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瀾苑
陪嫁丫鬟拿著剛搬過來的嫁妝給主子看。
想著小姐嫁個紈絝,她心裡就高興不起來,紅著眼眶說:“小姐,您為何要同意嫁給世子爺啊?”
誰不知道裴侯府二公子雖然襲了世子的爵位,但卻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
裴寒紳不行,裴鬆玉又好到哪裡去?
上一世,新婚夜他冷落她,導致她被全侯府的人嘲笑,最後還是老侯爺提醒他,他才不情不願地與她圓房。
那時她還傻傻問他可是不想娶他,結果裴鬆玉怎麼說的?
“我心不在男女情事。”
一句話給了她希望,讓她認為這個男人隻是不懂男女情愛,時間長了會捂熱的。
昨夜他對沈榮珠的維護,她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個笑話。
“不嫁給他,難道要和沈榮珠共侍一夫?”
母親死後,父親娶了李氏這才有了繼妹。
她一個女子,沒有長輩的允許,怎麼可能能退婚?更彆說退婚後名聲儘毀了。
“你當真以為是意外嗎?”
根本不是,在沈家,沈溫淺是二房一脈的嫡女,作為沈重陽的女兒,她從未感受到父親的愛。
小時候,父親在外麵得了東西都隻會給沈榮珠。
她始終都不明白同樣是女兒,為什麼沈重陽這麼討厭自己,就因為母親是商女的嗎?
可當年他娶母親,也憑著母親的銀錢打點才得以步步高升不是嗎?
“對了,嫁妝先彆開封,原原本本的先抬回庫房放著。”
上一世,李氏給她布置的嫁妝和沈榮珠的天差地彆,後來她意外才得知是父親沈重陽把母親給她留的嫁妝大部分偷偷給了沈榮珠。
“另外再寫一封到外祖母宋家那裡,讓外祖母把母親的嫁妝備份冊子給送過來。”
在宋家,這嫁妝冊子,一般出嫁時,都會寫兩份,這也是她上輩子在逃亡之後才知道的事情。
那次為了拿回自己的嫁妝她和沈榮珠差點打起來,兩人甚至還一起跌入湖裡,後來裴鬆玉知道以後,第一件事不是安慰她這個妻子。
而是指責她斤斤計較。
現在想想她都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當時居然因為狗男人的話就放棄要回嫁妝了呢?
而且沈重陽不僅對她不好,就連同胞的阿弟他也不喜歡,總是偏向李氏生的子女。
阿弟沈元淮,從小體弱,更因為當年救落水的繼弟有了眼疾,在逃亡路上,他和繼弟沈兆川一同生病了。
沈重陽手裡找到一副藥,能救兩個人,可為了讓沈兆川痊愈,在李氏的蠱惑下,怕有眼疾的阿弟拖累他們逃跑,沈重陽就把這一副藥隻給了沈兆川。
讓元淮在逃亡路上活活病死過去,從小沒感受到父愛的阿弟到死都被父親算計。
她和沈重陽和解不了,這輩子她會想辦法治好阿弟的眼疾,讓他平平安安地過完此生。
一邊寫著冊子,一邊回應道:
“小姐,除了我們自己帶的四人陪嫁丫鬟,加兩個貼身嬤嬤,夫人原先送了四人過來伺候世子起居,
但被世子放在了外院,世子說他那裡不需要,就給您送過來了,其中一個領頭的叫月嫿。”
提起這個月嫿,沈溫淺這才想起來,這個月嫿長得很嫵媚,是趙氏安排的人。
不過她記得月嫿趁裴寒紳酒醉爬床,被他發現,之後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腿,送回趙氏院子因此還和趙氏大吵了一架。
屋外麵,月嫿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朝沈溫淺微微行了個禮:“夫人,世子爺讓奴婢們來伺候夫人。”
想到月嫿是趙氏安排的人,她不好打發,不如交給裴寒紳處理好了。
“留兩個就好了,你帶一個回去伺候世子吧。”
隨便糊弄走了月嫿,沈溫淺就安心地看著嫁妝冊子。
有些不理解主子的做法:“小姐,那月嫿長得妖媚得很,說不定很有可能勾搭世子,您怎麼不放在身邊看好啊?”
沈溫淺搖搖頭,告訴她:“,男人,隻要他想,沒有月嫿,還會有其他女人,看不住的。”
“而且她不是我們自己人,留在身邊不安全。”
她正好想看看裴寒紳如何處理月嫿。
剛把月嫿幾人攆走,丫鬟素雅匆匆跑進來回稟:“少夫人,不好了,沈四小姐在聞鶯坊外遇到世子爺,要和世子爺打起來了。”
“什麼?堂妹怎麼會在那裡?”
這換婚嫁人在京城可是稀罕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把裴寒紳那個狗男人給本小姐抓出來,居然敢明目張膽去花樓,欺負我堂姐。”
“本小姐要他進宮當太監!”
少女一身騎服,長相甜美,性子確是囂張至極。
幾個侍衛闖進聞鶯坊,鬨得天翻地覆地要把正在雅間的男人給逼出來。
聞鶯坊不同青樓,這裡的姑娘大部分隻賣藝不賣身,因此許多風流人士就喜歡到這裡來賞舞聽曲,談論詩詞歌賦。
一位身穿紅色羅裙的女子,款款上前給裴寒紳遞上一杯茶水:“世子爺,您還是去看看吧,您昨夜才新婚,來聞鶯坊,確實會讓夫人誤會。”
這說話的是聞鶯坊的舞妓花月嬌,也是裴寒紳的內線之人。
趙侯府二公子趙禎躺在羅漢床上,幸災樂禍地說:“子真,京城大美人都讓你娶回家了,還不快去看看,人家家裡人都找上門來嘍。”
男人正看著地圖,聞言,一臉不耐煩。
那女人與他水火不容,怎麼可能關心他這些事?
李將軍府三公子李琮之揶揄道:“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沈大小姐,確實是京城公認芍藥花。”
說著,男人就從懷裡掏出一本書,趙禎湊過看:“京城美人圖,蟲子,你這哪裡弄的美人圖?”
“什麼美人圖?”
正在看地圖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看見他們二人正在看,立馬搶了過來。
上麵每一張畫著一個京中小姐的模樣,而第二頁畫的正是沈溫淺。
一襲紅衣,麵容桃花,身姿曼妙,微微一笑中勾人於無形,事實上,他見過她穿紅衣的樣子,比圖上的人更美,更勾人。
不知怎麼的,她的小象被人畫在紙上,任由其他男人這樣品賞,裴寒紳心裡莫名的有些怒火。
“這畫本哪裡來的?”
李琮之一本正經地說:“上次在西街九口巷買的,那畫圖之人三個月賣一次,一次隻賣十本呢。”
“十本?!”
裴寒紳臉色鐵青,那豈不是至少有十個男人看過她的小像?
“裴寒紳,你給本小姐滾出來!”
聽見外麵的聲音,裴寒紳順手把書塞進兜裡,起身出去了。
“我的畫本!”李琮之在後麵呼喊,心裡疼得不行,那畫本花了五百兩啊!一旁的花月嬌,眼睛一轉,轉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