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
被陸煜如此警告,阮寶珠又急又氣,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那晚上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她肯定不會讓陸煜蹲大獄。
她依舊滿心的不甘,隻是,她怕陸煜會真的寧願玉石俱焚也不娶她,她還是壓下滿肚子的委屈,乖乖軟軟地說了句,“那我們明天去民政局登記。”
“嗯。”
陸煜半垂下眼瞼,冷淡得仿佛隻是在看著彆人的故事。
其實他不怕蹲大獄,也不怕被槍斃。
隻是因為他碰了阮寶珠,還讓她懷上了孩子,骨子裡的責任感,讓他隻能對她負責到底。
“老三,你去我房間。”
陸煜頓了下,繼續交代陸少遊,“把我衣櫃最下麵的箱子拿下來。”
“二哥……”
陸少遊猜出陸煜是要給阮寶珠彩禮錢。
他是真的不想讓自家光風霽月的二哥,被阮寶珠這個奇葩給禍害了。
隻是,阮寶珠都已經懷孕了,二哥注定無法擺脫她,哪怕萬般不願,他還是上樓,拿下了那個箱子。
箱子裡麵,放了兩大摞大團結。
孫蘭祖孫頭一回看到那麼多錢。
看著箱子裡滿滿當當的大團結,孫蘭、阮寶珠、阮耀祖眼都直了。
阮寶珠向來疼弟弟。
她收的彩禮錢,留著將來給阮耀祖娶媳婦兒,是他們家的共識。
可當兩千塊錢如此直觀地呈現在她麵前,她卻有些舍不得給阮耀祖了。
因為這些錢,不是林荷、陸守疆補貼的,而是陸煜一點點攢下來的,都該是她的,憑什麼給彆人?
見孫蘭要拿錢,她連忙一把奪過了那個小箱子,“奶奶,彩禮錢是給我的,得我自己收著!”
“你放心,等我嫁給了阿煜,我就是科學家的媳婦兒、司令的兒媳婦,耀祖還會愁找不上好對象?”
“這……”
孫蘭饞得慌。
她還是想拿著這筆彩禮錢,給阮耀祖花。
阮寶珠也知道孫蘭貪心,若她一毛不拔,肯定打發不了她。
她想了想,還是忍痛抽了兩張大團結塞到了孫蘭手裡,“奶奶,這二十塊錢你先拿著,給耀祖買點兒好吃的。”
“我保證會拿出一部分錢,將來給耀祖娶媳婦兒!”
“二十塊錢太少了……”孫蘭有點兒嫌棄。
以前阮清歡每次發工資,給她的錢,都有二三十呢!
阮寶珠又往她手裡塞了七八張大團結,她才沒繼續嫌少。
抱著個木箱,畢竟不方便。
阮寶珠過來的時候,背了個小皮包,她把那兩摞大團結都小心地放進包裡後,又委屈巴巴地對著陸煜撒嬌,“阿煜,我們的寶寶餓了。”
“他說想吃魚,還想吃肉。”
陸煜冷著臉將臉彆向了一旁。
阮寶珠懷孕才幾天?
他才不信她肚子裡的血塊會說話呢!
陸煜沒搭理她,阮寶珠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自覺。
她抱著他的胳膊搖晃,“阿煜你彆總是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
“我聽大夫說,爸爸要跟孩子多交流,孩子出生後,才會更聰明。你跟咱們的寶寶說說話好不好?”
她煞有介事地拍了下自己的小腹,向肚子裡的孩子介紹,“寶寶,這是你爸爸。”
“你爸爸可是超級厲害的科學家。都說兒子像爸爸,等你長大了,肯定會像你爸爸一樣厲害!”
阮寶珠是想用她肚子裡的孩子,拉近她與陸煜的距離。
可被她抓著手靠近她依舊平坦的小腹,陸煜心中沒有生出半分溫軟,他隻覺得惡心。
知道大嫂懷孕的消息,即將要做二叔的他,真的特彆開心。
他也能看出,向來冷情冷心的大哥,黑眸中是壓抑不住的歡喜與激動。
他想,男人在即將做爸爸的時候,定然是快樂的、幸福的。
隻是,想著阮寶珠肚子裡懷著他的血脈,他感覺不到分毫的幸福。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強壓下了想嘔吐的衝動。
不過,他也沒縱容阮寶珠拉著他的手觸碰到她的小腹。
他快速收回手,轉動輪椅後退了一大段距離,才極度疏冷地說了句,“想吃魚、肉,回家吃。”
“明天早晨八點半,我在民政局外麵等你!”
“阿煜……”
阮寶珠不想回家吃。
她想直接住在陸家。
孫蘭笨手笨腳的,哪能伺候好她?
陸家有保姆,林荷、宋棠、阮清歡也都能伺候她,她懷孕了,這麼嬌貴,就該在陸家,享受少奶奶的待遇!
“如果你還想結婚,現在就帶著阮耀祖、孫蘭回去!”
陸煜絲毫不給她麵子,又下了一遍逐客令,“出去!”
阮寶珠氣得又紅著眼圈撅起了嘴。
她想說,孫蘭是長輩,你得喊她奶奶,怎麼能直呼她的名字?
耀祖是你妻弟,你也得對他客氣點兒。
隻是,陸煜又拿結婚的事來威脅她,她更怕自己會無法嫁進陸家,哪怕滿心的不甘,她還是跺了下腳,拉著孫蘭、阮耀祖離開。
“臭小子,你簡直……”
陸首長氣得狠狠地拍了下大腿。
林圖南也是唉聲歎氣。
知道宋棠懷孕,他們擔心宋棠太小,這麼年輕就生孩子,會受委屈。
不過,他們心中更多的是迎接新生命的歡喜,等孩子出生後,他們肯定會搶著帶這個孩子。
可知道阮寶珠懷孕的消息後,他們卻隻覺得頭疼和驚嚇,誰都不想帶那個孩子。
阮耀祖飯量大,一個人霍霍了大半桌子的飯菜,哪怕高敏端走了被他霍霍的那幾盤飯菜,又端上了彆的菜,大家也沒心情吃飯了。
“小煜,你真打算明天去跟阮寶珠領證?”林荷也依舊難以接受要做阮寶珠婆婆的事實,忍不住問了陸煜一句。
陸煜沒立馬說話。
他就那麼如同一塊木頭一般坐在輪椅上,蒼涼的眸光,漸漸飄得很遠很遠。
不受控製的,他又想起了林湘虞。
如果,是林湘虞懷了他的血脈,他肯定會滿心歡喜。
虔誠、滿懷期待地盼望著這個孩子出生。
他會覺得很幸福很幸福。
可惜,林湘虞注定隻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夢,懷上他孩子的,是他最憎惡的阮寶珠。
“是我欺負了她。”
許久,陸煜才聽到了自己好似大樹枯萎的聲音,“也是我讓她懷了孩子,我會對她負責。”
“哎!你啊你……”
陸首長氣得吹鼻子瞪眼。
隻是,看著二孫子這副痛苦、麻木得仿佛丟掉了魂魄的模樣,他也心疼。
終究,他還是沒舍得再說二孫子,隻是讓大家趕快吃飯。
宋棠、阮清歡都不希望家裡死氣沉沉的。
但想到以後要跟阮寶珠做妯娌,她們心裡實在是不舒坦,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
林荷知道,三個兒子,得一視同仁。
大兒子、三兒子結婚,都是風光大辦,她也給了兩對新人不少小家庭啟動資金。
隻是,那次阮清歡被賣,阮家人來陸家鬨,非要陸少遊娶阮寶珠,被街坊們都看到了。
大家實在是厭惡阮寶珠,她更是對阮家那些人深惡痛絕。
她也丟不起這個人,實在是不想大辦他們的婚事。
她有些擔心二兒子會覺得委屈。
幸好,陸煜主動提出,希望婚禮能一切從簡、甚至直接不舉行,她也就懶得操辦他跟阮寶珠的婚事了。
阮清歡懂事又貼心。
她嫁到陸家,她好似又多了個女兒。
跟三兒子兩口子住在一塊兒,她覺得舒坦又溫馨。
她其實更希望一大家子,能熱熱鬨鬨地住在一起。
但她實在是瞧不上阮寶珠,且阮寶珠處處針對阮清歡,阮寶珠又是個攪事精,她住進陸家,還不得整天鬨得雞犬不寧?
她和陸守疆,還是決定二兒子結婚後,讓他和阮寶珠搬出去住。
“陸今晏,你說陸煜和阮寶珠之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麼?”
晚上陸今晏抱著她上樓後,宋棠依舊難以接受現實,忍不住問了句。
“嗯。”
陸今晏也特彆難以接受自家清俊出塵的二弟,被阮寶珠那種臭蟲禍害。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以陸煜的性子,不可能不對阮寶珠母子負責。
他不想讓宋棠再去想這些糟心的事,快速打開房門,就把她放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隨即,他的手輕輕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寶寶,我是爸爸。”
宋棠,“……”
這句傻話,他說過沒一百遍,也得有八十遍了,他就不能有點兒新意?
幾乎是她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就又聽到了陸今晏染上了威脅,卻依舊溫暖的聲音,“你要是再敢亂鬨騰,讓你媽媽不舒服,等你出生後,我會揍你!”
宋棠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
有這麼威脅孩子的麼?
什麼人啊他?
她越想越氣,又輕飄飄地踹了他一下,“陸今晏,你要是敢揍我孩子,我跟你沒完!”
陸今晏好委屈。
看吧,孩子都還沒出生,他在她心中,地位就又下降了,等孩子出生了,她還不得滿心滿眼都是孩子,看都看不到他?
他心裡好酸。
不過他知道,很多時候,乾吃醋沒用,他得采取實際行動,才能提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那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握住她纖白的腳踝,並順著她的腳踝,一寸寸上移。
“宋宋,你懷孕了,自己洗澡不方便,今晚我幫你洗澡!”
他在說什麼鬼話?
她現在都還沒有顯懷,跳舞都沒問題,怎麼就不能自己洗澡了?
他就是想耍流氓!
她想抗議!
隻是,她還沒開口抗議,他就已經強盜一般把她抱進了浴室,把浴室裡弄得全是水……
——
陸煜一夜未睡。
他在林湘虞樓下,如同化石一般,坐了大半晚上。
天微微亮,他才轉動輪椅,回了陸家。
回到房間後,他忍不住又拿出了那隻錦鯉耳墜。
那晚的瘋狂,依舊深刻地印在他腦海中。
他忘不掉那個女人吻住他時,他遏製不住的情動。
忘不掉她坐在他身上,他一下下的失控。
那個女人給他的感覺,真的像極了林湘虞,怎麼夢醒之後,就變成了阮寶珠?
難道,是因為那晚的藥太過霸道,讓他真的饑不擇食,竟覺得阮寶珠秀色可餐?
不過,不管他多不喜阮寶珠,他都得跟她去民政局領證了。
他顫著指尖,小心地把那隻耳墜放在書桌上,就拿了登記用的材料,慘白著臉,一步一步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