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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居然自稱小人,而不是下官,從這話的意思來看,他不但看到浪七在三人中的地位,而且還有向攀附浪七之意,順手就用觀火細細的看了眼人一眼,結果顯示此人的腦子還真是不錯,奇怪的是剛一見麵,這家夥對自己的忠誠度居然很高,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基於什麼原因居然認準了自己,雖然自己目前的地位不低,可那畢竟是依附在女人身上,算不是真正的上流人氏,而且以他的能力,怎麼還會隻是個小吏。
行不多遠,後來追來一人,浪七感覺到此人是衝著自己而來的,但卻一直沒有上前,而是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麵,浪七知道是羅通,但他知道也當不知道,你喜歡跟就讓你跟著吧,自顧往前走。
羅通很有耐心,浪七不叫他,他就一直跟著,腳步聲非常穩,張馳有度,浪七了解這種人,你就算走個幾天幾夜,隻要你不開口,他就這麼跟著。
浪七從馬車探出頭,笑道:“羅大人,是本少的房錢交的不夠嗎?”
羅通連忙上前,拱禮道:“不敢不敢,府上辦公,事出無奈,若是離府,浪爺萬不可大人相稱,折煞小人也。”
“哦!”浪七咪著眼睛,“那你一路跟來所為何事?”
“浪爺喜購良宅一套,然小人略知那宅子頗大,且年久失修,大人急住恐有些許煩惱,恰巧小人久事房產,識得些清理粗人,可效力薦些機靈人,好幫助大人打理一二,又恐擾了大人,故此一路相隨,等大人有心情時,自會喚得小人前來。”
浪七眼前一亮,進退有據,連馬屁拍的都如此自然,讓人絲毫不起任何反感,是個人才,心中暗起主意。
“好意心領,本少府上人手自是不缺……”浪七頓了一下。
聽到這裡,羅通的情緒明顯有些失落。
浪七看了一下他,轉而言他,“平民在這臨風城,生活不易,可若如你這般,效力於臨風府,便是官家人,自當起居無憂,已是人上之人。”
話說到一半,浪七又頓了一下,觀察了一下羅通,後者神情絲毫不變,又道:“柳大先生與我家天成公子相熟,人家當能予你說上幾句好話,想來這戶所主事一職,絕非難事,屆時手權在握,當能在這臨風城快活一生,豈不妙哉。”
羅通聽到這裡,忙趨步上前,口稱恩謝,一旁的廖不凡滿眼羨慕,這羅通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一個小小的戶所值事,就拍了幾句馬屁話,連個賄賂都沒有成功,便得了戶所主事這等高官,要知此職仍是肥缺,多少人擠破腦袋求得不到,更關鍵的是他是通過柳大先生做的主事,要知道這個名字在官場權威上相當於柳重,有這等關係,那未來前途又豈是止步於主事,便是衛長也有機會。
浪七見羅通得官心喜,卻暗歎了口氣,放下車簾,示意回府。
馬車剛起步,外麵忽然傳來“卟通”一聲,然後聽到羅通高聲道:“浪爺請留步,小人還有話說。”
浪七探頭一看,隻見羅通跪在馬車外,以頭觸地。
跟而跪禮,在臨風城,這是種非常卑賤的禮儀,通常是以奴事主的見禮方式,羅通目身的身份還是個官員,此禮確實過甚,就連廖不凡都有些在心底瞧不起此人,為了求官,太過卑賤,他們本以為浪七會上前攙扶,卻不曾想他也隻是淡淡一笑,連車門都沒出,“羅大人這是何意?”
“小人自薦為浪府看家守院,還望浪爺收留。”羅通邊嗑頭邊大聲叫道。
他的這番話直接讓眾人雷到意外,本以為這卑賤禮是感謝求官一事,卻不曾想隻是想去浪七府上做看家守院。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戶所主事,一個是平民府上的護院,兩者在階級上天壤之彆,這羅通莫不是得了失心瘋,腦子出問題了吧。
然而浪七卻欣慰的笑了笑,看來自己還真沒看錯此人,但嘴上卻說道,“這可真是臨風城的一大奇事,堂堂戶所主事給爺當護院,好玩,好玩,真好玩。”
忽然又語氣一冷:“羅通,開弓沒有回頭箭,今日之決定便是一生的抉擇,之前種種已如東流,今後種種更是鏡花水月,你可明白?”
羅通隻是認真的聽著,一句話不說,他選擇了沉默,跪在不語。
浪七緩緩的放下車簾,示意馬車繼續。
車子前行,羅通起身緊隨其後,兩人心照不宣,有時聰明人之間不需要太多語言,從那一刻起,羅通就成了浪七的管家。
許多年之後,有人說浪七這決定太過率性而為,因為他根本沒有調查過羅通的背景,難道就不怕這是圈套,他當時就笑了笑,說:人生如果全是循規導矩,那就是了無生趣,些許的率性會讓人生增色不少。
事實上,他在羅通身上看到了一種內心深處的不甘,正如他自己後來所說,在任職戶所那段時間,確實是一生中最“舒服”的日子,“舒服”的就像躺在柔軟舒適的棺材裡,不怕風吹雨打,天天又有人上供,還可以冷眼看著外麵那些為生計奔波的人,可有一天,他發現,原來他早就“死”了,在躺入棺材的那一刻,他就“死”了,舒舒服服地“死”了,因為在他躺下得那一刻已經看到了人生的儘頭,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不可能,沒有了激情,沒有了痛苦,隻留下那個所謂的舒適。對他來說,遇到浪七,他就活過來了,至少浪七讓他走出那個舒適的棺材,重新進入外麵漫天風雨的鮮活世界。
而當初選擇浪七更為重要的原因是他聰明,得魚而不如得漁,這個道理羅通也懂,關於浪七和玄天成之事臨風城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這兩人憑借著兩個女人成為臨風城紅人,可當羅通看到浪七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感覺,事情絕非傳言中的那麼簡單,兩個平民在短短一兩年內混到能左右戶所主事,這已經是個天大的奇跡。
或許當上主事是件非常幸運的事,可跟著一個創造奇跡的人,那他自己也會成為一個奇跡,這才是當初羅通最真實的想法。
回到凶宅前,浪七下車停住,他從廖不凡手裡拿過房契,順手遞給了羅通,一句話沒說,就徑自回了青樓。
從頭到尾,浪七都沒答應過羅通什麼,就算是做個護院,什麼報酬待遇、工作內容,統統一字沒提,但剛才的一切又好像兩人把所有的一切都說的清清楚楚,羅通接過房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浪七的意思,慎重的把它放入懷裡,抬頭看了看眼前破敗的宅子,眼神中卻閃著興奮的光芒,從這一刻起,他就是這宅子的管家,他就是浪七的管家。
沒過幾天,羅通來青樓請浪七回宅,說是清理的差不多了,浪七四人分坐三輛馬車,羅通步行跑在前麵,此時浪七才發現,這羅通雖是文職官員,卻還是個武者,登門境十分圓滿,一個平民自修到這個境界算是不錯的天賦了,難得的是居然還能安心做個小職員。
剛到宅子,羅通搶先一步把門打開,浪七走出馬車時,眼前的一切讓他耳目一新。
大街上雖然還是人煙稀少,但落葉被清理,路麵也被打掃的非常整潔,沿路還布置了各種樹木,搭配的還算不錯,圍牆也被清洗了一遍,那扇原先有點緊的大門可能是因為不好修繕,直接給換掉了,換上一扇灰色的木門,看上去有些深沉莊重,浪開非常喜歡。
進門後,裡麵也是煥然一新,青山綠水,水聲潺潺,空氣中似乎還有一些特殊的氣息,之前那一絲若有苦無的血腥衝淡了許多。
羅通的做法十分乾脆,那些略有破損的房子基本都被他拆掉,直接種上綠植,甚至有些隻是些許舊的房子也被他平掉,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那間“命案現場”,而且他還把所有之前老宅關於列得格林的一切全部清理乾淨,他了解過浪七的基本情況,知道他們就三個人,所以隻留下少量幾間新房,其他的全部拆掉,把整個庭院打造的像個大公園。
短短幾天做到的這麼徹底,還這般符合浪七的需求,這羅通還真不簡單,就算是放到前世,在那麼多現代工業化設備加持下,把一個庭院打造成現在這樣,沒有幾個月是做不到的,如今這才短短幾天便完工,估計是動用了不少人力,其中定然不乏異能登門境,不然這效率絕不可能如此之高。
見到浪七滿意的表情,羅通心中這才放下大石,宅子雖經過了清理,可還有一事他卻做不了主,那就是門匾,在外界,浪七的身份是玄天成的管家,可羅通不是傻子,他眼的看出,玄天成其實都是聽浪七的,再加上人家現在和黑白魔女打的火熱,誰主誰次他心裡還是有數的,明麵上寫個玄府也就是了,可實事上卻應該是浪府,所以也隻能是由著浪七來決定。
“雲府。”浪七忽然在腦海中冒出這個字來,下意識說出兩個字來。
“雲府?”羅通不解疑惑道。
浪七回過神,看著西方的天空,喃喃著,“是的,雲府。”
在浪七和羅通說話的時候,玄天成、白天和懷山憐早就跑開了,就算被羅通拆了許多房子,但仍有很多完整的房子,他們三人忙著搶“房子”,各自挑了一間獨門獨院的,懷山憐的性格十分豪爽,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絲毫不見外,玄天成直接霸占了中間那套最大最好的那一間,這本來是羅通為浪七準備的,他可不管那麼多,誰先到誰得。
看著浪七一臉無奈的表情,羅通越來越不明白這些人之間到底是種什麼樣的關係,好像根本沒有所謂的身份之說,就算是多年後,人們問起他的時候,他說自己可能到死都明白不了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
雲府的建立可是羅通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這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這雲府的牌子一掛上去,諸多人便湧了過來,有應騁廚子的、車夫的、守衛的……但事實上浪七他們就四個人,而且羅通知道浪七不喜歡熱鬨,這四人也是隨意的很,如果不是他的加入,可能整個雲府也就他們四個人,所以他隻好拒絕了所有人,一個人包攬了全部的活。
而就是雲府開門的第二天,便有一人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