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是人際交際中非常重要的內容,但和展雄這種性格的人聊天,卻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因為他的性格十分自大,需察言觀色,順著他的意思聊下去,否則一旦在某個觀點和他衝突,聊著聊著就有可能會起爭執。
關於這一點,浪七倒是挺佩服厲花海的耐性,能和這樣的人做成一對好朋友,這耐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展雄也是很少和人聊得這麼痛快,浪七和厲花海兩人都在言語讓對他非常謙讓,聊著聊著,這話題也就變的十分多元。
浪七先是說到高蘭城,展雄的臉上明顯露出一絲不屑,緊接著,浪七說了其他十六城,大多數都被展雄無視,直到說到浮生城,他的臉色才略微有點重視。
看來厲花海分析的十分到位,這家夥確實夠自大。
可就算展雄再自大,浪七也不敢遊說他造反,能混到宗主,城主,就證明他不是個沒有腦子的人,而且他和厲花海也隻是關係不錯,還沒到出生入死的兄弟情,這話要是一出口,不但自己完蛋,厲花海也跟著倒黴。
況且浪七的目的隻是動搖十六城之間的聯盟,可沒讓他們內哄,基於他們之間本身並非鐵板一塊,這個難度倒也不是很大。
直說容易傷情,可婉轉一些倒是無妨,浪七假裝隨意道:“不知展城主對當今局勢如何看?”
這一聲展城主讓展雄聽的十分受用,他傲然一笑道:“當今天下,九宗為尊,九宗之中,雙殺為尊,世界大戰開啟數百年,天下大亂,若是我雙殺宗參戰,定不是如今局麵。”
言談之間,流露出惋惜之色,就好像雙殺宗參戰就能結束這世界大戰,看來這家夥的自大,還真到了意識深處。
厲花海迎奉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可是老展,如今我雙殺宗內戰將起,你覺的未來會是何種局麵?”
厲花海見展雄扯開話題,連忙把他拉了回來。
展雄是剛準備“大展雄風”,厲花海這麼一說,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發著牢騷道:“真是一群吃飽了撐著沒事乾的家夥,造什麼反,應宗主管理雙殺宗不是挺好的嘛!”
厲花海跟著歎道:“是呀是呀,誰說不是呢,前幾天我還在長老會,討論的就是這件事,那邊談判的緊,不過看這架式,這仗是鐵定要打起來的,你說,這一邊是應宗主,可另一邊是上官老宗主的兒子,這仗要打起來,還真是不好說,不好說呀!”
浪七心中暗笑,這厲花海也是個老油條,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也就在情緒上做了鋪墊。
果然,展雄一聽這話,又開始滔滔不絕地發表起他的看法。
言語中的傾向性非常明顯,畢竟如今正統的雙殺宗宗主是應無懼,他們雖是十六城,但都隸屬於雙殺宗,拿的是人家的工資,吃的是人家的飯,自然是向著應無懼。
在他看來,上官子遊目前看似勢頭凶猛,但隻是紙老虎一隻,真要打起來,絕對不是應無懼的對手。
展雄的這個看法,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很多他們這一級彆人物的看法,看來多數人不看好上官子遊。
浪七要得到的答案可不是這個,這些話隻是為下麵的話做鋪墊,以免顯的太過突兀,眼前時機成熟,他朝厲花海使了個眼色。
厲花海當即心領神會,假裝歎息道:“還是老展你有遠見,看的準,看的遠,哎……”
展雄見狀,忍不住問道:“老厲,你歎什麼氣呀?”
厲花海道:“老展,你們空拳宗和我北槍宗不同,你們是家大業大聲望大,而我們隻是家小業小聲音小,你說,這上官子遊真要舉兵來犯,贏則還罷,若輸了,我北槍宗怕是連家都保不住,誰會看的上我們這種小宗小會的。”
展雄笑道:“老厲,你杞人憂天了吧,上官子遊遠在西北,打到這裡猴年馬月都不知道,況且我們十六城有名震天下的十六軍,借他十個膽也不敢打我們的主意,你就放心吧。”
厲花海假裝猶豫了一下,在展雄的催促下才有些神秘道:“老展,你是大宗門,當然不怕,我們是小宗門,不得不防,這樣,我是說如果,如果啊!”
“如果有一天上官子遊真的打到這裡,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展雄有點不解道:“當然是打他呀,還能怎麼辦?”
隨後忽然反應過來,驚詫的看著厲花海,“老厲,你不會是想……”
厲花海連忙道:“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嘿嘿……”隨後隻是神秘的笑笑。
這表情越發引起展雄的好奇,他一把拉過厲花海,叫道:“老厲,咱倆可是老朋友,老哥們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消息瞞著我,這樣可不地道。”
厲花海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指了指浪七道:“我這位兄弟知道一些事情,要不是咱倆這關係,我絕不會帶他來你這裡,要知道這種事一旦傳出去,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你可要保證這事絕不會說出去。”
展雄有些不滿道:“老厲,你當我展雄是什麼人,你們甘冒大險特來相告,我老展回頭就去報信,那我還是人嗎?”
厲花海歉然道:“彆彆彆,我當然相信老展你的為人,不然我也不會帶我兄弟來此,是吧。”
隨後假裝下了一個決定,猛拍了一下大腿道:“好,兄弟,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展雄看向浪七,後者正色道:“展城主,在下在說這件事之前想請問幾個問題。”
展雄點了點頭,浪七道:“青紅十六城號稱雙殺宗最強戰力,那您覺的在青紅十六城裡那個城最強?”
展雄有點不高興道:“這還用問?”
浪七笑了笑,他明白一個自大的人最不想提及的,就是那些比自己更強的名字,這就是人性,他這樣做當然不是為了炫耀什麼,而是先刺激一下展雄,這樣一來,下麵的話他就更加容易聽的進去。
“事實上,持有這種看法的,不僅隻有十六城的人,還有雙殺宗,甚至連上官子遊那邊也這麼認為,既然如此,那我請問展城主,如果你是應宗主,你對青紅十六城是什麼態度?”
展雄想也不想道:“當然是委以重任,以圖大業!”
沒想到浪七聽完卻直搖頭,苦澀道:“看來展城主還真是一片赤心,不過可惜的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展雄疑惑道:“此話可意?”
浪七笑道:“作為君王,最喜歡看到的便是手下強將如雲,可是,最不喜歡看到的,卻是強將太強,強到不受控製,那便不再是福,而是禍。”
“浮生城強勢崛起,以造反之姿正麵硬剛雙殺宗,可最後仍然被賜地封王,這對於雙殺宗來說,無疑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而後來浮生城這顆雪球越滾越大,大到成了如今名震一方的青紅十六城,雄視天下,已然是雙殺宗無法控製的存在,加之現上官子遊造反,青紅十六城便成了雙殺宗眼裡撥不掉的毒瘤。”
“這……”展雄是個聰明 ,被浪七這麼一點,一下就明白了,事實也確是如此,加上浪七還是蔡刀五這核心長老的救命恩人,對天水碧的決定肯定比自己更加清楚。
浪七眼見展雄的表情起了變化,語氣一緩,“當然,事情並沒有展城主想的那麼糟,越是這個時候,應宗主越器重十六城。”
展雄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可沒想到浪七又忽然道:“居安思危,如果我是展城主,必先做好最壞的打算。”
展雄愣了一下道:“浪兄剛才不是說……”
浪七又侃侃而談,“應宗主這般想,上官子遊亦如此,他若想造反有成,最大的麻煩也是十六城,由此可見,雙方皆對十六城欲得之而後快。”
“然則雙方又知十六城之強,絕非輕易征服,亦不願對方所得,這才在十六城的問題上不斷交涉。”
“想必展城主對這段時候雙方和判之事有所關注,表明上看,雙方在很多細節上意見相左,但我敢保證,其中最大的一個分歧便是這十六城。”
聽到這裡,展雄不禁麵露驚色,隨即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若連應宗主都對十六城有撲殺之心,那麼多年來,卻為何坐視十六城不斷壯大,就連瓦解的手段也不曾有,這講不通,講不通。”
浪七道:“展城主所慮正是在下所慮,不過我敢肯定,應宗主必定已經對十六城下手,至於為何展城主不知其中手段,想必是有人在其中翻雲覆雨,阻攔了應宗主的滲入,這個人相信在下不說你也能猜到吧!”
“你是說浮生?”展雄愣了一下道。
浪七點了點頭,“我不知道浮生到底做了什麼,讓應宗主無法插手十六城,但憑他隻手撐起青紅十六城這驚天手段,我相信他絕對有這個能力。”
展雄意會的點了點頭,似乎有些明白浪七想說什麼,道:“那浪兄的意思是……”
浪七不出意料的說出四個字來:
“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