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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前籌劃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也是浪七處理事情的習慣,所以他需要所有關於柳府的一切信息。
信息是事物運動狀態和存在方式的表現形式。在沒有被運用到具體事務上時,它們隻是一堆雜亂無序的數據,因此,處理信息和收集信息同樣重要,而對於信息,浪七有一種很特殊的處理方式——交叉分析。
首先信息的來源渠道必須是兩個不同的方向,其次,獲取信息的目的不同。如此情況下獲得的信息就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性,再將這兩者進行交叉對比,重複的信息就很容易進行去偽存真,而往往在這些不同處會產生一些新的疑點,而這些疑點又往往會產生新的線索,而這種線索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人為乾擾,往往能得到一些連雙方都不知道的真相,這就是交叉分析。
對於柳府,他有兩個完全不同的信息渠道,一個是玄天成,雖說柳如雲對柳府閉口不提,但玄天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雖然不直接問,但可以問她平時的愛好,習慣等等一些家長理短的瑣事,然後通過這種事情來分析柳府裡的事,所以還是能得到不少關於柳府的碎片化信息。
第二個來源則是廖不凡,這位可是臨風城的包打聽,細碎的事情知道的還真不少,有時甚至連主人家不知道的事,他們都知道,如今浪七身份隻是玄天成的管家,又不是柳如雲的追求對象,就算是他明著向廖不凡打聽,對方也不會做過多聯想,不過也要考慮到另外一個因素,那就是若柳重蓄意隱瞞,連她女兒都做了訓練安排,那外人所得到的消息就不一定是真的,或許還是他故意散布出去的煙霧。
若真如此,這結果卻恰恰是浪七所需要的,這其中就存在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你要想隱瞞一件事,最好的方式就是什麼都不做,如果用一個謊言去掩蓋,那就需要用千萬個謊言去掩蓋這個謊言。所謂雁過留痕,風過留聲,這千萬個謊言對有心人來說,那就是千萬個線索。
所以,浪七要做的就是用彆的信息來佐證這些線索,也就是玄天成得到的信息,一旦用交叉分析,他就能得到柳重到底想隱瞞些什麼,就能有機會一窺柳府真相。
一邊應對莘夢,一邊積極計劃著玄天成的“約會”,在一次次的精心設計下,他們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於柳府的信息。
“高手,真他媽是個高手!”張七支著腦袋嘀咕著。
青樓內,浪七也被鬨的一個頭兩個大,這段時間倒是弄來了很多關於柳府的信息,拿回來分析後才發現,每到關鍵的地方,總是都止步於柳府大門,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不親入柳府,以他們的身份很難再有所寸進,越是如此,柳府就顯得越發神秘。
“七哥,這老東西這麼難弄嗎?”玄天成苦惱的盯著浪七,這段時間他就圍著柳如雲“噓寒問暖”,套話的過程中關係倒是升溫了不少,可對他來說卻十分不劃算,因為他放棄了相親上認識的很多美女,相當於為了一顆樹,放棄了一片森林。
“比你想像的要難,這老東西恐怕是我們遇到的最難纏的心機狗。”浪七“狠狠”道。
就在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剛敲一下,他們還沒答應就被推開,店小二匆忙跑了進來。
“大爺,樓下有人請。”
浪七愣了一下,這小二可是知道自己這些人的身份,而且還是“有錢人”,平時十分恭敬,也收了不少小費,斷不可能如此冒失,連裡麵的人都沒來的及答應,就直接推門而入,這很不尋常,這種事說明了一點,那就是請他們的人很重要,至少比起浪七他們要重要的多。
“小二,誰呀,這麼一大早的吵嚷著,煩不煩。”浪七埋怨著。
店小二忙噓了一聲:“大爺,大爺,這話您可彆亂說,來人可是柳府的三管事。”話剛說完,他自己連忙跑著下樓回話去了。
三人一愣,柳府三管事?
這段時間他們都在鑽研柳府,對柳府的管事自然是十分清楚,特彆是這個三管事。
外界相傳,柳府共有四個管事,聽說都是當年柳重召募過來的亡命之徒,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心狠手辣。
四人既是柳府管事,又是柳重處理刑獄的得力幫手。
四人的性格也很適合處理刑獄事件,以臨風城的權力架構,柳重在臨風城的地位,所謂刑獄有著很強的主觀性,說白了就是帶著官帽的強盜,四人本就心狠手辣,加上手握生殺大權,在整臨風城沒人不怕他們的,一旦惹到他們不高興,隨意給按個罪名,就能讓人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還沒人敢過問,這就是柳府四管事。
一聽到柳府管事,很多人都會下意識繞著走,更彆說被他們找上門,怕是早被嚇的連褲子都尿濕了,這三人倒好,一聽說柳府管事上門,一個個的都顯得十分興奮,還不是因為他們剛剛還在愁如何進入柳府,如今這不是瞌睡給了個枕頭,正好借機上門,雖是虎穴,但得虎子心切,此行自是很有必要。
來人請的自然是玄天成,但浪七作為管家隨從自能隨同進入,以柳府的龐大,因為柳如雲的關係,怕是早就了解過浪七這個管家和玄天成之間的親密關係,所以他的隨同反而顯的更加自然,至於白天,她人雖然不能直接進府,但她卻可以進入浪七的識海,同樣能一起進入。
玄天成在前,浪七在後,兩人一前一後向樓下走去,遠遠就看到門外停著一輛深黑色的大馬車,馬車外站在十來個守衛。
這輛馬車十分奇特,車身均為精鐵所製,而非尋常木製,精鐵呈深黑色,泛著幽暗的光,分明是刑獄衛所專用的車輛,一眼看上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拉車的馬是異種大馬,體型高大,耐力驚人,否則也拉不動這種精鐵馬車。
兩人連忙跑下樓,便要上前問候,卻被一守衛伸出手攔住,冷冷道:“何人?”
玄天成不亢不卑應道,“小可正是玄天成。”
那守衛眉毛輕挑,不屑的看了看兩人,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等著。”
然後快步走到馬車前,曲身恭敬道:“三大爺,玄天成已到。”
馬車內沒有當即傳出聲音,那守衛就一直曲著身子不敢直起來,等過了一會,這才從裡麵緩緩傳出幾個字來:“上車。”
“是!”
守衛連忙應道,然後恭敬起身後退,揮了一下手,從邊上過來一架木製小馬車,朝著玄天成隨手一指,隻說了兩個字:“上去。”
然後頭也不回,直接跟著大馬車朝前走去,也不管玄天成上車了沒有,對他們來說,在臨風城,特彆像玄天成這種平民,絕對不敢忤逆柳府的命令,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必要和這種平民交代去那裡,乾什麼去,他們所要做的隻是遵循指令即可。
若依著玄天成的脾氣,麵對這種狗仗人勢的玩意,早就一巴掌拍死,這當年的“拍臉哥”大名可不是吹的,但這隻是表麵上的玄天成,其實這家夥心細如發,他早就看出,這個守衛居然也是個通靈境,而且境界還不低,這樣的人看到一個管家連腰都直不起來,可見柳府的勢力有多可怕,該發作的時候他絕不手軟,可不該發作的時候他也絕不手硬。
可問題是如果他表現出一幅唯唯諾諾的樣子,被人輕視都是小事,一旦讓柳府上層覺的他隻是尋常平民,以後彆說是見柳如雲,能不能活著進入柳府都是個問題,所以此時的他即要表現出既有配的上柳如雲的氣質,又不失對柳府的尊重。
在紳士表現方麵,玄天成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行為上,當數專家級。
隻見他陽光般的笑了笑,絲毫不在乎那守衛的輕蔑,而是淡淡應道:“即如此,那就有勞柳三爺帶路。”
玄天成此言雖非浪七所教,但卻十分精妙,大有玄機,在稱謂上,他並沒有把自己和守衛放在同一級彆,而是和三管事對稱,無形中擺脫了尋常平民的級彆,其次,那一聲柳三爺既表示了他對三管事的尊敬,又不失時機的暗指他和女少主柳如雲的關係,可謂一箭雙雕。
三管事是個社會人,人雖在馬車內,可玄天成的一番話他是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下就聽出玄天成話中的玄機,他也不發作,隻是輕輕的“咦”了一聲,便沒有了後續。
浪七和玄天成聽的出來,這聲“咦”中帶著點意外,看來在三管事眼裡,玄天成比想像的要高明些。
小馬車跟在大馬車後麵,馬車雖小,可路比較平坦,駕者技術也不錯,一路並不顛簸,柳府的位置和路線兩人心裡有底,所以沒有必要探出頭,反會落入下乘,就靜靜的坐在車內,但行車的方向卻一絲不漏的在浪七心中,這條路就是直走向柳府,並無意外。
浪七在心中細數著路程,就算不看外麵,他也知道前麵就是柳府。
果不其然,馬車如期緩緩降了速,然後停了下來,兩人守著規矩,人家不讓下車,他們就當不知道,靜坐車內。
“下車。”
還是那個守衛冷冷的聲音,浪七心想真不知道這些人平時習慣了多大的官威,對外人隨時隨地都保持著這種身份的優越感。
兩人掀開門簾,應聲而下,這才看到大馬車前已經站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五官淩厲,最突顯的是一道傷痕,從左額一直延伸到脖子大動脈,看上去十分恐怖,可以想像,當初這一刀或一劍有多麼凶險,差一點點就讓這顆腦袋變成兩個半顆,整個臨風城都知道,隻有柳府的三管事才有如此長相,但張七最在意的是他那雙眼睛,卻並沒有那麼凶狠,甚至還有一些些的溫和,他看著玄天成和那邊守衛時,眼神絲毫沒有變過。
想到這裡,倒是有個成語可以形容,那就是一視同仁,但浪七隱隱感覺到,這並不是真正的一視同仁,而是漠視,而他漠視的對像也不僅僅是守衛和玄天成,甚至是眼見處的所有人類,在這種人眼裡,生命就像是路上的石子,平凡到他提不起任何興趣。
這得殺了多少生命才會洗出這麼一雙無視的眼神,這比屠夫看到豬狗還要無視,就算是掌管刑獄,每天處決大量死囚也無法養出這麼一雙眼睛,這還隻是一個區區管事,一想到這裡,浪七的心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