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著城牆,月光如水灑在身上,涼颼颼的,我一邊數著第七顆暗器,一邊感覺城牆周圍隱隱有股神秘的氣息在湧動。
這時,林盟主的麵具在清冷的月光下裂開半寸笑紋,那笑聲低沉,在夜風中傳入我耳中:“杜公子這護城河修得倒是氣派,可惜“他尾音突然被陳虎那帶著淩厲風聲的斬馬刀劈成兩半,刀刃擦著玄鐵麵具,濺起的三尺火星如流星般耀眼,同時,滾燙的火星濺到我臉上,帶著絲絲灼熱,陳虎那粗獷的聲音響起:“可惜你爺爺我看門時不愛講排場!“
黃護衛的九環刀比三天前多纏了兩條鎖鏈,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陳虎的刀柄新裹的鯊魚皮卻在滲血,那血腥味隱隱鑽進我的鼻腔。
兩柄凶器相撞的瞬間,發出清脆而又沉重的撞擊聲,我清晰地聽見錢管家踩碎了第三顆算盤珠——那是暗號,東南角埋的雷火石該炸了。
“小友可知何為蜉蝣撼樹?“林盟主廣袖一揮,帶起一陣風聲,掃落三支暗箭,指節叩在城牆豁口,發出沉悶的聲響。
此時,我越發感覺城牆有些異樣,似乎有股力量在蠢蠢欲動。
緊接著,青磚縫隙裡突然鑽出密密麻麻的銀線蟲,它們在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錢管家的算盤陣立刻泛起青光,光芒柔和卻又透著神秘,那些蟲子竟在半空扭結成金色算籌的模樣,仿佛在夜空中勾勒出一幅奇幻的畫卷。
盛瑤的冰晶恰在這時碎成菱花,折射出的火把光斑如夢幻般落在我袖口,涼絲絲的。
這是三天輪回裡她第七次調整折射角度,終於讓林盟主腰間玉佩的龍紋倒影顯現在波光粼粼的護城河水麵——那紋路和寶珠裂痕一模一樣。
“黃三!“林盟主突然暴喝,那聲音如炸雷般在夜空中回蕩,正在和陳虎角力的黃護衛左手袖箭偏了半寸,釘進我腳邊青磚時帶起一縷胭脂色的霧,三天前就是這毒霧讓盛瑤替我擋了一箭。
錢管家突然抓起兩把算盤珠撒向夜空,珠子落地時炸開的磷火如煙花般絢爛,正好勾勒出敵方陣型。
七名弩手的位置與三天前一模一樣,隻是這次他們腳下的青苔被陳虎提前塗了鮫油,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杜公子這招請君入甕倒是新鮮。“林盟主踩著磷火逼近,那火焰的熱度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讓我感覺到,腰間玉佩突然映出寶珠表麵的星軌。
我虎口殘留的金色血漬突然發燙,熱意傳遍手臂,西南烽火台傳來瓦片墜地的脆響——那是盛瑤的冰晶擊中了機關樞紐。
黃護衛的鎖鏈突然纏住陳虎的刀柄,三天前這招本該把陳虎拽下城牆。
但此刻錢管家的算盤陣突然翻轉,十二顆玉珠浮空組成巽卦,那卦象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陳虎借風勢旋身,風在耳邊呼嘯,反將黃護衛甩向雷火石陷阱。
地動山搖的爆炸聲響起,震得我耳朵生疼,我瞥見林盟主麵具下的瞳孔縮成針尖。
這和他三天前看見寶珠時的反應如出一轍,隻是這次爆炸氣浪掀開了他半幅衣袖——小臂上蜿蜒的星痕與寶珠裂紋完美契合。
“杜塵!“盛瑤突然用冰淩在城牆寫下“亥時三刻“,那冰淩與城牆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這是輪回裡從未出現過的時辰。
我摸向懷中的寶珠,觸手溫熱,裂紋正在吞噬月光,而林盟主的玉佩同時泛起血光。
錢管家突然噴出一口血霧,那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算盤陣青光暴漲。
本該在子時啟動的護城大陣提前轟鳴,轟鳴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河麵胭脂色霧氣突然凝結成冰錐,冰錐掉落的聲音清脆而又冰冷。
林盟主暴退時撞碎了楊長老布在暗處的禁製,老家夥的白胡子從城樓拐角飄出來半綹,像一縷銀絲在夜風中搖曳。“小子玩夠了嗎?“楊長老的傳音混著雪鬆冷香鑽進耳膜,那香味清新宜人,三天前他這道傳音本該帶著雷霆之怒。
此刻我卻看見他枯瘦的手指在袖中結印,護城大陣的陣眼突然多出二十八宿的紋路,那些紋路散發著神秘的光芒。
林盟主麵具徹底碎裂時,我數清袖中暗器正好缺了對應心宿的那枚。
陳虎的刀鋒擦著他耳際飛過,斬落的發絲在月光下顯出血線——和寶珠裡遊動的金絲如出一轍。
護城河冰麵傳來細密的龜裂聲,像無數根針在耳邊輕刺,這次不是陷阱啟動的征兆。
盛瑤突然抓住我滲血的手掌按在城牆,她的手涼涼的,冰晶沿著磚縫瘋長成荊棘,刺破的霧靄裡顯出血色星圖——正是寶珠表麵缺失的那片天樞位。
林盟主的怒吼突然變成悶哼,他倒退著撞進雷火石餘燼時,我看見他背後的星空正好拚齊寶珠裂紋林盟主踉蹌後退時踩碎了第七塊青磚,那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我反手甩出藏在箭垛後的玄鐵鏈,鏈條絞住他靴筒金蟒紋的瞬間,城樓陰影裡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叫——是時候收網了。“老陳!“我扯著被火星燎破的袖口大喊,那袖口的布料刮著皮膚有些刺痛,“你左邊第三塊城磚!“
陳虎的斬馬刀應聲劈在青苔斑駁的牆麵上,刀鋒卡進磚縫時帶起一串火星,火星濺到臉上,帶著一絲灼熱。
三天前我們在這埋了半斤赤硝粉,此刻遇火即燃的粉末順著磚縫簌簌落下,那聲音細微而又急促,正好灑在黃護衛試圖偷襲的鎖鏈上。
盛瑤的冰晶恰如其分地凍住了赤硝燃燒的青煙,毒霧凝成冰渣墜地的刹那,我聽見錢管家撥弄算珠的節奏突然加快——這老狐狸居然在算敵方撤退路線。
“杜公子當真以為“林盟主抹去嘴角血沫,話說到一半突然被腳下異動打斷。
他靴底不知何時沾上了陳虎特製的鮫膠,此刻正黏著三片碎瓦哢哢作響。
這招是上次輪回時盛瑤喂我喝藥時突然想到的,她說林盟主每次撤退都愛踩瓦片借力。
我屈指彈飛藏在護腕裡的火折子,火苗竄上鮫膠的瞬間,林盟主玄色披風突然鼓脹如蝠翼,那風聲呼呼作響。
這變故本該出現在兩天後的伏擊戰裡,看來這次輪回改變了某些因果線。
“巽位!“盛瑤突然拽著我後領往後仰,她的力氣很大,我感覺脖子被勒得有些難受,她發間冰晶簪子擦著我鼻尖飛過,帶起一絲涼意,精準釘入林盟主左肩要穴。
這招“雪落無痕“她今晨才說要改良,沒想到實戰效果堪比暴雨梨花針。
錢管家突然拋來他的翡翠算盤,十三檔算珠在空中炸成漫天碧雨,那碧光閃爍,如夢幻之雨。
我接住主梁的瞬間,發現背麵刻著“丙戌年冬“的字樣——這分明是楊家宗祠的舊物,老錢果然還藏著底牌。
黃護衛的鎖鏈突然纏上楊長老布在暗處的禁製,黃護衛的這一行動完全出乎眾人意料,楊長老臉色一變,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深知局勢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變故讓原本作壁上觀的老頭子終於動了真怒。
他袖中飛出的青銅羅盤撞碎三塊牆磚,迸濺的碎屑正好切斷林盟主腰間的傳訊玉符。
“小子,東南角!“楊長老的傳音裹著鬆針清香,我反手將玄鐵鏈甩向護城河冰麵。
冰層下蟄伏的雷火蟲被驚動,幽藍電光順著鐵鏈竄上城牆,在林盟主麵具上燒出焦黑的北鬥紋路,那電光閃爍,帶著絲絲電流聲。
盛瑤突然拽住我滲血的手腕,指尖蘸著我的血在城牆劃出七星連珠的圖案。
她掌心的溫度讓我想起三天前輪回時,她替我包紮傷口時睫毛顫動如蝶翼的模樣。
“破軍位!“錢管家突然大吼,陳虎的斬馬刀應聲劈在冰麵龜裂處。
冰層下的雷火蟲群受驚炸開,幽藍電光順著林盟主濕透的衣擺竄遍全身,將他精心養護的長發燒成焦黃卷毛,那焦糊味刺鼻難聞。
黃護衛見勢不妙正要撤退,卻被楊長老暗中加固的禁製彈回戰場。
我看到楊長老袖口的朱砂粉,心中一動,想起他似乎擅長用朱砂布陣,難道他把困陣改成了反八卦?
這老頑固嘴上說著不插手,暗地裡卻把困陣改成了反八卦——他袖口沾的朱砂粉還沒擦乾淨呢。
當林盟主帶著焦糊味遁入夜色時,陳虎正蹲在城垛上數敵人落下的兵刃。
錢管家肉疼地撿著算盤珠,嘴裡念叨著要拿敵方儲物戒抵債。
我轉身要找盛瑤討傷藥,卻撞進滿是冰晶清香的懷抱。
“你虎口的傷“她睫毛上還凝著霜花,指尖撫過我掌心的動作比治療術還輕柔三分。
我故意把滲血的手往她眼前湊:“方才某人用冰淩劃城牆時,可是半點沒心疼我這人肉硯台。“
盛瑤耳尖泛起薄紅,突然將冰晶貼在我傷口:“再貧嘴就讓你嘗嘗寒毒入體的滋味。“話雖這麼說,她悄悄渡來的靈力卻暖得像春日的溪流。
城牆拐角傳來枯枝折斷的脆響,楊長老的白胡子從陰影裡飄出半綹。
老家夥故意把龍頭杖杵得咚咚響,眼睛卻盯著我腰間微微發燙的寶珠。
“小子。“他屈指彈來片鬆葉,葉片上凝著的晨露正好落在我開裂的虎口,那涼意讓我一激靈,“你這護城大陣的二十八宿排布“
我故意晃了晃纏著繃帶的手:“長老若是想討教陣法,診金可得按盛家藥鋪的價目表翻倍。“
老頭子冷哼一聲甩袖就走,卻在轉角處突然駐足。
月光將他投在城牆的影子拉得老長,那影子的右手分明在掐算天罡步——三天前他可是用這招破過我的迷霧陣。
盛瑤突然輕扯我袖口:“楊長老把你上次送他的鬆煙墨用在了陣眼。“我低頭看見她掌心躺著的墨塊碎屑,突然想起老家夥方才加固禁製時,袖口確實沾著星點墨漬。
夜風卷著焦糊味掠過城頭,那味道嗆得我咳嗽,陳虎清點戰利品的吆喝混著錢管家打算盤的脆響,竟譜出些荒腔走板的調子。
我望著護城河麵逐漸消散的星圖倒影,寶珠在懷中發出滿足的嗡鳴。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楊長老的傳音伴著鬆香落在我肩頭:“明日辰時,帶著你的破珠子和算盤精來後山。“這老頑固居然沒提他最寶貝的羅盤——看來下次輪回時,我得在鬆林裡多埋兩壇梨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