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能十足的自爆中,柳禾最後的目光定格在了蕭鈺閉關之處,她那聲對不起蕭鈺永遠也聽不到了,曾經那個逆著光的少年更不會聽到。
唯餘一縷白發被吹的很遠很遠,又掛在了一處枯枝上,映著略帶血色的光,似在訴說著什麼無人聽見的話。
“找死!!”
而麵對藥子逸的隕落,拓跋海直接就“大怒如狂”了啊!
藥生塵和他算是摯友,他自然知道死一個藥子逸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他也明白藥生塵將藥子逸派來,可不是單純來耍橫的。
隻有藥子逸隕落了,死在碧雨閣人手中,才是藥生塵最想看到的結局!
否則留著這麼一個酒囊飯袋一般的後人做什麼,給藥生塵臉上抹黑嗎?這酒囊飯袋死了,才是真正的師出有名。
就那瞬間!王藥宗那些準備許久的強者鋪天蓋地的朝碧雨閣中殺了過去,此次!他們本就是打著滅門的念頭來的!
而碧雨閣那邊也不得不戰,不得不接下這實力懸殊,根本不可能贏的一戰…
其實…自藥生塵的神念掃過大陸,為另外兩大高級宗門,為道元閣下了拜帖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碧雨閣的覆滅。
王藥宗需要用碧雨閣的血來鞏固身為高級宗門的聲望,也需要用碧雨閣的底蘊去填補四座藏寶閣的損失。
有大乘境的拓跋海鎮壓,碧雨閣完全翻不起半點風浪!畢竟在這方大陸,渡劫大能不出,大乘境…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
那濃鬱的血腥味很快伴隨著接連的慘叫聲騰升而起。
每一蓬血花迸發便代表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隕落!
那鋪天的血腥味中,葉天,紫璃,包括暈倒在修煉室中的蕭鈺,卻是隨著一道無形卻又強悍的妖氣消失在了碧雨閣中。
…………
魔域,七殺殿。
餘牧的肉身依舊在沉睡著,但他的神魂卻在識海深處修養,時不時的汲取一些天道樹的力量。
如今他的處境倒是有些像先前的墨,畢竟墨沒凝聚魔軀之前過的就是這般日子。
而就在餘牧百無聊賴之際,天道之靈的身影浮現於天道樹下,它對著餘牧拱手,微微躬身。
“帝君。”
“柳禾隕落了,氣運之子的氣運再次被削弱。”
餘牧的神魂張開雙眸,目色倒是沒什麼波動:“哦?”
天道之靈的化身也沒什麼架子,直接坐在餘牧身邊,將王藥宗征討碧雨閣的事兒和餘牧細細說了一遍,尤其是說了一遍柳禾的慘狀。
它以為,帝君會很高興。
但出乎它理解的是,餘牧眸中並無喜色,有的隻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似乎和自己一樣,毫不在意柳禾的下場,反而更在意自己的局。
但見餘牧微微頷首:“自九涯山伊始我費儘心機布下的局,時至今日方算有了個結果。”
“帝君之周密,令人佩服。”
天道之靈拱手:“隻是那被壓製到極點的氣運怕會變得更加堅韌,帝君日後還是小心為上。”
聞此言,餘牧那俊美的臉上劃過一抹慵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倒是那王藥宗應該完了。”
“說來那拓跋海和杜磊斯之流,嘖,二流貨色都算不上。真真就是廢物唄,這都沒再絕那葉天一命?”
天道之靈莞爾。
王藥宗算是給氣運之子得罪了個死,那恐怖的氣運反作用已經在王藥宗上空蒙上了一層肉眼不可見的血色。
且此宗先前便被墨記恨上了。
今日之後,其就算不覆滅在墨和帝君手中,也會覆滅在氣運之子手中,都成定局了。
但這些和它沒有任何關係,它也毫不關心。
隻是它怕餘牧對它心有芥蒂,便解釋道:“太古靈貓之前是渡劫境的大妖,如今其雖然不濟,但燃燒全部妖力之下將三人於重圍下傳送走,還是能做到的。
我想攔,但帝君知道的,我並沒有多少權限和力量。”
天道之靈沒有撒謊,大道意誌的壓縮下…它如今不過是一個生命層次很高的靈而已,天道對這方世界行使的權限,幾乎都已經失去了。
它的力量幾乎也都來源於餘牧,或是氣運之子的氣運被削弱時,它也能偷上一些力量。
如果餘牧滅殺不掉葉天,撥亂反正讓這方世界重新回到正軌,哪怕葉天最後沒有血祭世界,它也難逃消失的命運。
“沒怪你,隻是我這兒你可有辦法,若有下一次我便撐不住了。”
餘牧攤了攤手,他之前本就有這方麵的擔憂,哪怕儘力去平衡,一直汲取著天道樹的力量,但最後還是走到了這步田地。
這次倒勉強撐得住,可道途之上哪兒有什麼一帆風順?他怎能保證之後不會再陷入這般困境。
若有下次,他的肉身怕是真就難以再承載他的靈魂了。
天道之靈沉吟片刻道後,神色中倒是帶著些許惡狠狠,又似玩笑話:“不如帝君把那心魔煉了吧,煉了他,便再無此憂!”
餘牧啞然,不是說天道這種生靈高高在上,無欲無求也無感情嗎?它怎的就這般記恨墨?
“莫要開玩笑。”
“咳,帝君也知道生命是有層次的,你的神魂大抵媲美於我,但肉身依舊是這方天地下的層次,帝君能維持其平衡已經很了不起了。”
“就是說沒辦法唄?”餘牧擺了擺手,指著天道樹:“你可以滾了。”
“哎哎哎?”
天道之靈連忙擺手:“有辦法,有辦法的!”
“怎麼,還讓本帝求你不成?”餘牧嗤笑,目光也是冰冷了下來。
天道之靈則是訕訕一笑:“怎敢,若我在全盛,此事自不在話下,但如今我並無太多權限,也隻能調來一些混沌氣予帝君,帝君若是能煉化混沌氣肉身的層次便能跟得上了。”
“不過這要等帝君蘇醒之後,否則無意識煉化的話肉身怕是承受不住。”
“下次有辦法便早些開口。”
餘牧的神魂靠在天道樹上,認真的看著天道之靈。
“上一世你是如何鎮壓本帝的…你自己心裡清楚。這一世你又屢次壞事,你心裡也清楚。
但你最應該清楚的一點便是——這一世是你寄希望於本帝,而非本帝無你不可,懂嗎。”
“帝君說的是。”天道之靈微微躬身,見餘牧故意露出不耐之色,便識趣的消散了身形。
而餘牧則是依舊靠著天道樹。
他似乎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目光從複雜到深邃,最後也隻剩下了一片漠然。