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就這麼僵持不下,辦公室裡亂成了一鍋粥。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動靜的一大爺趕了過來。
一大爺剛才走的時候羅副廠長剛到,所以羅副廠長沒看見一大爺被萬碧撓了個滿臉花。
這會兒看見一大爺臉上全是傷,羅副廠長一下子就急了,一大爺可是化工廠唯一的八級鉗工,地位舉足輕重,羅副廠長可寶貝這個老頭了。
一大爺不好意思跟羅副廠長告狀,便撒謊說:“我不小心劃到了,沒啥大事。”
接著又說,“魏高馳是我徒弟,是我領進工廠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是我這個當師傅的沒做到位。”
羅副廠長知道一大爺是在說客套話,便順著他的話,安慰道:“這怎麼能怪您呢?誰都知道您這些年踏實肯乾,從來沒出過差錯。工廠已經決定賠五百塊錢,但是萬大媽不同意,您幫忙勸勸吧。”
一大爺點了點頭,逝者已逝,他自然是和化工廠站在一邊的。
於是一大爺語重心長地對萬碧說道:“萬碧,孩子已經走了,咱們得往前看。五百塊錢在現在可不是個小數目了,化工廠也是仁至義儘。你再這麼鬨下去,對誰都不好。”
萬碧一聽,氣得直跳腳,破口大罵道:“你個老東西,你把我兒子害死了,現在還幫著他們說話!你安的什麼心?”
“就五百塊錢,我兒子的命就這麼賤?!今天不賠個萬兒八千的,這事沒完!”
這一罵,走廊裡的工人們都聽到了動靜,開始竊竊私語。
一大爺的臉漲得通紅,感覺很沒麵子。
羅副廠長眼看一大爺勸不住,臉色一沉,嚴肅地說道:“萬大媽,您要是再這樣,就走法律程序吧。反正我們不會慣著您,您這樣鬨騰下去,到時候工廠沒有責任,一分錢都不賠,您還得賠償我們誤工的損失,到時候看您怎麼辦!”
說完,羅副廠長作勢要走。
萬碧一下子被嚇傻了,態度軟了下來,自己想去追羅副廠長又追不上,隻能讓齊雪雪去追。
實際上羅副廠長也沒真的要走,所以很快就被追上了。
他正要發火,一轉頭就看見了梨花帶雨的齊雪雪,頓時眼前一亮,被這個女人的顏值吸引住了。
他放軟了態度,輕聲問道:“你是誰呀?”
還沒等齊雪雪開口,一大爺就介紹道:“這是魏高馳才娶的新媳婦,昨天剛過門的。”
一大爺知道這個羅副廠長是個好色之徒,很擔心齊雪雪被羅副廠長盯上,可惜還是攔不住。
羅副廠長又笑眯眯地說道:“除了剛才的賠償之外,我們還可以把魏高馳的工作崗位安排給齊雪雪這個遺孀,這樣也算是有人養家了。”
羅副廠長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打的什麼主意,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
唯獨萬碧腦子沒轉過來彎兒,一聽說除了賠償金,家裡以後還能多一份工資,立馬就同意了。
魏高馳在化工廠出事故暴斃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四合院。
院子裡頓時炸開了鍋,眾人反應各異。
金子昂得知此事,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震驚,隨後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和魏高馳向來不對付,平日裡沒少暗暗較勁。
昨天魏高馳結婚,他還滿心遺憾沒瞧到熱鬨,沒想到今天就傳來這等“驚喜”。
他興奮得在院子裡直嚷嚷,還說要找蘇皓一起喝酒慶祝,得知蘇皓不在才作罷。
可到了晚上,當金子昂獨自坐在桌前,倒上一杯酒,腦海中浮現出和魏高馳一同長大的畫麵,那些曾經的打鬨,爭吵,一時間五味雜陳,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落下幾滴眼淚。
哭完後,金子昂又想起了剛過門的齊雪雪,心中滿是憐惜,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多照顧這個可憐的寡婦,權當是為逝去的魏高馳儘一份心意。
段序得知消息後,內心的嫉妒之火瞬間轉為狂喜。
他一直嫉妒魏高馳,不明白為何一大爺偏愛扶持魏高馳,更氣不過齊雪雪這樣的美人嫁給了魏高馳。
如今魏高馳突然離世,他做夢都能笑醒。
段序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臉上的得意勁兒怎麼也藏不住。
二大爺和二大媽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聽到這消息,滿臉都是惋惜。
二大爺皺著眉頭,唉聲歎氣道:“高馳這孩子,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沒了。他不過是個臨時工,估計廠裡也就賠個幾百塊錢,真是太可惜了。”
二大媽在一旁抹著眼淚,附和著:“是啊,昨天還熱熱鬨鬨地結婚,今天就”
二大爺說完,又開始發愁,以一大爺的為人和他與魏高馳家的交情,肯定會在院裡和廠裡發起募捐,自己到底捐多少才合適呢?
段序聽到老爹的話,撇了撇嘴,滿是羨慕道:“咱家要是能突然有好幾百塊錢,再加上募捐,說不定我就能安排上工作了。”
接著,他眼睛一轉,問二大爺道:“爸,你說現在魏高馳的崗位空出來了吧?能不能找找關係,讓我去頂上?”
二大爺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聽說廠裡已經安排齊雪雪去接這個班了。”
段序一聽,不屑地說道:“一個女人,怎麼可能進得了車間工作?”
二大爺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心想或許真能再運作運作。
葉豔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父子倆的對話,心中感慨萬千。
魏高馳就這麼沒了,他的工作和女人,轉眼間就被人惦記上了,這人性的複雜,實在是讓人唏噓。
一大媽在家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自家老頭子回來,心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一則可惜一大爺這麼多年對魏高馳的栽培全都付諸東流,原本指望魏高馳能給他們養老送終,這下希望徹底落空,二則擔心萬碧會因為這件事死死糾纏一大爺,廠裡麵也會因此對一大爺產生不好的看法,讓他們家平白無故惹上一身麻煩。
可一大媽再怎麼乾著急也沒用,一大爺不回來,她根本沒法處理這些糟心事,隻能在家裡來回踱步,時不時望向門口,盼著一大爺能快點回來。
除了段序幸災樂禍之外,鐘昌也是如此。
鐘昌雖說有個漂亮媳婦藍青,可他向來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自第一次見到齊雪雪,他就心動不已,不過鐘昌膽小怕事,從來不敢去招惹有夫之婦,隻敢和寡婦們廝混。
所以之前有魏高馳在,鐘昌即便有想法也沒那個膽子。
如今魏高馳突然離世,鐘昌心裡樂開了花。
他已經猜到齊雪雪很可能會頂替魏高馳去上班,魏高馳的工作,工資不高還辛苦,車間裡又都是男人,他料想齊雪雪往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萬碧又是個出名的潑婦,光是想想,鐘昌都覺得齊雪雪快被生活逼得活不下去了。
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自己有機會趁虛而入,俘獲這個寡婦的芳心。
以前鐘昌就總愛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而且從來沒有失手過,想著想著,他就愈發得意,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藍青看到自己的丈夫莫名其妙地笑,伸手懟了他一下,疑惑地問道:“你在那樂什麼呢?”
鐘昌眼珠子一轉,撒謊道:“笑一大爺要倒黴了,他這些年在院裡總是擺出一副管事的架子,我看著就來氣。”
藍青知道丈夫一直討厭一大爺,也就沒起疑心。
不過她還是說了句公道話:“人死了你不能這樣幸災樂禍的,這樣太沒有品了。”
不得不說,鐘昌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他老婆藍青品德還是挺高尚的。
鐘昌聽了媳婦的話,雖然心裡壓根不在意,但還是隨口應付了幾句,假裝答應了下來。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一大爺才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邁進四合院的大門,身後跟著神情哀傷的萬碧和滿臉淚痕的齊雪雪。
在回來的路上,三人就已商定,魏高馳的葬禮不大操大辦了。
畢竟魏高馳家裡經濟窘迫,大家心裡都清楚,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努力好好生活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那五百塊賠償金,萬碧一拿到手,便緊緊攥在手心,暗自決定把這筆錢當作自己的棺材本,誰要是敢覬覦,她定跟誰拚命。
忙碌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精疲力竭,本到了該休息的時候,院子裡也逐漸安靜下來。
可萬碧一進了屋,像是突然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
她一個箭步衝到齊雪雪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院子裡格外刺耳,把人推進院子裡的同時,嘴裡還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喪門星,你才剛嫁進來,我那寶貝兒子就沒了,肯定是你把他給克死的!”
原來,之前萬碧一直強忍著沒發作,心裡全在琢磨那筆賠償金,如今錢已穩穩落袋,她那撒潑的本性便再也壓抑不住。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瞬間吸引了院子裡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紛紛從屋裡出來,將萬碧和齊雪雪圍在中間,好奇又擔憂地張望著。
齊雪雪本就滿心委屈,覺得自己倒黴透頂,新婚丈夫意外離世,自己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現在又被婆婆當眾羞辱,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她徹底崩潰,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放聲大哭起來。
萬碧見齊雪雪哭了,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愈發來勁。
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伸直,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地麵,哭喊道:“我這是什麼命啊!我老公走得早,我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兒子拉扯大,每天起早貪黑,省吃儉用,就盼著他能有出息,娶個好媳婦,以後能過上好日子。”
“好不容易盼到他結婚,結果呢,娶了你這個掃把星,我兒子就這麼沒了!我往後可怎麼活啊!老天爺啊,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對我這麼不公平!”
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頭發也亂成一團,完全不顧自己的形象,那副撒潑打滾的模樣,讓周圍的人都無奈地搖頭,誰也不敢上前去勸。
一大爺才剛到家,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聽見外邊又鬨騰起來了。
他氣得滿臉通紅,“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大罵道:“這個老太太又在鬨騰什麼!”說著,就準備出去。
一大媽眼疾手快,趕緊一把拽住他,焦急地說道:“你可彆再出去了,看看你臉上都被撓成啥樣了,還不長記性嗎?彆再惹得一身騷。”
可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萬碧竟然揪住了齊雪雪的頭發,眼看就要動手開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金子昂從屋裡衝了出來,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掰開萬碧的手,把齊雪雪解救了下來。
金子昂氣得滿臉通紅,指著萬碧大聲罵道:“你這死老太婆,能不能講點道理?廠裡已經有調查結果了,是你兒子自己工作的時候三心二意,沒有按照標準流程操作,所以才出的事,跟人家齊雪雪一點關係都沒有!”
萬碧一聽這話,瞬間把矛頭轉向金子昂,跳著腳罵道:“你個沒安好心的,就是嫉妒我兒子,在這兒說風涼話!我兒子兢兢業業的,怎麼可能是他的問題!”
罵著罵著,她又伸出手,張牙舞爪地要去撓金子昂。
就在場麵一片混亂的時候,一大爺沉著臉從屋裡走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咆哮著嗬斥萬碧道:“行了,閉嘴吧!你還鬨個沒完了!”
一大爺並不是單純為了幫金子昂,他心裡清楚金子昂的脾氣,這小子可不會慣著萬碧。
要是萬碧再這麼鬨騰下去,金子昂非得把她打個半死不可。再說金子昂也是糊塗,人家家裡的事兒,他跟著瞎摻和什麼?
齊雪雪嫁到魏家,成了萬碧的兒媳婦,他一個外人就算再怎麼幫忙說話,齊雪雪也不見得會感激,說不定還覺得他多管閒事。
萬碧眼看沒人幫自己,又開始撒潑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喊道:“老伴啊,兒子啊,你們看看呐,有人欺負我呀,你們都不管管呀!我這日子沒法過啦,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