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龍?半張臉的男人顫抖著身軀,和那些妖獸一樣,匍匐在了地上。真龍,自有無上威壓。神話中的事物,照進現實。少年靜靜佇立,他抬頭望天,即是望著那隻無上高貴的銀龍。有著那幾位的前車之鑒,他也就不覺有多意外。隻是輕聲感慨。“長這麼大了啊……”這是他們在藍星上的初遇。而真正的第一次見麵,許是還要追溯到一個並不出奇的夜晚。…………“璃兒,快叫相父!”“不叫!”頭頂裹著兩個小布包的女孩揚了揚粉嫩的小拳頭,一臉傲然。雖然年紀還小,但那股子君臨眾生的架勢,卻是拿捏的一點都不小。她旋即斜睨了一眼癱倒在病床之上的老龍王,冷聲道:“我看父王您真是老昏了頭,如此孱弱的一介人類,你竟然要我拜他為相父?”“我龍族自古以來便是萬族之首,豈有這自甘下賤的道理?”“可笑!”丟下最後兩個字,女孩不再逗留,轉身走出了寢宮。在她身後,老龍王神情尷尬,他試圖伸手挽留,又黯然垂下。或許就像璃兒所說那樣,他真的老了。不再是那位意氣風發,執掌萬族的年輕帝王了,竟將龍族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一個小小人類身上。可他彆無選擇。三千年祖訓,三千年叩首,才求來的這一線機緣,儘管它再如何渺茫,也隻有先牢牢握在手中才行……他無聲歎口氣,轉而衝床邊安靜站立的男人輕聲道:“先生,璃兒此生……就拜托您了。”“這孩子自幼便要強,事事都愛爭先,若我族群仍是五百年前那般凝聚強大,自然無礙,可現如今外有強敵環伺,內有賊人暗中覬覦……”“……”“……”這一夜,老龍王絮絮叨叨了好多話。這一夜,有人駐足,靜靜聆聽。…………嘩啦——先是雨聲落在車攆上發出的清脆聲響,繼而又是一聲響徹天地的驚雷。夜幕濃稠,飄渺的雨絲間,隱約顯出一道車駕輪廓。陳安自沉睡中緩緩醒來,第一感受到的,除卻車駕著急趕路帶來的顛簸之外,便是有人在偷偷摸他。那應是一雙小手,觸感有些冰涼,不斷在他身體上到處遊走,像是在尋找著某物一樣。他微微一怔,沒有急著睜眼。“她在乾嘛?”意識空間裡,陳安向著係統發問。“很明顯,她在摸你。”係統認真回答。陳安眉頭一皺,好言相勸。“你不要鬨情緒,我們可是在辦正事。”沒想對方是不是被這話刺激到了,音調頓時拔高幾度。“誰和伱鬨情緒了?我才沒有情緒,我怎麼會有情緒,我怎麼敢有情緒!”兩人的談話,很快被那隻繼續向下摸索的小手給打斷。陳安被迫睜開了眼。因為他要是再不睜開眼的話,隻怕那隻小手就要深入到某些不合時宜的位置去了。一襲月白宮裝的女孩,映入他的眼簾。她埋著腦袋,小手伸進男人衣襟裡,正仔仔細細的摸來摸去。一邊摸,還一邊小聲嘟囔著‘在哪呢?’‘不應該啊!’之類的話語。接著,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摸索的動作一僵,然後緩緩抬起頭來。那雙琥珀般的琉璃豎瞳,不由和男人始終平靜的視線對上。畫麵,仿佛在此刻定格。少許後,她輕咳一聲,強迫自己露出個甜甜的笑容。“呀,相父,您怎麼醒了?”她不動聲色的將伸進男人衣襟裡的小手抽離,然後十分乖巧的給他按摩起來。一會兒捶捶腿,一會兒捶捶背,完全看不出第一次見麵時那副一臉不屑的模樣。見男人依舊沉默,一言不發。她隻好迫真的解釋道:“相父,您是知道的,璃兒最乖了,剛剛隻是看您舟車勞苦,想著趁您熟睡的時候,剛好幫您捏捏肩,按按腿之類……”至於為什麼捏肩按腿需要伸進衣服裡,龍璃沒有明說。因為她實在編不下去了。好在男人似乎沒有跟她過多計較的心思,隻是點點頭,然後伸手掀開車簾。外麵銀絲如雪,紛紛擾擾,透著股懾人的冷意。陳安看了會兒車外的景象,問道:“到哪了?”車廂內,女孩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清楚。不過陳安本就也沒寄希望於她。車外,傳來冷冷的女聲。“再有一天,就能到赤熊族的封地了。”聽見這話,陳安腦海中浮現出了先前在寢宮看到過的地圖。他記得越過赤熊族,再往北行最多半月,就能成功抵達龍城。也就是他們此行將要去的地方。在那裡,龍璃作為老龍王唯一的血脈延續,要繼承他的帝位,成為新一代君臨天下的龍君。一月前,老龍王在行宮溘然長逝,死前立有遺囑,應尊陳安為國師,代行君意,其女龍璃,繼承帝位,幼帝三百歲前,事事皆要以國師為主,萬族上下,亦應如此。這份遺囑因為過於倉促,所以顯得不那麼正式。不過該表達的意思,倒是都已經表達完了。和他死前那晚跟陳安所應允的,基本一致。龍族曆來壽命悠久,遠非大陸另一邊的那些人族能比,所以在這裡,龍璃三百歲才算正式成年。隻是讓人意想不到,又或是完全可預見的是,在老龍王用儘最後一絲魄力昭告天下之後。舉國震動了。老龍王自百年前那場和人族的大戰後,身體一直每況愈下,他的逝去,其實在許多人的預料之中。包括讓其女龍璃繼承帝位,也不是什麼開創先河,震古爍今的事情。畢竟作為萬族之首的龍族,早先又不是沒有出過女帝。儘管在龍璃之上,明明還有一個正值壯年的哥哥。但這要和拜一個人類為國師比起來,那絕對是在整個萬妖國的曆史上都聞所未聞的一件大事了。人類是什麼?那可一直都是在萬妖國鄙視鏈最底層的種族。在萬妖的心中,人類卑鄙,狡詐,偏自身**又最是孱弱,在這個崇尚個人武力和**強大的國度,自然不受待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