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來,每一年的元旦那天,我都會拍下一張月亮,如今已是七年零一月矣。
他們說人是被時間磨損的,我想不是的,人是被一場場的離彆磨損的。
人世間所有的相遇其實都是有它意義,半途而廢也好,疾疾無終也罷,到了如今,我好像對哪些日子有了深層次的理解。
那一年,我們的唇必定是一朵海棠的兩半,所以你該來吻我,或者我該去吻你,沒人能把一朵海棠劈開,再讓它孤零零凋落在土裡。
所以,我不再放不下,畢竟,如果人能把遺憾當成了鋪滿鮮花的原野,人間便沒有什麼能把他折磨。
我祈禱,願每個人都不再流淚,願那些早一步離開的人永遠不再知曉還有人曾經這樣深沉的愛過與牽連。
也是慢慢的,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夠被原諒,不是所有的傷痛都能夠被撫平,人世間,總會有時間也無能為力的事情。
其實人與人之間的再見有兩次,第一次再見是最後一次的見麵,突如其來;第二次的再見,是從那次見麵中走出來,一切都清楚清楚,就像死了一樣。
2025年春節過後,臨時有事再次回到了草塘。
二月的黔南,無風無雪的空氣中,卻是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讓這個季節好像不再那麼苦澀,起碼空氣還是好的,雖然沒有那蔚藍蔚藍的天空,卻有著低低漂浮的大片雲朵。好像一個秋天的春天啊!
畢業後的這幾年,大部分時間都是隱藏在寫下的文字的潛台詞裡,笑笑喝醉了的那天,我望著他單薄的肩頭,他眼裡有難掩飾的落寞,這麼多年,他是陪伴我最多的幾人之一。
我記得那晚他說痛苦不是永恒的,彆人或許是這樣,而我是他見過的最頑固的人,這世界沒有誰會為誰在原地停留一輩子,而我會,我一直頑固的停留在原地留著那份感情。
但他不知道,其實我早已經回頭了,可笑笑卻要走了,而他在最後還在會擔心我不會好好的生活……
曾經,我羨慕他,羨慕他有他要得勇氣勇敢的走下去,至少是像樣的走下去。如今,我也要開始新生活了。
他先一步啟程,所以再來黔南之前,我去送了他,上車,揮手,回身,笑笑眼裡的太陽我儘收眼裡。
開車前,還給我發了消息,他說他知道我會走出來,我從來都有一顆堅強的心臟。他說他希望他也可以看到我中年以後,兩鬢斑白,事業有輝煌的成就,或許曾經年少有著寂寞的心靈,但是那將隻是曾經她留在我生命裡最後的痕跡而已。
我看著車遠去不說話,即在安慰他也在等我給我自己一個承諾,保證我能在朋友走後鼓起勇氣好好的活出個樣子。
乾澀的風吹得我眼睛生疼。
二月,當天氣漸漸全麵轉暖的時候,我不再寫故事了,文思幾乎就要走到了儘頭。好多本書裡沒有寫好的結局我不再去想,就像我和一伊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裡,我們的生命不會再出現轉折。
至少草塘那裡氣候宜人,沒有喧囂,我希望她生命的餘生都能停留在那種寧靜快樂的氛圍中,僅此而已。
曾經在我寫的我們的故事中,最後的分彆的氣氛必定是哀傷的,既是生離也是永彆的告彆,壓抑的人已經沒有什麼語言,連保重都成了一句多餘的話。
其實每一種告彆吧,更難過的是那個被留下的人,曾經我放不下,是我咎由自取,但我對我所愛的人在感情上,永遠是寬容而慈悲的。
我曾經在寫完結局的時候,其實眼睛裡洶湧的湧出淚水,就好像是當年沒有做好一切一樣,當年沒有和一伊說清楚,如今沒有給你們說清楚我們的故事,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的故事在那場我沒有看見的婚禮中走到了儘頭,很奇怪,上個月我在雲潭南路廣電大停留的那一天,一朵凋落的海棠忽然從枝頭墜下,"啪嗒"一聲砸中我的肩頭,就好像,那一刻,我才真真正正的,無所掛礙了,心也慢慢平靜了。
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一伊曾經說過:“狗子,你記得,如果以後你成了作家了,寫一個我們的故事吧。如果某天要是你的肩頭落下一隻海棠,或者是燈下飛來一隻蝴蝶,你不要趕走它,那是我的思念來看你了。
狗子彆怕,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十年,我會一直陪著你。”
……
一伊,今天是2025年的二月十六,我路過黔南,我遠遠的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的近況,以及你的孩子,孩子很可愛,眉眼間透露著一股我熟悉的親切感,就像當初我帶走的十一一樣。
我知道我最終還是要離開與忘記的,曾經我們相愛,沒有後世沒有後裔,炙熱或平凡,相異但在一起,天上的星星會慢慢熄滅,但這一路的意義本就是飛翔,而不是抵達。
一伊,
再見了!
願無恙,願不見,也願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