怕嗎?”雪村葵花問。
“怕什麼?”
“你昨天不是給我講了個惡靈的故事嗎?你不怕那些東西嗎?”
“不怕。”
“為什麼?”
“一個人才會怕,兩個人就不怕了。”
“那要是我變成了鬼呢?餓啊啊,我吃了你!”
“也不怕。”
“為什麼?”
“你會保護我的。對吧?”平櫻子說。
……
源玉子睜開了雙眼,滿臉淚痕,打濕了枕頭。
頭頂是陌生的天花板,四周圍著隔斷白布,吊瓶點滴靜謐地滴落著。她躺在醫院病床上,轉頭一看,伏見鹿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她床邊玩紅白遊戲機,俄羅斯方塊的按鍵音響個不停。
她喉嚨動了動,感覺像火燒一樣:“水……水……”
“就在你床頭,等我玩完這局。”伏見鹿頭也沒抬。
源玉子剛哭完,實在擠不出眼淚了,不然這時候非得哭死在他麵前。
她還沒從側寫中緩過勁來,整個人情緒波動極大,心想自己都快死了,這家夥竟然還在玩遊戲……難道遊戲就比她重要嗎?哪有華生這麼對待福爾摩斯的?!
“you lose!”遊戲機響起遺憾的bg。
伏見鹿‘嘖’了一聲,伸手幫她拿水。源玉子心裡有氣,但還是噸噸噸灌了一杯。她喉嚨稍微舒緩了些,連忙問道:“我睡了多久?偵查結果怎麼樣了?找到那個孩子了嗎?還有那個女人——”
“先關心下你自己吧。”伏見鹿打斷道。
“我怎麼了?”源玉子一愣。
“你真會側寫?什麼時候學的?”伏見鹿問道:“以前怎麼沒看你用過?”
“我媽以前請了個家教,我跟家教老師學的,之前在學校禮堂也有用過啊……你彆扯開話題,案件進展到底怎麼樣了啊?”
源玉子心急如焚,側寫過程直至雪村葵花跑出房間後就中斷了,她急於查清真相,根本顧不上自己有病沒病。
“醫生說你身體沒問題,可能是神經壓力觸發了大腦保護機製,一兩次沒什麼,經常這樣的話,說不定會患上精神疾病。”伏見鹿頓了頓,警告道:“下次不能這樣了。”
哼,看來華生還是在乎福爾摩斯的嘛!
源玉子消了氣,又催問了幾句,伏見鹿這才不緊不慢地回答道:“大概昏睡了兩天吧,托你的福,我以照看你的名義帶薪休假了兩天……dna檢測結果出來了,是住在斜對門的長島剛誌,就是拿扳手嚇唬你的那個男人。”
“逮捕了嗎?審出結果了嗎?”源玉子追問道。
“逮捕了,但沒審處結果,第二天就放人了。”伏見鹿剛說完,就提前讓源玉子冷靜,他解釋道:“他請了個律師,警署那邊沒抗住壓力,再加上忙著查其它案子,所以就放人了。”
“壓力?什麼壓力?”
“首先,警方沒找到孩子的屍體,也沒找到那個瘋女人。那個女孩是黑戶,從法律上來說那個女孩是不存在的,再加上沒有目擊證詞,整棟樓沒人見過那個女孩,所以……你冷靜點,先聽我講完,所以檢方很難以殺人罪起訴長島剛誌。”
“其次,律師聲稱要聯合那一層的居民提出集體訴訟,理由是警方暴力執法、強製搜查以及違法拘留,如果長島剛誌身上有傷痕的話,還會再加一條刑訊逼供。那家夥是個老訟棍,警署不想惹上一身騷。”
“再有,就是這起案子沒有苦主。沒人報案,也沒有居民願意出庭作證。真要上法庭掰扯,警方都沒辦法證明那個房間曾經住過人……我知道,裡麵有居住痕跡,但這說明不了什麼,在法庭上頂多是次要補充證據。”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山口隆不想查,”伏見鹿攤開手,“他不想查這起案子,署長也默許,誰也沒轍。”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一直沒眨眼。伏見鹿在她眼裡看到困惑,看到了憤怒,看到了失望,眼神中飽含種種複雜的情緒,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你怎麼想?”她問道。
伏見鹿本想說關我屁事,但看源玉子一臉要碎掉了的表情,他臨時改了口:“你不是正義的夥伴麼?塵世汙濁與你何乾,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源玉子深呼吸,掃卻心中的迷惘。她坐起身,拔掉針管,穿上疊在床邊的警服,認真說道:“那就拜托你了,伏見君。”
“呃?等等,怎麼就成我的事了……”
“正義絕不會缺席,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源玉子擲地有聲,這一刻她終於擁有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氣勢」。
……
「已觸發犯罪委托」
「任務詳情:清除巢鴨a棟公寓三層居民的罪惡」
「任務獎勵:視清除數額評級」
「備注:後續任務未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