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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很輕微，儘量做到不驚醒對方。
對於男人來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乾殺人越貨的事了。
所以除了心跳略微加快以外，他並沒有其他太多餘的情緒。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要不是那負責散粥的王小姐每次出城都有軍隊護衛，指不定早就被他們這些難民扒了個精光。
男人想到這，下意識舔了舔唇。
想到白天的隨意一瞥，看見的那副場麵，他腹部就不禁傳來陣陣饑餓感。
雖然不知道那包袱裡麵具體都有些啥，但瞧打粥的時候，那女人對男孩的態度，肯定不會是什麼壞東西就是了。
最起碼也應該會給點吃食。
男人不無貪婪的想著，如果真能拿到足夠的食物，那他自然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等死。
隻要那食物能夠撐過十天，就足以支撐他繼續南下。
男人的嘴角，慢慢咧開到了嘴邊。
現在的他，已經開始在大腦中幻想著豐衣足食的生活了。
風雪交加間，那細碎的腳步，終於緩緩停下。
望著依然蜷縮著抱在一起，還在熟睡中的兩個小孩，男人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至於什麼憐憫，同情之類的東西，早就在逃荒的路上丟的一乾二淨了。
會有所謂同情心的人，根本就走不到柳城！
於是男人眼神一狠，不再猶豫，舉起早先就抱在懷裡的石頭，就要朝著男孩的頭部砸去。
可也就是這瞬間，隻見原本應該熟睡的男孩，猛然睜開了眼。
那眼中沒有慌亂，沒有害怕。
有的，隻是如同這黑夜一般的寂靜。
男人臉色一變，心中一驚，被他盯的有那麼一刹那失神。
下一刻，他隻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接著一個重心不穩，狠狠栽倒在了地上，帶起一陣沉悶的聲響。
男人手上舉著的那塊石頭，也順勢滾落，重重壓在了自己腿上。
他兩眼一瞪，就要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可比他聲音更快的，是另外一道嬌小的身影。
隻見短發女孩熟練的攀上男人背部，她那看上去細小的手臂，卻在此刻展現出了驚人的力道。
女孩手肘一彎，死死扼住他的喉嚨，那力道之大，直讓男人神情劇烈收縮，麵目扭曲，兩顆眼珠更是幾乎要瞪出眼眶來。
另一邊，陳安麻溜的收回腿，接著一個翻身，全身重量都壓在了男人下半身上。
男人整張臉青筋爆起，他身子開始瘋狂掙紮，扭動，試圖將鎖住他喉嚨的那隻手臂甩開。
可他顯然低估了慕三娘的力氣。
女孩的手臂穩如鐵築一般，任他如何掙紮，依舊紋絲不動，反而還一點一點的往裡收縮。
男人的臉頰，在迅速鼓脹，又變得通紅。
緊接著，他身下流出一股極為難聞的臭味，和些許腥臭發黃的不明液體。
那劇烈的掙紮，也開始一點一點變得微弱，最後直至平息。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見男人似乎是徹底沒了動靜，陳安才呼的長出一口氣，他從男人身上跳下，正想開口。
就見到女孩從兜裡掏出了一塊不知道哪來的殘破瓦片。
那瓦片的邊緣，被人為打磨的十分鋒利。
女孩神情冷峻，手中以極快的速度，劃破男人喉間。
有殷紅的血跡，開始順著男人喉嚨緩緩流淌。
做完這些，她才一把推開屍體，站起身來。
見身旁男孩直愣愣的望著自己，慕三娘眉頭一皺。
她低頭看了眼，又拍了拍褲腿，上麵還算乾淨，沒沾染到什麼汙穢的東西。
她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聽見問話，陳安回過神來。
他想著剛剛女孩冷靜的補刀和手法，莫名感覺脖子一涼，趕緊連忙搖搖頭。
“沒，沒事。”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走到女孩身邊坐下。
他鬆口氣，心跳也慢慢歸於平靜。
回想一下剛才兩人的配合，簡直堪稱完美。
幾乎沒有給到男人任何反製的空間。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慕三娘那一身的怪力之上。
她的力氣，遠比同齡人要大的多，加上可能是因為白天喝了兩碗粥的緣故，慕三娘自己更是清楚，她今晚使出來的力道，還要大平常數倍。
隻能說，這波男人已經做的足夠警惕和慎重了。
隻是恰好遇上了慕三娘這麼個怪胎，又是有心算無心，全程幾乎沒出什麼波折，就被兩人成功反殺。
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偽裝，又怎麼可能逃得過慕三娘的眼睛？
憑借著這副幼小的身軀，慕三娘能一路存活至今，靠的可從來都不是什麼運氣。
更不會是他人的憐憫。
毫不誇張的說，正因為年齡原因，想要對慕三娘動手的人，絕不在少數。
可最終也隻有慕三娘活了下來。
依稀的月光下，女孩想要過去摸屍，不過想到對方的兜裡估計比她臉都要乾淨，遂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瞅瞅身旁的男孩，臉色猶豫了下，還是將瓦片收起，主動貼了過去。
他們肩並著肩，誰也沒有急著開口說話。
少許，慕三娘忽的說道“是不是我太凶了，嚇到你了？”
陳安一怔，旋即搖了搖頭，他笑道“姐姐說什麼傻話呢，今天要不是你，遭殃的肯定就是我們了。”
慕三娘聞言，小臉湊過來，蹭了蹭陳安的側臉。
她小手抓著他的衣襟，眼眸明亮。
“弟弟，你放心，隻要伱不離開我，乖乖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她說這話時，神情有些隱隱的不安。
陳安看著她，想到女孩的經曆，忽然有些明白她之前為何會對親人這兩個字那麼執著了。
他沒有多言，隻是回以一個緊緊的擁抱。
臉上，傳來些微熱氣。
陳安投去眼神，隻見慕三娘一臉正經的收回舌頭，嘴裡嘟囔道“看什麼看，親人就是要每天親親的。”
……
……
一夜無話。
等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時，這個曾經睡過兩晚上的角落，早就沒了兩人的身影。
隻有一個逐漸被風雪掩埋的枯瘦屍體。
循著紙條指引的方向，陳安和慕三娘踏上了去往雲集鎮的道路。
彼時的柳城王家，興許早已忘了這份隨手給出的禮物。
可命運的齒輪，已經從此刻開始運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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