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塵猛地睜開眼睛。
他站在燃燒的洗手間裡，支離破碎的鋼鐵機艙正在燃燒，破裂。機體外部的蒙皮已經燃燒殆儘，而在機體內部，數十具乾枯扭曲的屍體滿眼幽藍，燃燒著凝滯在原地。
飛機已經接近崩毀——它徑直撞擊向了大地。哪怕角度不算太差，勉強算得上是迫降。它在墜入地表時，也承受了太多的阻力。
它停滯在了行將壞毀的那一瞬間，爆燃的火光已然從油箱所在的區域亮起。
死亡已是注定。
巫塵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確實很努力地做出了掙紮。但死亡已經注定。
但是……
“我成功了。”他抿了抿唇。“我在墜亡之前，又一次走進了夢裡。”
‘鈴鈴鈴鈴——’手機鈴聲響起。
他伸出手，接通了手機。而就在手機通訊暢通的那一刻，洗手間外便出現了那位‘朋友’的身影。
“我想起來了。”巫塵輕輕吸了一口氣。“那條龍的名字是杜耐維爾，是遊戲‘上古卷軸’中的，一條擅長死靈法術，戰力定位很高的龍。它所發出的聲音是龍吼‘靈魂剝離’，效果是將弱小的生命直接殺死，然後將它們化作死靈生物喚起。”
“我應該第一眼就認出來的……這個遊戲我不久前才玩過，至少。我應該能夠認出那些被複活的死靈叫做屍鬼。遊戲中最常見的雜兵。知道它們畏懼火焰，並且被咬傷抓傷也沒有傳染性。”
“……這其中是有原因的，是嗎？”
他看向門外的‘朋友’，凝視著眼前這陷入靜滯的火焰。
“你們的世界不是很幸運。”朋友笑了笑，回答。“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出現在了你們的世界裡。但是你很幸運，因為你因此而獲得了這份奇遇。”
原來如此。
雖然它沒有說得很直白，但它至少承認了這條突然出現的異界巨龍和它無關，也和巫塵無關。就算沒有它，這條龍也會出現。反倒是讓這條龍出現的契機，讓這位巫塵的朋友來到了這裡。
“信息是鑰匙。”朋友的解釋停在了這裡。“你們世界中的一些信息，成為了聯通其它世界的門扉。而既然門扉已經打開，那麼所有的信息自然都會被用儘。”
“……也包括我？”
“你現在已經想起來了，不是嗎？”
“我還在地球嗎？”
“你猜？”
巫塵看了一眼周圍，透過燒穿的機體蒙皮，他看見的是一片充斥著綠蔭的茂密樹林。生機勃勃，多姿多彩。而他記得很清楚，冥龍杜耐維爾被困在一個被稱作是靈魂石塚的獨立空間之中，那裡永遠不見天日，所見之處隻有高大的石柱，遺跡，以及茫然徘徊的幽靈。而那絕不是眼前的這幅情景。
但他同樣記得，那本應在空勤全部完蛋後，也能夠在飛機破損不大情況下將乘客送到目的地的自動導航係統，並未發揮效益。
導航沒有起效，而這必有原因。
“我已經到上古卷軸的泰瑪瑞爾大陸了。”巫塵抿了抿唇。“而你說過，你能夠提供‘當前宇宙’裡的一切物品。”
“很聰明。”
巫塵收回視線。
“而我猜，我遇到的那條龍，並不是真正的杜耐維爾，是嗎？”
“很有想法。”朋友微笑，點了點頭。“我可以告訴你，杜耐維爾現在仍在靈魂石塚。而我還可以告訴你，航班d444和上麵的一百零七具屍體，現在仍舊停滯在即將撞擊櫻島沿海沙灘的那一瞬息。”
那條龍很強，設定上的很強。而它有著相當充裕的經驗和作戰智慧。就算自己真的能夠依靠一把槍的奇物特性來撐過它的龍吼，自己也不可能在成功保下小命後依舊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所以……
“隻是一個影子。”朋友回答。“而你現在所在的這架飛機，也是一個影子。信息的交互是雙方的。隻不過你有奇遇，所以你可以在那邊的飛機墜毀時，將自身的存在切換到這邊的世界裡。”
異界投影。
一個常見的幻想文學術語。
巫塵大概明白了。
而無論他到底是在這邊還是那邊，他都得麵對一個馬上就要在地表墜毀的民航客機。
“我記得你說過，有一次機會，可以先貨後款是吧。”巫塵歎了口氣。“我可以直接成為這個宇宙的造物主，全知全能的阿努帕多梅嗎？”
“可以。”朋友回答。“代價就是你要在成為造物主的瞬間超越全能悖論。如果失敗了，你得付出和全知全能對等的代價。”
無限的代價，自然便是無限。
好吧，看來白嫖是不可能的。作弊的代價，將大到無可想象。
“成為魔神之一呢？”
“一個月內，乾掉兩位能級比你更高的魔神。如果你選擇成為最強的那個，那你就要乾掉所有的魔神。”
還是找死。這個世界的諸多魔神從創世之初到現在，真正被乾死的寥寥可數。而且還會日常詐屍，完全不像已經徹底死掉。
看來不切實際的夢是沒法做了。得腳踏實地一點，才有掙紮一下的餘地。
巫塵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朋友有點像是某個網絡文學中很常見的主神大光球……而既然是大光球……
有血族，無腦選血。選不了血，就去選龍。
“血族大君能選嗎？”
一條光幕落了下來。不同於先前那連介紹都不給的造物主和魔神位格。這一次，朋友向巫塵提供了詳細的強化注釋。
——【血族大君——本質為暴虐魔神‘莫拉格巴爾’之選民。可取消選民限製，但仍舊需要時常啜取生命之血以脫離虛弱狀態。獲取該能力後將具備大君形態，能夠使用各種血魔法以及部分寒霜法術。能夠在陽光下自由行動，製造仆役，魅惑生物。具備強大生命力且免疫絕大多數疾病及詛咒。但在遭遇神聖屬性打擊時依舊受到克製。】
——【兌換該能力，需要支付……】
“先貨後款，你要在三個月內闖入魔神莫拉格巴爾的湮滅領域冷港並從中掠奪第一位血族大君拉瑪耶的力量本質。如果做不到，你就要在冷港當三千年長不大的吸血蠕蟲了。”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朋友是這麼當的嗎？”
“我向你提供一個隻要拚命就有回報的平台，並且這回報不限於金錢，權力，知識，力量。並且絕無拖延，不存在隱患。你說，我夠不夠朋友？”
“我覺得夠了。”巫塵揉了揉腦門。
他伸出手，眼前出現了一個足夠詳細的列表。血族大君的任務線實在是過於高端以至於碰瓷不得。而龍係強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那些相對簡單的，卻又基本搞不定這即將砸到頭上的墜機。
但好在，他終究是能夠找到自己大概能夠搞得定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中，諸神斷檔式的強大。沒有主角天命，最好彆去碰和神有關的玩意。而最強的神，便是時間龍神阿卡托什。所有的巨龍，都是阿卡托什的碎片，或者子嗣。
身為遊戲主角的龍裔可以直接吸收龍的靈魂和力量。但除此以外，還有另一項職業也可以獲取巨龍之力並擁有不低的成長性——那就是龍祭祀，古代拜龍教的高層。他們可以從巨龍身上分享，或者獲取力量並化為己用。而他們自身也是相當高級的巫師。當然，直接成為龍祭祀的先貨後款仍有不小難度，但好在，龍祭祀這個職業，還有一個特殊特性。
——【無名龍祭祀麵具——古代龍祭祀會將自身的力量灌注到麵具之中，從而讓自己即便肉身死去也依舊依靠信徒敬拜而以全盛姿態存續。其中，有一位無名龍祭祀的麵具在戰亂中失落。因其無名，就算戴上它也不會被昔日舊主的記憶和力量汙染扭曲。而佩戴者將獲取無名龍祭祀的部分施法能力以及不朽特質。並能夠通過侍奉或者擊敗巨龍的方式，獲取巨龍之力。】
“先貨後款，拿到這個麵具之後。你要在三個月內找到一位‘有名字’的龍祭祀，並將其擊敗然後掠奪對方的麵具。如果做不到，你就會成為這枚麵具的器靈。而這無名麵具便也將具備‘巫塵’之名。”
好東西。
好就好在有退路。
就算不幸失敗，淪為麵具器靈。也可以通過提前布置的方式找到合適的載體並將其汙染成為自己的新軀體。雖然隱患可能很多，但總有機會東山再起。
“我就選這個了。”
“你確定？在你付清款項之前，你是無法進行下一次交易的。”
“我確定。”巫塵點了點頭。“以及……”
“這三個月是按我的主觀時間來算的吧。在我完工之前……你是不是隨時都能夠送我過這個世界來，或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