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等你們十分鐘，你們可以動手炸這裡了。不用顧及到我，隨便用你們覺得合適的火力炸過去就行。”
巫塵算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無人機的後麵，並不是西大陸也不是櫻島，更不是同樣關注著這片土地的羅斯或者東大陸——並不是它們中的一員，而是它們全部。
除卻櫻島以外，超級大國的全部。
他早就被發現——當他不再掩飾，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展示自身的力量時。他就已經被超級大國們所發現。他的追隨者中理所當然的有各方的間諜混入其中。而這些偽信徒們也理所當然地沒有和他鏈接信仰。
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他對各國行政機構的草台力具備相當的自信。而他更知道，當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顯露出救死扶傷，治愈百病的能力後，這些超級大國們的首要目的，便不會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自己誅除殺掉。
它們需要他，需要他的力量，也需要他的情報。
巫塵毫不懷疑，前來‘保護’自己的特戰部隊已經在跨越大洋的路上，甚至已然在浮羅市區之外整裝待發。甚至很有可能，如果他沒有在結束‘閉關’後立刻便展現出飛行以及聖光庇護的能力然後離開會展中心，說不定就會有這樣那樣的突發狀況，將自己強行留在那片祝聖的土地上。
而現在，來自巫塵的一言一行，每一個說話的習慣，每一個語氣的變化，都已然精準地呈現在決策者們各自的大型會議廳上。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被仔細咀嚼，並由來自世界各地的至少一千位語言學，心理學，行為學專家反複分析，並給出即時報告。
一重重的分析列表已然出現在高位者麵前的屏幕上。而其中好幾條已然被重點打標。
【目標疑似東大陸南方行省人士】
【目標疑似1822歲青年男性】
【目標疑似經過高等教育，具備一定的國家，民族認同感。】
【目標疑似和d444失事航班密切相關】
【目標的力量之源疑似來自其所佩戴之特殊規格麵具，並可通過吸收他人信仰膜拜而獲得增強。】
東大陸的決策者們大概已經知道巫塵姓甚名誰了。這一點在巫塵打出那個電話的時候他便已然預感到。或許他們還不能夠精準鎖定‘巫塵’這個已死者的姓名。但想必自己也已然被列入最高等級的懷疑列表。
也不是不能偽裝糊弄一下。
浮羅市內死了那麼多人，總是能夠找到幾個已死者的條件可以和自己對上。
但巫塵對於自己的常駐演技並沒有多大信心。並且……
沒有必要。
因為力量就是力量。
自己可不是那些裝神弄鬼的幕後流糕手，力量不會因為真身被發覺而抹消。
更何況，當異界投影在這樣極短的時間裡連續出現兩次之後。後續的爆發基本可以稱得上是板上釘釘。再加上兩側世界的相對靜止，想來不需要多久，這些日理萬機的決策者們便有得是更重要的事情去忙。
所以，在所有分析者的歸納總結之中，便有重合度最高的一條被放在最為醒目的地方。
【目標非常自信，目標有解決當前問題。以及其它後續影響的方法。】
【目標將這次合作邀請視作一次示好，且目標發起第二次合作的可能性很小。】
“各位，表決之前，先交換一下研究情報吧。”十分鐘的時間還有不少，東大陸的決策者首先發話。
“我們嘗試著複現了目標的施法姿態。最優秀的雜技演員能夠做到93的姿態重合，但仍不能夠複現對方的力量。我們觀測到目標在施展同一種超自然力時采用了超過二十五種不同的施法姿態，基本可以確定，手勢和語言，基本和目標的力量無關。”
會議投屏上出現了一連串的剪影，那都是通過各個公共攝像頭，以及私人手機偷拍到的巫塵施法景象。其中火球術的複讀被醒目地標識了出來，並詳細指示了巫塵每一次施法時動作上的變化。
“我們嘗試著複現目標的信仰崇拜。”西大陸發言人點了點頭。“在儘可能相似的環境下複現目標的布道。而效果同樣不理想，考慮到目標在接受敬拜的前後所展現出的能級差異。可以確定我們手中缺乏一項重要的媒介。而有趣的是，當我們的人試圖仿製目標所擁有之麵具的時候，加工成型時，卻總是會出現一些誤差。無論是機器還是人工，都不一樣。”
更多的視頻被放了出來，其中還有資深雕工師傅複現麵具時的錄像。然而無論這些老技工是如何做得惟妙惟肖。當成品出來的瞬間，所有人在對比兩副麵具時，都會產生一個奇異的想法。
這不是同一種麵具。
這不是同一種款式。
哪怕每一處的線條都完美無瑕，它們也完全無法劃上等號。
“這張麵具具備重大意義，但有趣的是，根據我們的觀察。目標對於這張麵具的重視度並不是很高。很有可能，目標和麵具之間存在某種超自然聯係。以至於目標完全不忌憚麵具的破損和遺失可能性。”
“我們也驗證了一些目標所提供的情報。可以確認，在我們的世界之中，某些概念層麵上的事物正在被某種超自然力所乾擾。我們找到了一座‘貝塞斯達’遊戲公司。他們的決策層從昨天開始就出現了一種明顯的混亂。很多明顯身居高位的資深成員出現了資曆上的不協調。理論上他們應當開發出了一款，甚至一係列極其暢銷的遊戲，但卻沒有任何人對這款遊戲具備記憶。”
不止是遊戲開發人員，還有線上社區中的許多od製作者。很多人一眨眼就感覺自己應該進行了不少線上創作。然而卻發現自己居然什麼都沒做。
“我們采取了一些……手段。大致推論出了這座遊戲公司所設計出的世界觀。那應該是一個參考了古婆羅門神話的奇幻世界。而我們可以確定，它們所預設的項目名稱，應該由這兩個詞來組成。”
屏幕上投射出了兩個詞。
“elder。”以及“scroll。”
“年長者，和滾動條。我們能夠將這兩個詞分開理解。但我們隻要將這兩個單詞放置到一起……”
屏幕上的兩個詞聯結在了一起。
一片混沌。
參會者仍舊能夠理解這兩個詞的內容，但卻完全無法從腦海中構成組合後的概念。西大陸的決策者又按下了一個按鈕，而哪怕是ai翻譯的軟件，也開始報錯失效。
“我們無法將這兩個詞關聯在一起。或者說，我們無法在知道櫻島中北部那條該死的龍之後，再將這兩個詞關聯在一起。那些不知情的人能夠理解這個概念。但他們就算擁有答案並能夠將它寫到紙質或者電子的載體上。也無法有效地對知情者進行傳播。”
“東大陸這邊也進行了相關的實驗。”另一位決策者也點了點頭。“而我們測算出的，是‘上古’，以及‘卷軸’這兩個詞。而這意味著某種非常可怕的概念缺失。大家可以想象一下，當這樣的概念缺失出現在基礎數學上之後，會發生什麼？”
會發生什麼？結果顯而易見。
現代的人類社會體係將會徹底坍塌。人類所有引以為傲的工業成果都將毀於一旦，並墮落到那原始的黑暗時代之中。而那環伺的異怪邪魔卻隻會越來越多。
滅世危機近在眼前。這可比什麼大開殺戒的怪物要重要可怕許多。人類總會找到對抗邪惡實體的手段。但是……人類要怎樣才能夠抵禦概念層麵上的崩塌，抹除？
決策者們因此而坐到了一起。暫時地放下了昔日的仇恨，齟齬，儘可能地拿出誠意相互協作。
“看來我們需要一位救世主了。”羅斯的決策者搖了搖頭。“我們的人分析了目標的行為模式。並動用影響力對目標身邊的人稍稍做了一些引導……”
屏幕稍稍變更了一下，早川詩織的資料出現在決策者們的屏幕之上——她本來在巫塵的吩咐下穿著全套防護服。但在特工的引導下換上了更加虔誠敬神的巫女服，而其它的侍從巫女身上的衣著都有一些微妙不同。
“目標在2號，7號身上的關注時長略高於其它的巫女。且對早川詩織的新裝扮並沒有抗拒之處。我們推測，目標對亞文化頗有興趣。並且傾向於正麵形象。”
早川詩織的身後有八位巫女，其中被特意指出來的兩位因為‘找不到合適的’這樣的緣由而穿上了動漫巫女的s服。從監控視頻中可以看見巫塵在走出休息廳時在她們身上多看了一眼。反而是身材和顏值更好，並穿著誘惑力更高服裝的另外兩位巫女，以及其它穿著正統巫女服飾的個體不受關注。
“同時，根據目標的演講內容。我們可以確定目標具備一定程度的強迫症。他說話時下意識會押韻，喜歡運用排比句。而這就意味著對方更加傾向於秩序而非混亂。”
“看來我們可以進行表決了。”東大陸的決策者點了點頭。“那麼，就【是否接受目標交易】這一提案，來投票吧。”
結果出現的非常迅速。
全票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