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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再造家國(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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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涅郡]

[橡樹鎮]

[馬季雅莊園]

傍晚時分,「狼騎兵」短暫地到訪了馬季雅莊園。

不等天黑透,橡樹鎮的另一個富戶——大腹便便的木材商米哈尹爾就提著褲腰帶,連哭帶喊跑進了馬季雅莊園的大門。

「哎幼……」已經人到中年的米哈尹爾一把鼻涕一把淚,毫無尊嚴地拉著老馬季雅的手一個勁地乾嚎:「這下可怎麼辦啊!哎幼!」

馬季雅一家麵麵相覷,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對方。

因為身為「自由人」的老馬季雅,也遭遇了身為「自由人」的米哈尹爾所遭遇的一切。

代表血狼意誌的狼騎兵前來,要求馬季雅·米洛克履行身為一名「自由人」的光榮義務——不過,是從未儘過的義務;同時享受身為一名「自由人」的權利——當然,也是從未享受過的權利。

他們要求老馬季雅:儘快動身,務必在六月的最後一天之前抵達楓石城,出席全體自由人大會。

「造孽啊!我真是造孽啊!鬼迷了心竅!」同樣被要求參會的米哈尹爾嚎啕大哭、悔恨不已:「為什麼……我當初為啥要花錢買這個自由人的高帽!現在這頂破帽子!可是要把我害死了啦!啊啊啊!」

「米哈尹爾叔叔。」小馬季雅故意把「叔叔」的發音咬得特彆重,見平日趾高氣昂的黑心木材商當下如此失態,他忍不住出言諷刺:「您剛成「自由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您可是在鎮民大會上跟我父親好好地炫耀了一番!」

米哈尹爾聞言愣了一下,然後抱著老馬季雅的大腿,嚎得更大聲了。

老馬季雅用眼神製止了小兒子繼續在木材商的傷口上撒鹽的行為,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客廳。

老仆塔索是第一個走的,他鄙夷地瞧了木材商最後一眼,然後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小馬季雅也學著老塔索的動作,笨拙地往地毯外麵啐了一小口,追著老塔索跑了出去。

馬季雅夫人在給木材商送來一杯鎮靜的酒之後,擔憂地看了丈夫一眼,也裹緊披肩回到了二樓。

米哈尹爾把杯子裡的酒一口喝光,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以後,才說出真實來意。

「馬季雅老兄……馬季雅老哥哥……」米哈尹爾抽抽噎噎地問:「您呐!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您說,這個什麼……什麼會,咱們是去?還是不去?」

「自由人大會。」老馬季雅停頓了一下,臉上依舊是花崗岩似缺乏情緒的表情:「每個「自由人」都必須要去。」

米哈尹爾哭喪著臉:「總有去不了的吧?」

「這次是新墾地的自由人大會,恐怕全行省的「自由人」都已經被通知到了,要說要做的,也一定是關於整個行省的大事。」老馬季雅問:「你要是不想去,你為什麼要花錢買這個頭銜?」

在帕拉圖共和國,自由人並不指「自由的人」,而是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的人。自由人可以出任公職,在鎮民、村民大會上首先發言成為本地乃至更高級彆議會的議員。

但是想要成為「自由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除非立過軍功,否則隻能花錢買。

老馬季雅的自由人身份來自軍功,木材商米哈尹爾則是花了一大筆錢才弄到手。

「我哪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出?」米哈尹爾悔不當初,他顫顫巍巍地問:「全新墾地的「人」都要去?那……那得有多少人啊?」

「幾百人。」老馬季雅答非所問地給出回答:「新墾地,不會超過一千人。」

得知自己的頭銜比自己以為的還要稀罕,米哈尹爾莫名生出些自豪和喜悅。

可是又一想到就是這個頭銜害得自己要自投狼口,米哈尹爾又不禁悲從中來。

「不去。」米哈尹爾眼淚汪汪地問:「行不行?」

老馬季雅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這個,我說了不算。」

「那那那……我得病了!」

米哈尹爾一下子來了勁頭,他拉起褲腿,露出短粗的小腿,四下在客廳中尋找,最終選定了一個花瓶。

他抄起花瓶,往腿上比劃,急赤白臉地嚷嚷:「我我我……我腿摔斷了!我出不了門!還不行?」

「嗯。」老馬季雅的回應隻有一個鼻音。

米哈尹爾咬牙切齒比劃半天,始終下不去手,反複幾次後,他飽滿的情緒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他軟塌塌地跪倒在地,如同一副被抽空的皮囊。

「這可怎麼活啊!」木材商捂著胖臉,傷心地嚎啕大哭:「我才剛生了個女兒!沒了我,她可怎麼活啊!」

老馬季雅默默從木材商手裡拿回了那支夫人特彆鐘愛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擺回原位。

米哈尹爾猛地再次抱住老馬季雅大腿,語無倫次地問:「血狼……血狼他不會是想把我們綁票吧?把新墾地富戶都叫過去,來個一勺燴!聽說他有各種的酷刑啊!啊啊啊!他怎麼這麼狠心啊!我怎麼熬得住啊!」

老馬季雅不解地問:「您是怎麼知道,血狼閣下有各種酷刑的?」

「我……聽人說的。」米哈尹爾使勁吸了一口鼻涕,補充道:「不過跟我說的那人,親眼見過血狼,他說血狼生得青麵獠牙、凶神惡煞……」

老馬季雅努力回憶著向自己推銷新式犁具的年輕麵孔,無論如何也沒法與青麵獠牙、凶神惡煞聯係到一起。

「血狼閣下。」老馬季雅本能地糾正木材商:「不是你說的那樣。」

米哈尹爾陡然來了精神:「老兄……您……您見過血狼。」

老馬季雅緩緩點了一下頭。

「他他他……他怎麼樣?」米哈尹爾忙不迭地追問:「他公正嗎?他仁慈嗎?是他們說的那樣凶殘嗎?」

問到最後,木材商已經帶上了哭腔:「他……他綁票嗎……」

老馬季雅想了好久,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描述血狼。雖然隻是短暫地見過麵,但是那位年輕的領袖傳達給老馬季雅的東西,都不是能簡簡單單用一個詞或者一句話能夠說明,老馬季雅也不知該如何向米哈尹爾說明。

思忖再三後,老馬季雅鄭重開口:「我會去的。」

米哈尹爾多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老馬季雅說了什麼。瞬間,他的所有眼淚鼻涕都憋了回去:「您說什麼?」

「我會去參加全體自由人大會。」老馬季雅停頓了一下:「我要聽一聽,蒙塔涅閣下想說什麼。」

米哈尹爾愣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聲音淒慘地從莊園大門方向飄來:「啊啊啊!馬季雅老哥哥!可怎麼辦呐!活不下去啦!……」

……

……

[楓石城]

[軍官寓所]

有人不願意去,可也有人主動願意來。

收到通知以後,遠在狼鎮的吉拉德·米切爾和愛倫·米切爾第一時間便動身出發,甚至比許多近在沃涅郡的「自由人」更早抵達楓石城。

眼下,米切爾夫婦正在參觀皮埃爾的住所。

原新墾地軍團總部的軍官寓所,坐落在楓石城最好的地段,站在門口就能望到楓石城大教堂的鐘塔,打開窗戶便是靜靜流淌的安雅河。

一眾寓所共同組成的建築群本身是一個獨立的社區,由圍牆和衛兵守衛,私密又安靜。

各棟寓所本身的修建也很是下本錢。

老米切爾把整棟寓所裡裡外外看了一遍,最後隻蹦出一個詞:「不錯。」

然後,他又瞟了兒子一眼,輕哼一聲,說:「比咱們家的房子都好了。」

「您說笑了,爸爸。」皮埃爾趕忙投降,他求助地看向母親:「米切爾莊園永遠是最好的。」

挽著皮埃爾的米切爾夫人溫柔地看了丈夫一眼、笑了一下,吉拉德·米切爾便不再和兒子耍小脾氣了。

「您這一路上,辛苦了。」短暫從父親的攻擊中逃脫的皮埃爾打開櫥櫃,手忙腳亂地尋找酒瓶的蹤跡:「這麼快就趕了過來,肯定不輕鬆。」

這棟房子他也是剛搬進來沒多久,甚至由於總是在外奔波,根本沒在這裡住過幾天,也缺乏「主人」的自覺。

「一點也不辛苦,比我年輕時出遠門還要輕鬆。」吉拉德小心地坐在鉤花罩麵的軟椅上,打量著客廳裡的陳設:「我們是坐公家的新馬車來的,一路吃住都有人安排,遊玩一樣就到了地方。」

皮埃爾終於找到了目標,一邊往回走,一邊問母親:「是這樣嗎?媽媽。」

米切爾夫人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好。」皮埃爾一邊給父親斟酒,一邊介紹:「這些房子原本都屬於新墾地軍團的軍官。接管楓石城以後,蒙塔涅閣下把它們重新分配給了我們。」

吉拉德接過酒杯,卻不喝,他關切地問:「這樣說來,你終於也是真正的軍官了?」

「我們這些……我們這些蒙塔涅閣下的部下,目前的情況有些特殊。」皮埃爾耐心又克製地解釋:「據我所知,閣下正在和其他「重建籌備委員」討論如何把我們的軍銜、職務並入原有的係統裡。」

說著,皮埃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過,您知道的,若是直接按照舊規則走,我們當中很多人都可以當「校官」了。所以……這件事還在談判。」

聽到兒子的話,吉拉德半是欣慰、半是失落地長長歎了口氣:「看來,以後就輪到我給你敬禮了。」

皮埃爾趕緊托住老父親的自尊心:「怎麼會呢!?爸爸,您永遠是我的「長官」。」

「咱們喝一杯吧。」吉拉德拿起酒瓶,給兒子斟了一點酒:「皮埃爾。」

「不勝榮幸。」皮埃爾畢恭畢敬地接過酒杯。

吉拉德與妻子對視了一眼,認真地回答:「也是我的榮幸。」

就在此時,樓梯處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一頭短發的斯佳麗一陣風似的從二樓跑進客廳,大聲宣布:「我要住第二大的那個房間!」

小米切爾夫人——皮埃爾的新婚妻子——則抱著女兒眼中含笑跟在後麵慢慢走下樓梯。

來的路上,米切爾夫婦把身在熱沃丹的兒媳和小女兒也一起接了過來。

皮埃爾毫不留情地回答:「你住最小的那個房間。」

「小氣鬼。」斯佳麗扮了個鬼臉,鄙視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把好東西留給自己。」

「次臥是留給姐姐和姐夫的,主臥留給爸爸、媽媽。」皮埃爾看了一眼父母,又看向自己的妻子:「我和阿梅莉到外麵去住。」

「法妮和艾利克斯也會來嗎?」愛倫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

「是的。」皮埃爾握住母親的手:「姐夫會來。我托人給姐夫送了信,請他也把姐姐帶上。」

吉拉德沉默片刻,悄悄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那我們一家,就又團聚了。」

「是的。」皮埃爾笑著回答。

短暫的失神後,愛倫又關心起兒子:「我們可以和斯佳麗擠一擠,你不用在外麵找地方住。」

聽到這話,斯佳

麗流露出好大不情願的表情。

「彆擔心,媽媽。」皮埃爾輕輕握了一下母親的手,又笑著看向妻子:「這裡有的是單身漢,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間。」

「可是爐膛裡一點灰也沒有。」阿梅莉·米切爾抱著熟睡的女兒,怯生生地問:「你也沒有好好吃東西吧?」

「那是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皮埃爾走到妻子身旁,揉了揉繼女的頭發,溫柔地解釋:「就算偶爾回來住,我也都是去其他人那裡開夥。彆擔心,我吃的很好。」

阿梅莉害羞地點了下頭。這對新婚夫婦,雖然妻子比丈夫年長三歲,而且是再婚,但是很奇妙,處於主導一方的居然是後者。

「對了。」皮埃爾轉身看向父母,虛指了一下遠處:「閣下的住所就在那邊,走過去幾步就能看見。」

聽到這話,吉拉德和斯佳麗明顯都緊張起來。

「你怎麼不早說?」吉拉德猛地站起身,飛快地扯平衣服上的褶皺,恨鐵不成鋼地教訓兒子:「既然這樣,我們應該第一時間感謝才是。哪有明知人家就在眼前,卻不去問候的道理,你怎麼連杜薩人的規矩都忘了?」

「您彆著急。」皮埃爾按住父親的肩膀:「閣下現在肯定不在住處。」

「那……閣下人在哪裡。」

「現在的話。」皮埃爾想了想,不禁露出一絲苦笑:「應該是在攻城營地。」

「攻城營地?攻什麼的?楓葉堡?」

皮埃爾點頭。

「我聽說。」吉拉德慢慢坐回原位,好奇地問:「我聽說,都已經圍了一個多月了,還沒拿下來。」

皮埃爾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和老父親解釋:「這裡麵,情況有點複雜……反正您不用擔心在閣下那裡失禮。閣下前幾天還說,等您和母親到楓石城,要親自來拜訪您呢。」

吉拉德長長地「噢」了一聲。

片刻後,吉拉德又思忖地問:「這一次閣下搞這麼大陣仗,究竟是要做什麼事情?」

「這您不用管。」皮埃爾毫不遲疑回答:「閣下讓您做什麼,您做什麼就可以了。」

吉拉德皺起了眉頭。

……

與此同時,在楓石城外的攻城營地。

溫特斯與梅森並肩蹲在火炮掩體裡,苦惱地注視著前方。

在他們的視野裡,巨獸般的楓葉堡靜靜盤踞在山崗上。

雖然表麵已經被炮彈打得斑駁不堪、牆頭工事也被敲得支離破碎,但是這座新墾地軍團傾二十年心血修築的巨型石構要塞仍舊屹立著。

在麵朝攻城營地的三角堡上,一麵屬於紅薔薇的軍旗正在有氣無力地隨風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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