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隊。”田斌進來:“你要的資料治安廳這邊整理好了。”
“陳一,16歲,新海人。半月前意外吞噬超凡生物,獲得超凡能力,初步判斷超凡類型為蚤類生物,喜食血液。因為無法購買到正規抑製藥劑,偷摸和其他小團夥偷醫院血庫。”
“他的監護人呢?”聽到陳一的年齡,費士蘭臉沉了下來。
田斌補充:“母親早逝,父親在外打工,他跟家裡老人生活。前兩年老人去世,就沒人管了,還是因為兒子近期頻頻要錢,他爸才打算回去看看。
結果發現他和一群小混混偷雞摸狗,一氣之下,沒刹住手,把人打了個半死,然後這家夥黑化,一口咬斷了他爸的脖子,把人吸乾了。”
“後來一周,他跟沒事人一樣,白天繼續上學,晚上就去殺流浪漢。藏得好,治安官淩晨才確認身份,追蹤到以後,監控和路燈都被他毀了。我們還想從異調局這邊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調查結果已經出來,那堆看不清任何性質的蠕動血肉,就是陳一。而正是因為知道,所以讓人更難以理解,到底是什麼人能做到這樣?
“調查報告我會抄送你一份。”
田斌離開,費士蘭撚了撚手中的資料紙。
現在的陳一,沒死,但也沒意識,處於難以描述理解的狀態。
異調局調取了案發現場附近的所有監控,但很可惜,陳一早就已經沿途將攝像頭破壞得七七八八,記錄的信息十分有限。
已知斷表無法將生物變成半死不活的肉塊,因此懷疑他很有可能是被某種未知維度的存在影響了。而那種未知的存在,是什麼呢?
“在忙嗎?”
局長敲了敲門,打斷費士蘭思緒。
局長和一位異調官進了辦公室。
女生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穿著白色製服,胸口彆了一隻蝴蝶胸針,戴著黑框眼鏡,顯得很文氣。
“局長,這位是?”
局長上前一步,嗬嗬笑了兩聲,“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盧熒,首府a級調查官。”
費士蘭起身,看著盧熒伸出的手,猶豫片刻,握了上去:“你好盧隊,我是費士蘭。”
盧熒握著他的手上下晃了晃:“叫我盧熒就好,我知道你,那支表就是你收容的吧。”
費士蘭笑了笑:“運氣好。”
兩人坐下後,費士蘭問:“你這次一個人來出差嗎?”
盧熒搖頭:“林隊他有點事情,可能晚點到。”
“他還是那麼忙。”局長笑嗬嗬:“這次來需要我們幫忙嗎?”
盧熒:“還真有一件事情……”
費士蘭等了十幾秒,盧熒看著兩人,卻沒有說話。
“盧熒?”
盧熒“啊”了一聲:“不好意思我忘了,稍等。”
她從口袋拿出一個小本子,本子的一邊通過根細細的金屬鏈扣在腰上。
手指在本子上快速劃過,停了下來:“找到了,關於【a349斷表】的收容,我們需要送去總部進行進一步調查。”
局長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它的收容條件並不算苛刻,新海市完全有能力處理,這些已經提交了詳細報告,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盧熒:“忘了。”
……場麵一度安靜。
“我隻記了需要收容,帶回總部,但沒寫原因。”
所以本子就是你的外置海馬體嗎?
好不容易有個大殺器,被借調到總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回來呢!
局長看向費士蘭。
收到信號,費士蘭微微一笑:“異地借調,文件上準備好了嗎?”
盧熒搖頭:“文件我沒帶誒,林隊沒讓我拿。”
局長立刻開口:“那就等他到了再說。”
盧熒:“好的哦。”
局長喝了口茶,問:“你之前說來新海,還有一件異常要追蹤?”
盧熒點了點頭:“對的。【異常d172身份帽】。”
“d級異常?”費士蘭好奇:“需要你們兩個人追?”
盧熒沒有說話,露出一副費力思索的樣子:“因為它是偷了林隊的身份逃出來的。”
【異常名稱:d172身份帽】
【異常描述:該異常常以帽子或其他形式的頭飾、發飾出現。置於對象頭部,若攝入其他人員生物樣本,即可將對象變換成樣本身份。
變換身份後,任何外界手段都無法識彆,身份對應的社會關係可以無條件融入,直到下一次變換身份,或該異常與正主同時出現。】
“它醞釀了好多年,終於偷襲了看守者,把人控製住,找到機會跑出去了,這次偷的還是林隊的身份呢。”
盧熒從口袋翻出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張異調官的證件照,右臉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有些恐怖。
局長手裡的杯子抖了抖:“這異常有點牛啊。”
林凜他還是聽說過的,能偷到總部這樣一位頂尖異調官的身份,可見其謀劃確實費了不少功夫。
盧熒深表讚同,感慨道:“惹到林隊,它算是踢到鐵板啦!”
e級異常,是不需要大量資源收容,不會威脅到生命的異常;
d級彆,需要一些資源收容,危險性不高,可能會威脅到生命的異常;
c~a甚至s級,都對人身安全有巨大威脅。
隨著近些年異常頻率出現的次數增加,無副作用又能幫上大忙的異常越發珍貴。
局長歎了口氣,瞬間覺著費士蘭撿的寶貝更不能放棄了。
幾人繼續聊著,辦公室內的警報器響了起來。
費士蘭霍然起身。
助理衝進辦公室:“發現一組異常網絡代碼正在快速擴散。”
局長:“信息安全科呢?”
“已經在行動,網絡管理已經介入,但需要時間。這組代碼擴散太快了,目前新海市、潤澤市、臨泉市、東安市……甚至外省已經出現了大量受害者。”
費士蘭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具體情況?”
“初步判斷是由一段視頻引起的汙染,被汙染後,受害人會控製不住地發笑,排出肺部大量空氣,直到窒息而亡。”
秘書拿出一段處理過的視頻,投屏到幕布上:“受害人死亡後,這段消息會主動發送給所有列表用戶,一旦點開,會重複上述情況。”
視頻中,一個打著馬賽克的人在地上抽搐著,聲音也被屏蔽,但那種透出屏幕的絕望依舊能感受到。
“先把新海的網斷了!”局長聲音嚴肅:“信息安全科立刻介入。”
旅館是鐘仁寶叔叔裡開的,一般不怎麼過來,平時就鐘仁寶在前台,全是他做主。
得知阮洲無家可歸的時候,他大手一揮,給阮洲辦了個無限續杯套餐,連盆裡的鯉魚都換到了豪華大浴缸裡。
不僅如此,他還打算聯係自己的好哥們幫阮洲介紹工作。
阮洲連連感歎自己運氣不錯:“真是遇上好人了啊!”
隻是礙於自己黑戶的身份,鐘仁寶介紹的有些活他沒辦法接。
鐘仁寶卻以為阮洲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著阮洲那副可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佬的金絲雀跑出來了呢。
想到這裡,鐘仁寶扇了自己一下。
自從癔症發作之後,他的腦袋越來越不正常了。
阮洲坐在他對麵,鐘仁寶給自己的哥們打電話。
打了半天,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鐘仁寶尷尬,跟人家打包票說找工作,現在朋友們都不接他電話,真是尷尬。
屋漏偏逢連夜雨,店裡不知道什麼情況,突然間沒網了,客人們紛紛投訴。
鐘仁寶手忙腳亂,給運營商打電話,好不容易打進去了,對方卻說現在網絡故障,恢複時間未定。
他又一個個給客人解釋,賠禮道歉,一直忙到了晚上。
“哥,等我忙完繼續幫你聯係。”
“沒事,辛苦了。”阮洲遞給他一瓶功能飲料。
鐘仁寶咕嘟嘟喝了幾口,砸吧砸吧嘴,看著瓶身:“哥,這什麼飲料,真好喝,我沒聽過這牌子啊。”
阮洲笑了笑:“喝就行了。”
兩人在前台聊天,此時門鈴響起,一個年輕的白發男人出現在旅店。
即使壓低了棒球帽簷,依舊能夠看到他出眾的長相。
鐘仁寶看了一看就繼續單機消消樂,繼續和阮洲聊天。
男人問鐘仁寶:“能借個洗手間嗎?”
鐘仁寶頭也不抬,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在那邊。”
男人點了點頭:“謝謝。”
見不是來消費的,鐘仁寶跟阮洲吐槽:“我最煩這種進來借廁所的。”
過了幾分鐘。
“仁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鐘仁寶抬頭,就看到一位個頭很高的中年人從洗手間的方向過來。
“你絮絮叨叨說什麼呢?”
“叔、叔叔?”鐘仁寶結巴了起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中年男人戴了一頂棕色的前進帽,言笑晏晏:“怎麼,我就不能來了?”
鐘仁寶:“當然不是!我隻是沒有看到你進門——”
“那是因為你不注意!”中年男人厲聲:“我讓你在前台,是讓你打遊戲的嗎?小偷進來了都不知道!”
鐘仁寶已經習慣了叔叔說話了,訥訥兩句:“我錯了,叔叔。”
中年男人這才柔和了顏色:“這還差不多。”
阮洲看著臉上有道長疤痕的中年男人,有些驚奇,心想這叔侄倆都是戲精。
剛才中年人來借廁所,語氣生硬,他還以為是陌生人,結果竟然專門來考驗鐘仁寶有沒有認真上班。
男人對阮洲點了點頭:“你是仁寶的朋友吧?”
阮洲應了聲:“您好。”
男人點了點頭,對鐘仁寶說:“最近在外麵辦點事,我在店裡住一晚。”
鐘仁寶:“好哦。”
他翻了翻抽屜,拿出了一把鑰匙:“喏,正好在洲哥隔壁。”
夜晚,萬籟俱寂。
中年男人從房間裡出來,悄悄合上門,轉身來到了隔壁門前。
林凜的身份還是太高調了,這個店主的身份也牽涉頗多,不利於逃跑。
他問了前台小子,隔壁那個年輕人初來乍到,沒什麼人脈,乾乾淨淨的身份非常合適。
躡手躡腳在門外搗鼓,他從口袋摸出一張備用房卡。
偷了阮洲身份後,他就跑得遠遠的,絕不能再被抓住。
備用卡剛掏出來,門就從裡麵打開。
“咦?鐘先生?你在外麵做什麼?”
男人火速將手背在身後,直起腰杆:“啊,我房間水管爆了,出來透透氣,昨天多虧你救了仁寶,我替他爸媽謝謝你。”
他的視線在阮洲的肩膀上掃視,並沒有發現任何頭發或組織掉落,不由得有些失望。
阮洲客氣了兩句。
眼看計劃失敗了一半,男人靈機一動:“對了,水管漏了挺麻煩,不知道有沒有蔓延到你這邊,我能進去看看嗎?”
穿著t恤的青年毫無防備心,側身讓出位置:“行,您進來吧。”
中年男人進了房間。
這是一個標準的大床房,入口處擺放著一雙運動鞋,上麵沾了一些灰塵。
正對的就是一張大床,上麵床鋪有些淩亂。
“漏水的位置在哪裡?我也找找。”
中年男人笑了笑:“我先看看。”
他眼神銳利,仔細觀察容易掉落毛發或者皮屑的地方,但床邊和地毯上,並沒有找到任何毛發。
真是奇怪,正常人類新陳代謝,怎麼可能連頭發都沒掉一根?連林凜那麼變態的家夥都不可能麵麵俱到。
他思索片刻:“好像是在洗手間的位置。”
人不可能不洗澡吧?洗了澡誰還不掉一些頭發?
青年有些猶豫。
“怎麼了?”【d172】嗬嗬笑著:“我就看看漏沒漏水。”
阮洲猶猶豫豫:“那好吧,稍微有點臟。”
“沒關係,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要的就是臟!不臟他在哪找生物信息?
他笑容多了幾分真誠,順手打開浴室的門:“我看看——”
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浴缸裡那團不可名狀的生物蠕動著,揮舞著碩大的柔軟肢體,張著嘴巴,裡麵黢黑一片,仿佛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神秘通道,充斥著混亂無序。
恐怖的氣息從它身上蔓延開來,那是能夠輕鬆碾壓它的存在。
阮洲:“不好意思,這條魚實在沒有地方放,我走的時候會打掃乾淨衛生。”
魚?
這他媽是一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