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薇低著頭,稀碎的頭發,落到她的臉旁,陽光打在她的頭頂,給她的頭發,染上了幾分金黃色。
“大嫂,趙景免常年不在家,如果我指望他,我和孩子就彆活了。”
“而且我也想看看,不依靠他,自己能走到哪裡。”
她低垂著眉眼,睫毛在臉上,留下了一道剪影,失去了暴躁和戾氣,讓她整個人都平和下來。
劉翠華沉默了許久,這才開口。
“村西頭,小山子家就養雞,咱們村的雞蛋,都是從他那買,本村的人會便宜一分錢。”
“小山子從小就跟在老二的屁股後頭,一直都是小跟班,你直接找他。”
“豬頭嘛!我下午領你回我娘家,我娘家二叔養豬。”
她糾結了很久,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可是看到現在的寧采薇,她那拒絕的話,怎麼也沒說出口。
“不過你得答應我。”
劉翠華又開口,看著老二媳婦,“第一次做,少買,先試試。”
寧采薇點了點頭,“我知道。”
“大嫂,謝謝你。”
她能感覺到,大嫂都為自己考慮,如果說昨天還不確定,今天發生的一切,她都已經確定了。
趙家,真的是一個團結的家庭。
如果沒有趙景免,她願意一輩子和他們做家人。
“娘娘~”
這個時候,心念從外麵跑進來,小丫頭抱住了寧采薇的大腿,揚起臉,露出了一個笑容。
寧采薇蹲下,把孩子抱起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你先出去,一會就吃飯,今天彆回去了。”劉翠華看著母女兩個,忍不住笑著說道。
寧采薇一聽,“大嫂,我們先回去,等下午的時候,我再過來。”
現在年頭不好,她又不是原主,憑白吃人家一頓飯,咋那大臉呢?
說著話,抱著心念,背上背簍,喊了一聲,“明屹,回家了。”
趙明屹從屋子裡跑出來,看著娘伸出來的手,他笑嗬嗬地牽上。
“唉!”
“老二媳婦!”
劉翠華已經炒菜了,灶火堂裡架著火,現在的菜沒什麼油腥,就靠掌握火候吃飯,她也跑不出去。
“西瓜!”
“你彆忘了西瓜。”
寧采薇皺了皺眉,她還真給忘了!
“明屹,等等,娘得拎西瓜,你跟著娘。”她又轉身,把那個西瓜拎上。
裝西瓜的,是用繩子繞的袋子,空隙很大,西瓜往裡麵一放,直接就能兜住。
“娘,這是西瓜?”
趙明屹看著那大大的西瓜,充滿了好奇,這西瓜都快和妹妹一般高了。
“對,西瓜,可甜了。”
“咱們回家,冰一冰,娘給你們切開吃。”
寧采薇空不出手,隻是聲音清淺,滿臉笑容和明屹說著話。
心念伸出小手,指向家的方向,“吃,吃。”
“好,給心念吃。”寧采薇趕緊答應了一句。
回到家裡,屋子裡有些亂,孩子是沒有幾件衣服,她的衣服倒是一堆,都在炕上堆著。
有的還是臟的,團成一團。
寧采薇認命地把那些衣服收起來,按照顏色分類,留了幾件她審美上的衣服,其他的衣服,她準備改改,給兩個孩子穿。
這兩個可憐的孩子,一人就一身衣服,還是大改小,然後再不斷地打補丁。
“你去看會妹妹,娘給你們烙餅。”
家裡油也不多了,不過足夠烙三人份的餅了,下午要和大嫂去豬場,到時候可以買點肉回來。
飯桌上,那薄薄脆脆的大餅,滿口香酥,讓兩個孩子,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香!”心念兩隻小手,拿著餅,一邊大口咬著吃,一邊對寧采薇露出笑臉。
香這個字,還是剛剛學會的。
寧采薇問她,香不香?
小心念反應很久,才點點頭,明白了香是什麼意思。
明屹吃了半張餅,然後就停下了。
“怎麼吃這麼點兒?”心念都吃了半張餅了,餅子並不大,她按照明屹的飯量,可是烙了兩張的量。
趙明屹喝了一碗水,“娘,我吃飽了。”
一看他的樣子,寧采薇直接把一張餅放到了他碗裡,“娘不喜歡撒謊的孩子。”
“可是……我吃太多的話,會把家裡吃窮的!”
以前娘總說,她爹的錢,都讓他們兩個白眼狼吃沒了,以後活不下去,就去跳河淹死算了。
從那以後,他就控製自己的飯,隻要餓不死,他就可以堅持下去。
“如果連孩子都養不起,讓孩子吃不上飯,那你爹媽真該死!”
寧采薇此刻完全忘了,她現在的外殼,就是人家的媽。
“吃!”
“以後我在一天,你就使勁吃,把自己吃得高高大大的!”
她把那張餅攤開,裡麵放上涼拌土豆絲,直接用大餅一卷,遞給了明屹,“吃完。”
“吃完之後還要洗碗呢,不吃飽,怎麼有力氣洗碗?”
她看著趙明屹,孩子也不能溺愛,一些小家務,還是可以分配一下的。
“好。”趙明屹雙手握著卷餅,一時之間,沒有吃。
寧采薇抱著心念,去給她洗手的時候。
趙明屹偷偷地擦了擦眼淚,一口一口地細細咀嚼著。
下午,寧采薇算著時間,去了老院。
“采薇,你來了?”
“稍微等一會啊!我把兩個皮猴子的衣服補完。”劉翠華正在給孩子補衣服,看到寧采薇進院子,就趕緊打了個招呼。
寧采薇笑了笑,“大嫂你忙著,我不急。”
她坐在桌子的一邊,老大趙明瑞正在寫作業,她待著無聊,看了看趙明瑞的作業,前麵的都對,基礎倒是不錯。
可是後麵兩道題,就有些勉強了。
“這道題錯了。”寧采薇指了指趙明瑞的作業本。
“你看,這道題主要考察的是動點,以及在線上的速度和距離。”
“你的第一步沒問題,可是你忘記了,線是可延長的,動點真的隻能在這一點嗎?如果線延長到這裡呢?動點會不會在這?”
寧采薇小聲地教著,最開始趙明瑞還有一些不服氣。
畢竟他可是知道的,二嬸連學都沒有上過,就認識那幾個字,還是村裡組織掃盲班的時候,被迫學習的,怎麼可能會初一的知識?
可是越聽……,他心底越詫異,二嬸真的沒有上過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