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踏風時,陳戟還以為這次過去的隻有自己和白姑娘。
可等行了一段路,才發現蘇先生早已和白十九在前方山上行走,身後還跟著仙台七友。
於是白姑娘帶著他從風中落下,同他們一起行走。
“陳先生!”
仙台七友見到陳戟很是激動,還捧出一把鬆子交給他。
“拿去拿去,留著路上吃解悶!”
陳戟看著手中一捧雷擊鬆樹結成的鬆子,有些感慨。
要多厲害的修行者才能奢侈到用這樣的天材地寶當零食解悶啊!
搖搖頭送還給鬆鼠。
“你們還要換修行用的東西,等日後有多的再請我便是。”
“這……”
大鬆鼠猶豫了下,低頭看看鬆子,又看看陳戟。
“不能這樣的。”
“換修行的資源,要多少才能夠呢?若是一直不夠,難道一直不還陳先生的恩嗎?”
“鬆鼠修道雖然艱難,可也是懂禮的。”
“先生為我們做了許多事情,鬆鼠都記住了,請先生務必收下。”
“為陸判換酒的鬆子,我這裡還備下了許多。”
大鬆鼠說話,陳戟才發現他毛茸茸的尾巴還遮住一個樹葉做的背包。
“這是何物?”
“是槐前輩為我們準備的背包,裡麵可以裝許多鬆子。”
說著還打開展示給陳戟看。
裡麵確是有上百顆鬆子,隻是從外觀看,真看不出能容納這些。
不知槐前輩是如何做到能讓這樹葉包容納如此多的東西。
回去倒是可以問問,要是不複雜,倒是可以求一個,感覺遊曆天下時或許用得上。
現在還是先和鬆鼠這邊說好。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陳戟頷首,知曉鬆鼠不至於因為這些鬆子損失修行的機會,收下也心安。
不過收下後也沒有全部裝起來。
而是拿出一把,給白姑娘和白十九一狐一顆,再給鬆鼠們一隻一顆。
“先生這是何意?”
鬆鼠不敢接,驚訝問道。
“你們送我鬆子,我覺得很開心,應當與朋友分享,所以便分享了。”
鬆鼠們猶豫數息,還是接過鬆子。
“先生可真是個好人!”
陳戟笑而不語,隻是收下好人卡,隨後看向白十九。
“你不是要閉關麼?”
“白姑娘與我講了些嫁夢術的方法,還未徹底學會,等學會了一並閉關,正好要去為陸判前輩尋找美酒。”
白十九頷首道。
“如此也好。”
既然白姑娘指點過,陳戟也就不再說什麼。
接著看向蘇先生。
“蘇先生要去群妖聚會換什麼東西嗎?可讓我代勞,何故深夜遊魂。”
蘇先生擺擺手。
“些許路程,倒是應付的過來,隻是等下要勞煩白姑娘或者陳先生照看,免得出現意外。”
“自然!”
白姑娘點點頭。
陳戟卻心生疑惑,不知前麵還要經曆什麼,蘇先生這樣的鬼儒也會需要照顧。
“是奈河。”
“不過不是陰司那條,而是在人間的支流。”
白姑娘解釋道。
“群妖聚會是仙台山的大事情,最初是在山上一處平地舉行。之後再去山神洞府赴宴。”
“時間長了,群妖都覺得麻煩,不如一開始就去山神洞府,去那裡要經過奈河支流。”
“不過雖然是支流,也有奈河原本的本事。”
“能夠讓魂沉淪其中不可自拔,定力弱一些的,都會因此失魂受傷。”
“那不是很危險?”
陳戟問道。
“確實。妖是實體,不會有問題,可鬼就有些麻煩,隻能自己有本事渡過,或者有旁的妖修庇護。”
“那山神為何還要設置這道……算是考驗?”
陳戟靈光一閃,想到什麼。
白姑娘微微頷首,算是同意這個說法。
“畢竟仙台山的妖太多,群妖宴會也要設置一些門檻,能夠通過奈河便是是關鍵。”
“而且,這也不完全是考驗,也算是山神給妖鬼們的一個好處。”
“奈河雖然會吸引魂魄,可人間支流效果卻弱了不少,在此看河隻要抵得住誘惑便能夠強健魂魄。”
“哪怕是鬼魂渡過,也有凝練魂魄的功效,所以仙台山稍微強大的妖鬼到時候都會過去渡河。”
“原來如此!”
陳戟這下終於明白為何蘇先生也要去看看。
恐怕也是想要凝練魂魄,嘗試他新的修行方式。
“那奈河在哪裡?”
“快到了。”
白姑娘走在前麵,腳下碎葉哢嚓作響,又有沙土沙沙聲,格外愜意。
陳戟也許久沒有感受過傍晚的山路,便跟著一起緩緩行動。
路上不時也有旁的妖鬼出現,遇上陳戟一行有的會同白姑娘打招呼,有的也不語而過。
可拉開距離後再看,卻依然是同一個方向走去。
陳戟倒是有些看不懂,於是問白姑娘。
“不熟的妖鬼不理會也就罷了,怎麼還有明顯熟悉的妖也不一起同行?打個照麵就走了?”
“這便是過奈河的緣故了。”
白姑娘緩緩道。
“無論妖鬼,在過奈河時都很脆弱,很容易就會遭到偷襲,徹底變成河中遊魂怨鬼,順著河流飄入陰司。”
“大多數妖無法從陰司回來,也就成為那邊厲鬼的食糧,隻有僥幸逃脫,能逃進陰司城說明情況的才能托夢回來說明情況,卻也是麻煩不已。”
“所以不是過命或是信得過的交情,通常不會有妖鬼同行。”
陳戟恍然大悟,明白這些妖鬼的顧慮。
確實應當如此。
隨後看向鬆鼠妖和蘇先生。
正要問他們如何過這條奈何。
紅日西沉籠上層血色,隻掛在遠山露出一小半微微晃動,仿佛下一個呼吸就要徹底沉入西山。
白姑娘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我們到了。”
陳戟急忙抬眼看去。
卻發現眼前沒有河流的痕跡,隻有一個周遭摩挲到光滑的山洞。
“奈河在哪?
“洞中便是。”
於是白姑娘帶隊,所有狐鬼妖都跟著進入這黑黢黢的山洞。
陳戟鑽進山洞,忽地意識到幾分不太對勁。
明明外麵還有聲響,鳥鳴鳥叫獸吼,可進入山洞後卻安靜的異常,絲毫聽不見這些聲音,隻剩下眼前嘩嘩流水。
而且眼前的畫麵也似乎不對勁起來。
明明白姑娘蘇先生他們都距離自己不遠,可四周卻看不到一個人。
喊話的聲音也仿佛是從很遠處傳來。
更關鍵的是陳戟伸手摸過水後才意識到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這條河,竟然是逆流而來的!
河中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來回遊動。
陳戟仔細看著,想看清楚,卻隻覺得眼前開始恍惚。
變成驢子前的那段的記憶也突兀出現,慢慢湧上來……
“大哥,我看這人不錯,把他變成驢子怎麼樣?”
“嗬,有多不錯?搞砸了貴人的事情,可不是你我能夠擔待起的。”
“反正給的皮子還有,讓我試試看,若是不行再拉去賣了,連陰司都不可能找到的。”
“罷了,就按你說的做,做乾淨一點!”
“好!”
……
似是兩道聲音,又似是好幾道,嘈嘈雜雜聽不真切。
陳戟越認真聽卻越模糊,整個人都急切起來,恨不得湊到他們身邊聽個清楚。
卻又不敢湊近。
陳戟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讓他猶豫,隻能越壓越近。
聲音也似乎聽著真切了許多。
連細細微微迷迷雜雜的聲音都聽清楚了。
“來吧!”
“快來吧!”
“來了就什麼知道了!”
陳戟最後的猶豫也消失不見,一頭紮進去。
“嘩!”
一葫蘆冰水猛地潑在陳戟臉上。
陳戟猛然睜眼。
哪裡有剛才的人和說話的聲音。
隻有白姑娘、白十九、蘇先生和仙台七友幾隻妖鬼狐一臉擔憂看向他。
“陳先生?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