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眾人齊聲高喝。
張七貴為沙城之主,地位在眾人之上,稱孤無可厚非,況眾人早以陛下稱之,況且張七的實力冠絕天下,無論是地位上還是實力上,均上下有彆,如此這般,眾人深覺並無不妥。
見現場情緒入了正軌,張七便開始他的議題:
“天下大會已有數百年未開,如今孤托幸重啟,諸君可知為何?”張七道。
“我等不知,還請陛下明示。”老布拉搶先開口,他和張七早就事前約,讓大會氣氛保持一個良好狀態,作為三大行會的掌門,老布拉自然有資格問這句話。
場中氣氛隨著老布拉的這句話變的有些凝重,誰都知道天下大會的重要性,靜待張七有何說法,事實上直到現在,所有人,包括老布拉和梅月在內都不知道張七召開天下大會的用意。
然而此時的張七卻顧左右而言他,反而一麵嚴肅的向大家拋出一個問題:“不知各位對如今的瑪琺大陸有何看法?”
“這……”現場變的有些靜,隨後一陣陣小聲的嘀咕,張七的不答反問是他們沒有想到的,但看他的臉色如此認真,卻又不像是開玩笑的,誰也摸不透張七的心裡想法,正是如此,就越發沒人做這個出頭鳥。
天下盟雖是三大行會之一,但無論是規模上還是聲望上隱有略勝一籌,盟主姓金,曆代盟主都姓金,因為天下盟是個世襲行會,延續的是父死子繼的傳承法則,金氏祖訓十分嚴格,因此使得這個超級行會還保持著頂級行會的實力。
這一代的盟主是個老者,掌權天下盟已有數十年,根深蒂固,而且在天下有著很高的聲望,所謂人老成精,金盟主也明白,剛才老布拉發過話了,如果此時他不說話,多少會和他的身份不符,於是整了整喉嚨,打破了這個僵局。
“殺神陛下,老朽不才,願拋磚引玉,拙見不智之處,還望陛下和諸君多多見諒!”
“嗬嗬,金盟主謙虛了,請!”張七拱手致意,算是給了金盟主一個極好的台階。話頭一起,其他人也紛紛至意。
“陛下,諸位,我瑪琺看似蒸蒸日上,但在和怪物戰鬥中愈發吃力,自三聖後我人類日漸積弱,而大山的另一邊尼耳族日漸強大,老夫恐終有一日他們會越過大山,到時我人類實力不濟,情況堪憂。”金盟主認真道。
金盟主的這話說的中規中矩,也是這些年大家都在討論的話題,可一來此事太過飄渺,無從著手,二來大家都想著此事太過遙遠,便隻當是遠慮,沒有太多關注,可如今話從德高望重的金盟主嘴裡說出來,眾人的心情一下就沉重了。
見大家不語,金盟主續道,“我天下盟在這數十年來不但觀察分析,發現怪物的實力在慢慢變強,這種變化十分細微,細微到很難察覺的出來,如果不是把如今的怪物和數十年前進行比較很難發現這種變化,但裝備的爆率卻反而越來越低,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不是和大山外的尼爾族有沒有關係,但長此以往,必將對我們人類造成極大的削弱。”
金盟主頓了頓,“這些年,我天下盟不斷派人關注大山的近況,一直安靜的大山如今有種似有似無的動靜,特彆是最近幾年尤如明顯,經過分析,最終得到的結論應該是封印在不斷變弱,如果……”
金盟主話沒說下去,眾人瞬間議論開來,“金盟主,此事事關重大,為何從沒聽天下盟說起,要知道大山封印事關人獸大戰,生死存亡,你切不可無的放矢。”
“……”
“哎!”金盟主歎了口氣,“老夫亦知茲事體大,傾全盟之力細加考察,最終明確,確屬封印鬆動所致,前段時間老夫找過上官會長說起此事,我們雙方在此事上也達成共識。”
上官雲點頭示意,金盟主續道:“老宮主前段時間似乎有點忙碌,老夫一時未曾會麵,便與上官會長商議,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將此事公之於眾,恰巧殺神陛下舉辦天下大會,倒是公布此事的最佳時機,還望陛下不要責怪老夫擾會之言。”
張七笑點著頭,“金盟主客氣了,此等大事有賴天下盟敏察之功,孤替天下人感謝天下盟,又何來責怪之說。”
金盟主見張七帶頭認可了天下盟的付出,不覺老懷大慰,以前他老聽梅月大讚張七,如今看來,此人絕不似表麵年輕氣盛,而是老成持重,氣吞天下的一代英主,一想到這瑪琺大陸千萬年動亂不止,群雄爭霸,是時候有個不世之材定鼎天下,橫掃**,而眼前的張七不正是這不二人選嗎?心中更加堅定了支持張七的決心。
受到張七的支持,金盟主奮然起身,朗聲道:“老夫添居天下盟主之位數十載,自問能薄看天下是非成敗,然如今之況,人類式微,一旦封印被破,生靈塗炭,人類滅絕之期不遠矣,諸君勿以老言昏聵,危言聳聽,沒錯,或許這幾年,幾十年,或是幾百年上千年天下不變,我等亦早入黃土,不見那等腥風血雨,然我等子孫卻要受那滅頂之災,作為長者,豈能無責,豈能袖手,老夫自問,便是血濺三尺,頭顱儘碎,亦當我等子孫謀得一線生機!”
金盟主的慷慨激昂說的正義凜然,便是張七這個外來穿越者聽的亦是熱血沸騰,更何況在場皆為英豪之士,一個個莫不赤臉熱氣,群情激憤。
張七靜觀現場,待情緒稍安,便舉手示意,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他起身朝金盟主唱諾,“老盟主拳拳之心,可昭青天,孤敬佩,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此話一出,全場皆黯然,誰都知道,適才隻是詳敘情況,又或是激勵人心,事實上很多人都有所知曉,但解決之道卻始終未有結果,即使這千百年來,也未有明確的方向,要不然人類也不會陷入這無止境的爭霸之途。
良久,老布拉見狀,作思考狀站起,“陛下,諸位,老夫尚有其他發現,可供諸君參考,我布拉宮多年強開石墓之地,但最近發現這變異白豬有些異常,似乎在移動方麵的靈活性變的更強了,似乎……”
一說到這裡,上官雲也開口了,“不但是變異白豬,還有骷髏精靈,祖瑪衛士,這類首領怪物都有變強變靈活的趨勢,特彆是老宮主說的靈活,形容的十分恰當。”
“嗯?靈活這個詞我覺的還不是十分適當。”老布拉接過話,頓了一下又道,“更準確的是具備了某種靈性,比如以前,我們在擊殺變異白豬的時候往往采取先清理邊上其他怪物的戰術,然後再針對變異白豬發動攻擊,但最近這些年這種情況有了一些變化,往往會有清理其他怪物的時候,變異白豬會被驚醒,這種情況在前些年沒有出現過,事後我們也反思過,是不是在清理其他怪物的時候動靜太大或手法有誤,但戰後總結並沒有發現這類問題,在之後的屢次此類事件之後,我們發現,並不是聲音引起變異白豬的注意,因為有一次我們在清理其他怪物的時候有個人不小心砍到了牆角,聲音很大,但卻沒有引起變異白豬的任何警覺,但奇怪的是,當其他怪物清理到一定數量時,無論再怎麼小心,最後變異白豬都會被驚醒。”
說到這裡,老布拉頓了一下,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唯一的解釋就是,變異白豬感知危險的靈性,而這種靈性隻有人類才會具備。”
老布拉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多人議論紛紛,經他這麼一說,大家回想起來對抗這類首領怪物的時候確實有這種情況,隻不過當時他們沒有細心留意,有些人甚至發現,這些首領怪物有時會和其他怪物進行一些簡單的聯動,用人類的話來說,叫默契。
張七聽著眾人的話,他自己也陷入了沉思,忽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原來如此!!!
很多事他隻能自己知道,卻無法公之於眾,比如尼爾族祖之事,他和其他人類的信息區彆在於,他知道尼爾族祖也就是大山另一邊的事,所謂的封印之事隻是把尼爾族祖封印在死靈空間,並非所謂的大山另一邊,而首領怪物的異動應該是自己放出尼爾族祖所引起的異動,而人類的信息則是這件事引發的一係列外在表現形式,換而言之,張七知道的是原因,其他人知道的結果,但當張七同時掌握了兩者信息之後,他才發現了一個驚天之秘。
就在張七似乎在隱約中摸到了一絲關鍵線索的時候,一道聲音如同刺穿黑幕的利箭橫空而出。
“多說無益,如之奈何?”
張七和大家一樣尋聲望去,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女性,那邊坐著七個人,五男二女,說話的正是左邊的那一位。
是他們?
三大行會裡,交集最多的是布拉宮,交往最多的是天下盟,唯獨這圓桌會隻見過他們的會長上官雲,除此之外,幾乎沒見過其他會眾。
圓桌會是三大行會裡最神秘的一個行會,他們走的是精英路線,人數很少,甚至不如一個中型行會人數多,但卻沒人敢否認他們三大行會的頂尖實力,他們的每一個會眾都是經過七重生死考驗才能加入,一個個生經百戰,雖不能說以一敵百,但以一敵十總是有的,加上他們會規極嚴,行事低調,很少主動惹事,更增加了他們的神秘色彩。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實行的是會長輪選製,每三十年,他們就從年輕的會眾裡挑選一組人出來,一組七人,組與組之間進行殘酷的競爭,最終獲勝的一組就組成圓桌會的長老議會,而會長就從這七人裡麵輪選出來。這七人本身就是一個組,他們之間一起經曆的無數次的生死,建立了血濃於水的親密關係,所以看似有著極大權力的會長在他們七人看來誰做都一樣,一般也就采用輪選製,這樣一來就避免了因為爭奪會長而出現的類似內鬥事件,很好的穩固了圓桌會的根基。
張七對這種方式也非常驚豔,這要是推廣開來,得會產生多少曆史悠久的強大行會,不過這其中也有弊端,那種殘酷的競爭就很難讓人接受,加上剛選入長老會時,那七個人都非常年輕,加之長老會權力極大,可一言而決行會的生殺大權,一些老資格的會眾又怎會心服,也隻有像圓桌會這種經過長期的磨合和建立起足夠的認同感才能做到,所以把這種方式放到外麵反而十分難以推廣。
但在張七看來,這種選舉製不但穩定,而且效率非常之好,試想,當他們進入長老會時雖然年輕,可畢竟不是十幾二十的小年輕,至少也得是三十好幾的年輕人,這種年紀正是精力最充沛,思路最開放,行事最果敢的年紀,這樣才能保證行會充滿奮發向上的精神,加之圓桌會的曆史悠久,積累了大量治會經驗,無需太多需要經驗的治理方式來管理行會,而且他們七人的任期長達三十年,對於凝聚行會有著絕對的優勢,這就是在張七看來是最理想的管理模式。
那女的說話聽起來不太客氣,但在張七看來卻是可以接受,誰都知道圓桌會雖是三大行會之一,但對這種公眾事件向來不太關心,他們不喜歡熱鬨,行事低調,就算有天下大事發生,他們最多也隻是派出一個長老作代表略作表示,而如今,長老會七位長老儘數而出,可見他們對此次天下大會十分看重。
圓桌會的長老會權力極大,他們七人常年站在權力的巔峰,加上七人雖年輕不似老布拉和金盟主那般大,但實力並不下於兩位,七人都是高達四十五級的巔峰狀態,所以就算言語間有些傲慢,也在情理之中。
“圓桌長老,不知您有何高見?”張七起身唱諾。
那人見張七親自起身,也足見給足了圓桌會麵子,上官雲作為這一輪的會長,主動起身應道:“殺神陛下見諒,我圓桌會不識禮數,但不喜歡繞彎,向來行事直來直往,還望海涵。”
張七笑道:“無妨無妨,上官會長請講。”
上官雲看了看張七,又看了看在場之人,緩緩道:“我們瑪琺大陸看似井然有序,生活打怪皆有其道,然實則苦中作樂罷了,內有怪物強行,外有尼耳虎視旦旦,久之必成塚中枯骨而已,諸群雖有力殺賊,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過。”上官雲忽轉聲調道,“我圓桌會認為此非正因,即是我等不夠強大,而是沒有更好的發揮我們真正的實力,我觀天下,說的好聽叫百家爭鳴,說的難聽則各自為政,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一旦強敵來襲,必被各個擊破,土崩瓦解。”
話都說到了這裡,下麵的內容不沒有必要再說下去,誰都知道上官去想說什麼,但誰都不願意開這個口,現場就安靜了下來,就好像原本是個烈日高照,下一秒就變成了午夜時分,靜的讓人覺的詭異。
能說出下麵這話來的恐怕隻有張七一人,如果換成現場任何一人,就必受群起而攻之,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張七更明白,但他不確定就算自己說出來效果如何,甚至不確定這話的走向是否朝著自己預料的方向前進,雖然他心裡也有這種打算,但他用的是循序漸進,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慢慢的拋出問題,讓金盟主、老布拉找開話題,再慢慢引入到這個正題,這樣就會讓人更容易接受,但上官雲這忽然提速打亂了他的部署,便他不得不思考一個萬一出現失控的預案。
他的心中一邊暗暗責怪上官去還是太年輕了,說話做事不夠穩重,但一邊還是不得不張這個口,“諸位,想必上官會長的話大家也都明白,孤就不用直接點破,但孤有另外一個看法,諸位暫且試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